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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揭露

三娘纠结再三,终是开了口。

“我知道,我能有今日的样子,全赖祖父纵容宽宥,可就是因着祖父的纵容,才让三娘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后宅这小小的一方天空。出了这宅门,这世上还有那样多有趣的事情。”

三娘起身,跪坐到夏进的旁边。殷切的扶了夏进的膝盖。

“祖父,您即让三娘知道了这世界的广阔,为何又非得让三娘,在心生向往之后,又生生的断了念想那?”

夏进低下了身子,靠近了三娘。

“没有人能断了你的念想,是你自己偏执,非要觉得这是个非此即彼的选择。

我对你报以厚望,你觉得我会让你如一般妇人一样,困于后宅,整天与其他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吗?

我是想让你光耀夏家门楣,成为夏家后辈中的最成器的那个。

可你那。

不过是一妾室,就让你反应如此之大,不惜忤逆长辈来表明你的态度。

你不过是想让我们知道,想要嫁了你,是这般不易,你忤逆妄言,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只是为了让我们为难,难来难去。不如索性留了你在家里,任你逍遥自在。

可我现在告诉你了,这是万万不能的。

为了夏家家族的声誉,舍了一直看中的你,我也在所不惜。

现在你告诉我,是我断了你的念想。

可这念想不是你自己断的吗?”

三娘的泪再也绷不住,哗哗的往下落。

“祖父身为男子,那里知道女子的艰难。这后宅里的事情,跟宫里比也差不多。孙女就是不愿在这样无谓的争斗里,虚度了美好光阴,耗费了如水年华,这有什么错?”

夏进看着哭泣的三娘,一瞬间的有些心疼,可现在若是放了她,往后里羽翼渐丰,他还如何管教于她?

夏进收回了原本想要去安抚的手。双手相握,置于怀里,狠了心,继续道。

“你只道后宅艰难,可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更是凶险。我若是纵了你,你自是可以摆着夏家的谱,天高海阔的去做你想做的。但你得了这些便利,却要踩着夏家满门的脸面。我就是再纵着你,也不能任由你这样胡来。”

三娘哭的越发狠了,鼻子眼泪齐齐掉落。

她知道,她败了。

她的归处,她再也不能随心而行。

她哭的满身抽泣,浑身震动,肚子似是被人捅了一刀。绞痛着悲哀。

满室哭泣声,似是败给,时运世道的悲鸣。

夏进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忍住。亲手扶起了三娘,让她在火盆边坐好,又顺手拿起了钳子,将有些败势的火,重新拨弄起来。

三娘转眼,糊着满眼的泪,的看着眼前的火盆。

黑红的木炭,暗夜里闪动着火光。被逐渐的聚拢在中间。热度重新回到身上。

燃尽的炭终是万般挣扎之后,变成了灰。

可这炭盆里的火想要烧的旺,就必须要有温热的灰依托着。

三娘抬起袖子,很没有形象的狠狠擦了眼泪。

她为什么哭,她不能哭。

她不能败,就算是真的被绑上了花轿,她也不能认输。

她怎么能在此时,就颓了精力。她要像那败了的炭灰,就是燃尽了,也要在灰堆里开出朵火花来。

夏进看了看颇有些孩子气的三娘,轻轻的笑出了声。

“三娘也不必这般怨怼,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对将来之事如此恐惧。

你自己不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吗?”

三娘用手扶上绞痛着的肚子,转头,挂着一脸的泪珠不解的看着夏进。

夏进笑了笑,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摞纸,递给了三娘。

三娘挤了挤眼中的泪。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几页纸。

是契纸。

三娘转身对着身后书桌上的油灯。

是纤秀坊!

是纤秀坊的地契,房契。

三娘慌乱的转头,越发疑惑的看着夏进。

祖父疯了,为了劝说自己,难不成竟买了纤秀坊不成。

“这。。。。。这。。。。。祖父这是什么意思?

您难不成买了纤秀坊?

可。。。。。。可。。。。。。

可您就算是买了纤秀坊的房子,它里面的最最要紧的是绣娘,这对云裳也没什么用啊?

您。。。您这是为了什么?”

夏进抿了唇笑。

“纤秀坊的绣娘,大多是签了卖身契的,身契太多,我没有带来,今天只带了这个给你。”

三娘楞了。

这祖父为了劝自己,下这么大的本?

下了这么大的本,必然是有所求呀,会是什么那?

三娘霎那间觉得手上的契纸十分的烫手。

三娘赶忙起身,立在夏进的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

“祖父,无功不受禄。您这是要做什么,三娘惶恐,愧不敢受。”

夏进被三娘这惊慌的样子,瞬间取悦了,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似锦,你是不是也太高看了祖父?这原是晋王的产业,现在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家争产业。

眼前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挣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三娘惊恐的抬起了头。

对,她记起来了。李福曾经给她说过,纤秀坊是晋王的产业,当时自己还着实郁闷了一阵。

虽眼红人家的绣娘,可自己却实在不想跟皇家有牵扯,就避了纤秀坊,怎么现在,这纤秀坊的契纸却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而且还是祖父带给自己的?

三娘看着面前笃定、淡然的祖父。瞬间慌了神色。连连后退了几步。

“难道。。。。难道。。。是。。。是世子?”

自己能跟晋王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他的儿子德崇了。

夏进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我知你素来有主意,但今日,却仍旧是觉得小瞧了你。

据我所知,你进宫的时候,这世子早就就消失不见了,往前追溯,也就是那年中秋夜宴,你们或有一面之缘,接着从宫中事变他仓促回京到现在,也才不过近三个月的光阴。

似锦。

你可否为祖父解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娘慌乱无措的眨了眨眼睛。

德崇给的。

这竟是德崇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