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云昭,应別萝,第一夜颜,云琼,云丛,汪琳琅等几个少数人被特意安排在了一处别致的小庭院中用膳。
至于其他十二宗门的人,都带去另个地方,由古家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相配。
“云大哥,这边请。”
古剑冥在头前给他们带路。
几人来到一座典雅精巧的长亭中,里面已经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宴。
“云大哥,应首座,你们都快请坐。”
古剑冥很殷勤。
云琼挽着小姐妹古剑兰的胳膊,看看四下,道:“这里环境倒是挺美的,是什么地方?”
古剑兰道:“这里是我们古家接待贵宾的地方,都是请全大陆最有名的师傅打造的,一般人可没有资格在这里。”
云琼满意的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众人坐下。
古剑冥站在一旁陪笑,搞得众人拘谨不以,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云昭道:“你怎么不坐?”
古剑冥道:“我等大伯来。”
云昭想起刚才那个问自己年纪,又问自己父母的古开腾,更是不自在。
没多久,古开腾出现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了几个人。
这些人跟他都有些面似,且年纪相差不大,应该是他的兄弟们。
“云掌教,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古开腾爽朗大笑。
云昭起身道:“古先生,请坐。”
古开腾指着旁边这些人:“云掌教,这些都是我的弟兄们,他们听说云掌教来家中,所以都想来看看掌教的风采。”
他左手一个中年人道:“云掌教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佩服。”
他右手另一个中年人道:“云掌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当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汗颜。”
又一个中年人道:“咦,我说哥哥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云掌教与我们大哥生的极其相似呢?”
立刻有人附和。
“哎呀,六弟这么说,我瞧着还真有三分……不,七分相似。”
“不对,我觉着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的紧。”
“嗯,没错没错。”
这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云昭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古开腾也一直看着云昭笑。
其实这些弟兄都是被他请来帮忙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十六年前丢了一个儿子,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当然要过来看看,确认确认。
第一夜颜见他们古里古怪,便插嘴道:“你们不会想认我家昭昭当儿子吧?”
“这个……”
古开腾嘿嘿笑,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左手那中年人接上话头道:“这小姑娘的主意不错,我看云掌教和咱大哥有缘,不如就认做干父子吧。”
云昭脸都黑了。
还有这样不问当事人,强行认儿子的事?
古开腾见云昭脸色不好看,尴尬笑道:“云掌教,我这些弟兄是开玩笑的,你别见怪。”
那些古家开字辈弟兄也跟着笑。
“没错没错,我们是开玩笑的,云掌教别放在心上。”
云昭暗骂。
我特么给你找一堆老子过来认亲,看你笑不笑?
透过“我心知”,应別萝忍不住噗嗤一笑。
众人都是一阵莫名的尴尬。
古开腾连忙道:“坐坐坐,大家都坐下,赶紧动筷子,想必都饿了。”
云昭坐下,一肚子闷气,也不动筷子,只是坐着。
开别的玩笑没什么,可一上来就想当自己老爹,这就有点过分了。
见他破坏场间的气氛,应別萝在桌子底下轻轻推了推,示意别板着脸,这是在人家家里,多少给点面子。
云昭这才拿起筷子。
古开腾松了口气,笑着招呼:“吃菜吃菜,都别客气。”
于是,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一直都很尴尬。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一侧花园中。
几个妇女在花园中伸长脖子,直勾勾的往那边望去。
“哪个是我儿子啊?”
中间一个面容消瘦憔悴的妇女,垫着脚,紧张的问。
一旁围着她的那些女人也是乱瞅,长亭中的宴席大半都被他们自家男人的背影给挡住了,看不着啊。
“大嫂,你别急,咱们往前去去,肯定能看到。”
“好好好,咱们往前点。”
“不行啊,大嫂,我家那口子说了,只许咱们在这里看,不能往前的。”
那大嫂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盼到我儿子回来,今天说什么都要见上一面。”
这妇女就是古开腾的妻子,英兰。
十六年前他们唯一一个孩子刚出去就被人偷走,她心疼的死去活来,险些丧命。
日日夜夜期盼了十六年,现在终于有了儿子的消息,要叫她不去相见,那比杀了她还残忍。
本来古开腾是不想这么早告诉妻子的,但是他自己也忍不住那种喜悦,就说漏了嘴,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大嫂不管自家丈夫下的命令,和一群弟妹拼命往前蹭去。
当离长亭只有几丈远的时候,几人终于看到了云昭。
大嫂如遭雷击,呆在当场,一动不动。
几个弟妹还在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席上有两个少年,不知是哪个?”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一个大点,一个小点,当然是那个大的,小的看着怎么都只有十三四岁,大的刚刚好,应该是他了。”
“对啊,那个大的跟大哥还挺相像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像,尤其那鼻子,都一样那么高。”
“咦,我怎么看那个小姑娘也有点像大哥呢。”
“哪个哪个?”
“就那个,胸很平那个。”
有人指着乌涟衣。
几人仔细看了看,似乎还真有那么点相似。
一人道:“你们都傻的吧,大哥大嫂丢的是男孩儿,她一个女孩长的再像又能怎么样,这儿子能变成女儿吗?”
几人都点头。
现在丢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就算她跟古开腾长的一模一样又能怎么样。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大嫂忽然就冲了过去,把几个吓的半死,拼命去追。
发了疯似得跑进长亭,把在座几人都吓了一跳。
古开腾站了起来,叫道:“你怎么来,不是说过不让你进来的嘛,快出去。”
大嫂英兰泪眼婆娑,过去一把抱住云昭,哭的声嘶力竭。
“我苦命的孩儿,娘终于找到你了。”
云昭被紧紧搂着,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挣扎道:“放手……我不是你孩儿……”
云琼几人也愣的不轻。
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大哥什么时候成这个女人的儿子了?
这怕不是个疯女人吧。
古开腾又气又急,恨不得上去抽自己娘儿们一嘴巴。
刚才就因为乱开玩笑弄得气氛很僵,现在被这个臭女人这么一搞,岂不是要把云昭吓跑?
“过来。”
一把将嚎啕大哭的妻子拽了过来,心里憋着火,所以异常粗暴,差点把她手给拽脱臼。
从后面赶来的那几个弟妹,见到这个情形,都不敢露头,远远缩了起来。
古开腾呵斥道:“你干什么?”
大嫂英兰哭道:“老爷,他是咱们的孩子……”
古开腾知道妻子是想儿子想疯了,不过见她这么确认云昭就是他们丢失的那个儿子,心里也就更加肯定了。
虽然心里挺高兴,但是面上不得不装出一副怒容。
“我看你是疯了,咱们孩子丢了十六年,你现在见谁都像自己的孩子,下去。”
将她一推,那几个弟妹赶紧过来把人拉走。
“孩子,放开我,我要找我孩子……”
声音远去,哭声凄厉。
古开腾举起酒杯,苦笑道:“云掌教,你别见怪,我妻子因为孩子丢失这件事,现在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得罪之处,我以酒代罚。”
仰脖子,一口干了。
他几个弟弟也在一旁跟着说好话。
云丛是见过自己母亲也这样的,所以特别理解。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当初我娘也是这样,见了谁都喊着要儿子,刚才那位大婶也挺可怜的,你就原谅她吧。”
云昭整了整衣服,道:“我也没说要怪谁,不过,古先生。”
古开腾知道他有话要说,道:“云掌教,请说。”
云昭道:“你们刚才明示暗示我都看出来了,我是你孩子……”
还没说完,古开腾眼睛大亮,兴奋的叫道:“真的?!”
云昭又道:“我是你孩子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有亲生爹娘,而且这旁边就是我亲妹妹,所以我想古先生是搞错了。”
云琼在一旁道:“是啊,我哥哥怎么会是你丢的孩子呢,这绝不可能。”
古开腾叹了口气。
希望破灭,心酸不已,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见情况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云昭刚想起身告辞的时候,忽然,心中闪现一个念头。
“古先生,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挺符合你丢失那孩子情况的,也是十六岁,从小被人捡来养大,仔细看,于你真有几分相似,这些全都对得上。”
“哦,那人是谁?”
古开腾又兴奋起来,难道说,他还认识自己的孩儿,知道在哪里?
“就是她。”
云昭忽然指向坐在角落里,那个从不吭声的乌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