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官爷跑的太快了,奴婢们坐着马车,眼看着劭官爷没了影,紧赶慢赶才见到小姐,小姐。。小姐。。。”
银珠声泪具下,双手拉着三娘的一只胳膊,紧紧的不松。
田妈妈满眼的泪水,在小雪的搀扶下慌忙的下了马车,糊着眼睛看着面前梳着妇人发髻的三娘,她的小姐真的长大了,她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看着小姐结婚生子,幸福一生了。田妈妈再也忍不住,任泪水倾盆而下。
小雪一手扶着田妈妈一手扯过银珠,轻轻的掐了两人的胳膊,田妈妈最先回过神来。带着众人,恭敬的给三娘和立在三娘身后的元佐行礼,可泪水哽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三娘忍不住,一个箭步扑倒田妈妈的怀里,如母亲般的怀抱,让三娘的泪水也是不住的流淌。对,女人都是水做的,她这两天算是有了最最深刻的体会。
马车吱吱咛咛的响个不停,车队休整之后,又重新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田妈妈坐在马车里,拉着三娘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三娘头上繁复好看的妇人发髻,鼻子又是忍不住的一酸。
银珠赶忙拿出怀里的帕子,闪着眼中的泪给田妈妈擦拭。
“卫王可是刚刚就交代了,王妃哭了一路,这眼睛说什么都不能再哭了,好不容易收了泪,田妈妈可别招王妃。”
田妈妈嘴角不住的含着笑,高兴的擦掉自己的泪。
“奴婢不中用了,奴婢是高兴的,高兴的。”
三娘挤掉眼中的泪水,亲手扶去田妈妈脸上挂着的泪珠。
“不哭了,我们几个月没见,赶快说说话,可不能浪费到这哭上。家里可是一切都好,还有云裳、雀裘。还有张师傅那里,可都也平安,邵师傅光是顾着夏家就已经很难繁琐了,我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其他,你们快说说。”
银珠坐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都好,都好,真的都好。小姐不用挂心。这劭官爷带着小雪回京之后,就没离过府里,老爷的膝盖和二爷的伤都是邵官爷找人看的,奴婢们知道小姐担心,临走的时候,田妈妈还专门去看了二爷。”
三娘转头看着一旁点头不止的田妈妈,总算是放下心来。
“祖母那,祖母可还受的住?”
田妈妈扯了笑。
“小姐可别忘了,老太太可是李家的姑娘,事情出了之后,老太太连添了两碗饭,就是老爷和二爷受伤回府之后,老太太也不曾惊慌。大奶奶满心不悦,连着在延德堂找了几次的事,老太太都不以为意,吏部下了文书,大少爷要到二少爷成婚之后才准备外放,劭官爷带到朝晖堂的护卫,个顶个的厉害,大少爷高兴了几日,就算是大奶奶再不满也全然无用。
奴婢那日听老太太说,大少爷外放的地方虽是蛮荒,可也最易出政绩,年轻人吃点苦头算的上什么,话里话外带着大夫人目光短浅,大少奶奶眼见也要到日子了,大奶奶就歇了心思,安心的待在朝晖堂里。”
三娘长长的舒了口气。
“总还是对不起大哥哥,大嫂嫂这孩子刚出生,大哥哥就要走,总归是我对不起她们。”
田妈妈摇了摇头。
“就是没有小姐的事,大少爷早早晚晚也是要出京的,小姐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
三娘轻轻的抿了抿唇,道理虽是这个,可真论起来,还是她的不是。
“大伯母心有不满也是正常,回京后,我会想办法补偿大哥哥的。”
田妈妈轻轻的叹了口气。
“往日里不觉得三房怎么样,可这次的事,三房当真是没得说,大奶奶去延德堂生事,二奶奶说不过,跟着受了一肚子的气,三奶奶倒是跟我们二房一心,连着二奶奶一起挤兑大奶奶,满嘴说着,大房只想着自己,夏家本是一体,那里有旁的房出了事,单单大房能置身事外的道理。大房即担了大房的名头,做家长的就要有家长的样子,不能光享了好处,反而受不的磨搓的理。”
三娘惊讶的看着田妈妈,田妈妈撇着嘴不住的点头。
“三夫人跟着三爷窝窝囊囊一辈子了,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这样的明理,就是老太太都连着对三爷和颜悦色了很多。”
三娘轻轻的笑了一声,三婶家境简单,三叔在夏家自来没有存在感,连带着三婶也觉着日日憋屈,现在三叔为了姑姑,愿意站起来,撑住三房的日子,三婶有了指望,自是有了底气。
“父亲可还好?”三娘相信伤无碍,可父亲的心里那?可还撑的住。
田妈妈变的为难起来,遮遮掩掩不想回话,三娘定定的看着,仿佛能等到天荒地老。
田妈妈叹了口气。
“二爷,小姐是知道的,宫里的事本来知道的人不多,可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来,说二爷仗势嚣张,儿女亲家皆是权贵,自是目中无人,就是。。就是往日。。往日清高的名声,也是装的。。反正就是大家眼红夏家,眼红我们二房,这话怎么难听怎么说,二爷。。二爷不怎么好受。”
三娘点了点头。微微垂下了眼帘,其他的都好说,独独这名声,只要她做这一日的卫王妃,就一日不能消停,她到头来,还是伤害了最最疼爱她的父亲。
田妈妈看三娘低垂着头,默默的不说话,拉着三娘的手交代道。
“劭官爷告诉我们,王爷和王妃大约今日能回京,二爷就坐不住了,奴婢亲自去的敛墨,二爷让我们打点一切陪着小姐进宫,二爷虽心里难过,可什么能比得上小姐在二爷心中的位置,就连老爷都说,名声之事最是无碍,夏家做了这样的事,就要受着旁人的指责,若是受不得,可何苦折腾。还不如最早就认了命的好。
二爷那里不懂这样的道理,总要过些时候,过些时候,就都好了。”
三娘点了头,这样的事情,她无能为力,皇上摆明了要给夏家添恶心,她眼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日落西陲,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三娘舒了口气,京城就要到了,银珠扶着三娘慢慢的下了马车,三娘抬头,愣在了原地,静谧的山谷里,余晖尽撒,满目金黄,清风徐徐,阖谷馨香,不是京城,不是皇宫,也不是夏府,竟是她和元佐初次相识的夏家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