然而如今慕流苏已经开口威胁了他,楚琳琅自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也是知晓无论自己再如何厉害,总归这动起武来,他委实还是抵不过慕流苏这个边疆历练了六年之久的英武将军的,虽然觉得分外可耻,但是楚琳琅还是不得不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分外阴森的仇视着慕流苏。
慕流苏压根没心思搭理楚琳琅,见他乖觉的闭了嘴,也是不屑的嗤笑一声,转头去给弦音斟茶去了。
慕恒见着自家女儿堂堂一个将军身份,却是分外主动的给一个男子斟茶,顿时心情有些微妙,不过因为知晓慕流苏对姬弦音的一番心意,慕恒倒是没有开口打断。
楚琳琅虽然被慕流苏那杀气腾腾的一句话吓唬的不能说话了,但是脑子里却仍旧还是盘算着慕流苏为何要去请邢部尚书来的事情。
其实比起邢部尚书的事情,楚琳琅其实更加在意荣亲王府的这出恐吓事情,虽然他是想要借这一出恐吓之事儿将姬弦音一脚踢下世子之位,但是他也是觉得这一出恐吓事儿中有些蹊跷的,昨儿两场盛宴结束回来之后,他们就累的倒头便睡。
今晨醒来,楚琳琅也是想起了去处理了自己房中的那些猎场上让豹子发狂的药物,省的多生是非,至于荣亲王妃安排的那一出刺杀之事儿,楚琳琅虽然也极为想知道暗卫折损了多少,又被邢部抓去了多少,但是因为如今邢部和禁卫军齐齐出动,如此草木皆兵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打草惊蛇。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那些用来恭恐吓他们的人头却是也是今儿才出现了的,难不成这事儿也和邢部尚书有关系?
楚琳琅脑中转的飞快,一双眼睛也是颇为不安分,四处打量着姬弦音和慕流苏的神色,试图能得出点蛛丝马迹,可是人家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慕流苏斟茶,姬弦音饮茶,相视一笑,说不出的和谐雅致,养眼至极。
时间过去得很快,等慕流苏和姬弦音品完一盏茶的时候,管家已经急匆匆的领着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进来了,看得出来将军府上的这个管家是个分外禁止的,宁愿舍得让外人急急忙忙赶上几步,也不愿意让自家主子久等了。
来人生了一张大多数中年人都长着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下盘沉稳,瞧着也是个血气方刚的,能够坐上邢部尚书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的文官能抵得过的。
因为是慕流苏主动要求请来的人,慕恒这次的态度比起对方才的三位御史台大人的态度就要好多了,一见着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还未来得及迈步进入正厅,慕恒便长腿一迈,面容带笑分外和蔼的直直迎了出去。
慕恒的这幅模样,纯粹的就是对人不对事儿,偏生人家是位列三公之上的骠骑大将军,即便是荣亲王府、楚琳琅父子和御史台大人中的两人心有不快,却是一个字儿也不敢亲口说出来。
“微臣见过慕老将军!”邢部尚书自然也是远远的就见着了慕恒出门相迎,面带笑意的率先行了一礼仪。
“哈哈,邢部尚书不用如此客气,”慕恒见着这邢部尚书不骄不躁,倒也像是上道儿的,面容也是分外满意,索性笑呵呵的回应道,“今日之所以会麻烦尚书过来一趟,无非是流苏和荣华世子之请求,今儿倒是让你辛苦了。”
慕恒说完这一句话,邢部尚书也是惊了一惊,这才注意到屋内不只慕恒一人,荣亲王爷,荣华世子姬弦音,楚琳琅,还有慕流苏等人都在,不仅如此,御史台的三位大人也都一一在坐。
虽然邢部尚书得了将军府管家邀请的时候就已经哭的有些蹊跷,怀疑将军府这边出了事情,如今一看,这么多人聚在一堂,可不就是出了事情么,不仅出了事,看样子还是出了大事儿。
邢部尚书也不好再单独与慕恒寒暄,连忙与屋内的这些人见过礼,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琳琅见着邢部尚书来了,脸色越发阴郁了几分,不知为何,他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看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那分外沉静没什么动静的面容也是怎么看怎么厌恶。
如今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三位大人都在,楚琳琅想着慕流苏应当是不敢再出言威胁他了,于是又不怕人嫌弃的开口对姬弦音道:“姬弦音,如今邢部尚书也到了,你也是时候好生解释一番,为何你会做出那般心狠手辣屠杀二十余人,并且丧心病狂的砍下头颅放到床榻之上,只为了吓唬本公子和父王的事情来了吧?”
楚琳琅真的很是聒噪,就是荣亲王爷也有些面色不愉,但是楚琳琅毕竟是和他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如今姬弦音连叫他一句父王都不愿意,父子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间,荣亲王爷也是知晓,姬弦音必然是靠不住的,为今之计,他也就只能纵容着楚琳琅了。
楚琳琅的这一番话邢部尚书也是听得极为清楚的,他一刹变想起来慕恒最初说的那句话,他并非慕恒请来的,而是荣华世子姬弦音与英武将军慕流苏请来的。
听楚琳琅的话,难不成是荣华世子杀了人?杀了二十几个无辜的人,斩下头颅放到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床榻之上只为了吓唬他们父子二人?
若是楚琳琅所说不假,那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看来御史台的这三人也是因为这事儿来了,可是姬弦音到底是御赐的荣华世子,这事儿既然还没有被御史台的人捅到天子面前去,没有元宗帝亲自下令逮捕归案,那就应当与他们邢部没有半分关系才对,如今这是回事儿,怎么提前将他给叫过来了?
邢部尚书也是分外不解的看向了姬弦音。
迎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姬弦音从容淡定万分优雅的饮下一口慕流苏斟下的茶水,这才万分慵懒的朝着楚琳琅看了过去,勾唇一笑,说不出的魅惑生香:“想要解释?本世子从未做过这什么滥杀无辜的事情,你想要本世子给你什么解释?”
楚琳琅闻言,自然是将姬弦音的这句话当成了他在狡辩,可是他的的确确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姬弦音做的事情,况且他还亲自跑到了姬弦音房中偷了一件衣服用来伪造证据,他就算想要狡辩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楚琳琅冷笑一声,万分不屑的道:“二弟还是莫要狡辩了,你无缘无故杀了二十几个百姓是事实,割下了人家的头颅也是事实,在场也有你衣衫的证据,如今还留在本公子的床榻之上,你还想狡辩什么?”
姬弦音不露丝毫怒色,反而眉眼生笑的看着楚琳琅,低低笑了一声,浑身的气质比起楚琳琅而言,一个聒噪焦灼,一个沉静优雅,真真是应了那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话来。
“楚大公子虽然想要给本世子安上一个滥杀无辜的头衔,可是这手段也未免太差劲了一点吧?”反问一声,唇角的笑意衬着,眉眼处的朱砂泪痣,活色生香,又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冷傲之意:“至于你说的那一处衣摆,别说那压根不是本世子落下的东西,就算真是我落下的东西,你又能奈本世子如何?”
即便是是,你又能奈我如何?
这句话当真是说的无比霸气了,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气消了,姬弦音莫不是傻了不成,他竟然是问他那衣襟到底是他的,又能奈他如何,难不成他不知道他一旦承认了那衣摆是他落下的,那就是代表着十有*这些人就是他杀哦么?这和变相的承认他杀了人又有何区别?都承认了自己杀了人,居然还问他能奈他如何?
赵昌运也是没想到姬弦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对姬弦音的认知也是降低了一个层次,原以为姬弦音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事儿的人,谁曾想到他竟然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情,更关键的是,姬弦音承认了杀人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嚣张的问出了楚琳琅能奈他如何的话来,难不成他以为他得了一个御赐的世子之位,就能如此猖狂的滥杀无辜而不必遭受惩治吗?
赵昌运因为自己看错了人而分外不快,在加上姬弦音这般嚣张张扬的态度,顿时就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呵斥道:“荣华世子,你怎可如此猖狂,那可是二十多条百姓的人命,岂能因为你一时喜怒说杀就杀,这可是触犯大秦律法的罪责,你不知悔改,反而还如此狂妄,本官虽敬你是皇上御赐的荣华世子,但是皇子犯法,素来与庶民同罪,荣华世子既然如此作风,那就休要怪本官明日早朝的时候向皇上弹劾你了!”
赵昌运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发飙,弄的在场的众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回御史台的其余二人倒是反应迅速,他们本来就是途中受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贿赂,是铁了心的要给姬弦音扣上一顶犯了重罪的帽子的,虽然因为惧怕慕恒和慕流苏二人的武功没敢轻易开口,然而暗中却是悄悄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趁机参上姬弦音一本的。
如今一见赵昌运带头发火,有了赵昌运这个出头鸟,他们倒是不再惊惧了,立马跟着站起来,跟着赵昌运得体姬弦音说的话义正言辞的训斥起来:“就是,荣华世子,荣亲王爷和楚大公子毕竟是你的亲人,你为了吓唬他们,竟然是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你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丧心病狂,哪里还当的起一个世子之位,本官也要向皇上告知此事儿,此事儿必须严惩才行!”
慕流苏看着跟在赵昌运身后的两人,将他们那一副又怕又贪婪利益的目光收入眼中,不由冷笑了一声,大楚元宗帝虽然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极为擅长选贤举能的人了,但是到底层层官阶之下,仍旧是少不了蛀虫之类的人。
这两个人身为御史台中人,分明是从事监察之职,却是这般容易被人贿赂,这样的货色,哪里还有资格坐在御史台这个位置。
慕流苏心中如何想法楚琳琅自然是不知道,如今他的情绪已经是分外激动了,出结论见着赵昌运突然发难,不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姬弦音一顿,更是明目张胆的提及了明日眼弹劾的事情,心中已经是满意了不少。
在加上赵昌运身后的那两个人,方才畏畏缩缩的看得他十分火大,如今也算是开了窍了点到了一句重点,那就是他姬弦音确实是没有资格得到荣华世子这个世子之位的,楚琳琅更是心中乐开了花。
方才赵昌运都已经指名道姓的说了眼弹劾姬弦音了,即便是他不知晓那些个被杀害的百姓家人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儿,但是明儿这事儿必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姬弦音这个世子之位还能不能稳坐下来。
得意至极的露出一个森寒渗人的笑容,楚琳琅俨然一副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模样:“二弟,如今你总算是承认你做出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了吧,还不快老实交代,将那二十多位百姓的尸体交出来,让人赶紧送回家中埋葬了,许是那些冤死的养活还不会为此嫉恨上你哈哈!”
说到最后的时候,楚琳琅显然是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忍不住的开始狂笑出声,那样子委实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慕恒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理来说这事儿不管是栽赃陷害还是确有其事儿,只要姬弦音拒不承认就行了,楚琳琅说姬弦音说他们诬陷他没有证据,但是同样的只要姬弦音不承认那一方衣摆是他留下的,那楚琳琅和荣亲王爷也算是没有证据的。
除非是他们能够找到那死去的二十几人的尸体,从中找出姬弦音杀人的证据,那才算是人赃并获了,可是看这样子,楚琳琅和荣亲王爷应当都是不知晓这些人尸体在哪里的,这样看来,只要姬弦音不承认这事儿与他有关,那么对姬弦音而言,其实是一个极为有利的局面才对。
他委实也是有些搞不明白姬弦音为何会说出一句那衣衫碎片就是他的又能如何的话来。
虽然慕恒和姬弦音压根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姬弦音毕竟是慕流苏看上的要真心护着的人,在慕恒眼中自然也是极为重要,如今一听姬弦音因为这话让原本僵持的场面陷入了逆风境地,慕恒顿时也生出几分担忧之心。
转头看向自家宝贝女儿,生怕慕流苏为了姬弦音做出什么亲手杀了亲王嫡子的出格举动,然而这一看,慕恒也是有些愣住了,慕流苏哪里有半分情急之色,方才瞪着赵昌运身后二人时候,慕流苏眉眼之间溢出来冷意却是散去了不少,不仅没有半分怒火意,反而还透着些许吟吟笑意。
眼中狡黠之意极为明显,大有一副有什么好戏要上眼的模样。
慕恒一时之间也是楞在了原地,有些没太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姬弦音这么说其实并非是一时意气说出来的话,而是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像是为了印证慕恒所想一般,姬弦音忽而抬起眸子分外妖冶的眼神朝着邢部尚书的方向扫了一眼,语气凉薄却又似乎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楚大公子不是想要知晓尸体在哪里么?那你不妨问问邢部尚书刺杀本世子的那几具无头尸体如今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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