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爵:“……”
邵泽鼓励的拍拍他的肩,去浴室放水,接着从衣柜拎出柔软的睡袍,准备躺在按摩浴缸里泡澡,盛爵静静看着,只觉这人的一举一动出奇的协调,甚至有点理所当然,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的。
他恍然有种“处于社会底层的其实是alpha”的错觉,沉默两秒,急忙否决,暗道英勇无畏的alpha明明是支配者!
邵泽不理会他的纠结,慢悠悠进了浴室。
盛爵把事情过一遍,确认没问题,便架起贵少爷走了,接着来到十号公路把人一扔,留下一瓶水离开。他们虽然混黑道,却不是滥杀无辜的主,集团也一直讨厌畜生不如的类型,他们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会是那种人,所以即使他们都清楚把贵少爷宰了更省事,却不会真的动手。
盛爵回到酒店时天际已泛白,邵泽迷糊的看看他:“……几点了?”
“不到五点。”
“唔,”邵泽缩成一团,挥了挥手,“别忘了打电话订餐。”
盛爵站在卧室前盯着他看了一阵,摇摇头,关上了门。
邵泽再次睁眼已是七点,早餐刚刚送来,他对此很满意,洗漱完便去享用,盛爵打量这间奢华的套房,又看看桌前丰盛的饭菜,想象一下那群人昨晚睡桥洞、找廉价日租房或小心翼翼撬别人家窗户的画面,暗道果真是人比人得死。
二人不紧不慢吃完,邵泽擦擦嘴:“说说你的想法。”
“就目前的条件看,短期内弄到那些现金不太可能,除非像你建议的那样让人说出‘自愿’这个词,”盛爵看着他,“但我觉得……违规的可能性很大。”
“嗯,若抢劫合理就等同于比身手,可这点早就比过了,所以这次,”邵泽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比的应该是这里。”
如果推理正确,本金就只有一千,这也是盛爵一直省吃俭用的原因,他眯起眼:“我们想法一致,只是缺少证据,不过你昨天抛了一个诱饵,早晚有人上钩。”
邵泽很无辜:“有么?我明明是好心给他们提点建议而已。”
盛爵懒得理他,自动无视。那群人爬到如今的地位,大都是人精,可也有没脑子的,估计这两天就会忍不住诱惑而行动,他们要做的便是等消息,他看邵泽一眼:“如果打劫违规,你觉得时间的约束有几成是假的?”
“七八成,为的是看看人们能不能沉住气,”邵泽微微一顿,笑着挑眉,“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赌一把?”
盛爵沉默半秒,斩钉截铁:“赌。”
二人初步达成共识,盛爵便去补眠,醒后到电脑前刷网页,一直刷到深夜,不禁问:“真有用?”
“也许,”邵泽说,“888万对现在的咱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今天是第二天,肯定有动手的,而且抢的绝不是小钱,应该能上新闻。”
盛爵继续刷,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想要的内容,据悉本市发了生一起连环抢劫案,其中一家金店的摄像头恰好拍摄了过程。
画面中有两名歹徒,脑袋套着廉价的丝袜,各拎着把斧头,特别和气:“妹子,笑一个,说这钱是你自愿给我们的。”
那小姑娘颤声说:“大哥,我是打工的,这钱不不不是我的……”
“你看你这就不对了,”歹徒耐心劝,“只是一句话而已,说说嘛。”
另一名歹徒道:“要笑着说,我那会儿路过看你笑得像朵花似的,就那么笑,哎呀你别哭啊……”
小姑娘直哆嗦,半天才把话说完整,两名歹徒勉强算她合格,把人打昏走了,目前小姑娘正在医院,已经清醒并接受了采访,她哽咽道:“是两名alpha,哦,他们还让我转告相关部门一句话,一把斧头要92块钱实在太贵了,他们对这里的物价很失失失失望……”
记者:“……”
盛爵:“……”
邵泽:“……”
“没抓到人啊,”邵泽见视频快要结束,颇为惋惜,“我昨天白给警察局打电话让他们加强警戒了,浪费感情,本以为可以给那群人找点麻烦的。”
盛爵:“……”
“明早再看看,如果钱还回去就证明打劫犯规,这两人也就被淘汰了,”邵泽起身回卧室,“睡了,晚安。”
一夜无话,转天二人早早起床吃饭,电视正放着当地的早间新闻,据说那笔钱在凌晨时分便已归还,只不过两名嫌疑犯从每家店各拿了200块作为跑道费和精神损失费,目前事件仍在调查中。
画面转到另一则新闻,据说本市的高档别墅区一夜间被贴满了广告,非常壮观,镜头拉近,只见纸片写着几行大字:你还在为你老子不咽气而无法继承家产烦恼吗?还在为竞争对手太强而忌惮吗?还在为爱人被小三抢走而气愤吗?来吧!888万!只要888万!我们会为你解决任何你想宰的人!活动有效期仅为七天,你还在等什么?不要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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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爵:“……”
邵泽:“……”
邵泽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还不是你造的孽?盛爵沉默的望着他。
邵泽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愉悦的吩咐:“他们这属于破坏环境,去打热线,让有关部门把手机号送到桥洞,顺藤摸瓜抓到他们,罚他们款。”
“……这主意不错,”盛爵问,“你猜他们有几人?”
邵泽笃定:“撑死三个。”
盛爵点头,那群里有几个厉害的人精,估计也在等消息,更可能连时间限制的真假都考虑进去了。
这天是第三天,为了防止贵少爷找上门,他们该走了。盛爵看着他:“去十区吧,那里不太平,咱们的机会多。”
“唔,”邵泽随手将团的皱巴巴的衬衣穿上,“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按照之前的淘汰率算,最后胜出的有几个?”
前三场刷的人都到了九成以上,现在12人,如此算来最后出线的……仅一人。盛爵知道会有这种可能,也明白邵泽能猜到,更是早已做好在合作过程中时刻将这人踢掉的打算,但他没想过邵泽现在就把纸捅破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急忙看过去。
邵泽含笑望着他,颇为感慨:“我好吃好喝的把你养到现在了啊。”
盛爵瞬间有种待宰的感觉,正要询问,却见邵泽打开门,踉跄的扑了出去,接着惊恐的看看他,拔腿狂奔。
盛爵:“……”
盛爵反应了两秒钟,站在走廊监控器的角度把事情过一遍:那二人进屋、他快速抢进门、他搀着贵少爷离开、一天两夜后邵泽狼狈而可怜的逃了……
为什么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劫持了这二人似的?!
而且似乎这几次的订餐电话也是他打的……他终于明白邵泽的目的了,敢情这人压根不想合作,而是准备把脏水泼他身上?!他想象一下自己变成抢劫强奸犯登上通缉单的画面,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沉默一瞬,愤怒的追上去:“操,你他妈的也太无耻了!”
他出去时邵泽恰好迈进酒店旁的综合商厦,他便急忙追过去,结果在里面饶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人,直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旁边来了两个人,犹犹豫豫蹭上前:“那个……你看见邵泽了吗?”
盛爵立刻扭头:“你们认识他?”
“我们是组织情报部的,这场考试负责盯着他,”二人一脸的惨不忍睹,虚弱的说,“结果刚刚跟丢了,怎么交差啊?”
盛爵:“……”
在众人将大厦翻个底朝天的时候,邵泽已坐上长途大巴,四个小时后成功到达了一缘市。
黑道世家的李家当家要结婚了,参加婚礼的肯定非富即贵,他打量这座繁华的城市,嘴角勾起浅笑,准备去弄他的888万。
☆、初遇
李家家主李顾的婚礼定在黄昏举行,那是日与夜的过度时段,天色将暗不暗,据说可以人鬼同行,李顾结的是冥婚,这么做的寓意再明显不过。
李家实力雄厚,黑白道均有涉及,李顾身为当家,不仅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同时也是年轻卓越的社会名流,是无数媒体和八卦周刊争相报道的对象,因此这场冥婚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李顾为了看到爱人的灵魂,请了几位有名的术士,当面对记者提问,他一向淡漠的神色破天荒的缓了些:“他很爱我,我相信他那天肯定会回来。”
记者壮着胆子问:“那您想过后代的问题么?”
“嗯,可以从旁支挑一个作为继承人。”
“……您自己呢?”
“我不需要,”李顾淡淡的说,“婚后我会对他绝对忠诚,无论灵魂还是身体。”
报道播出后感动了无数人,网络上的祝福多的数不胜数,但事实上如果站在参加婚礼的人的立场看,这其实是有些瘆人的,因为扯上鬼魂总会让人毛骨悚然,尤其他们中大部分都背着人命,万一那些神棍没把该招的招来,反而引来厉鬼,这就要命了。
可是没办法,他们不得不来。
一缘市的局势复杂多变,贵贱只在旦夕,像“今日开豪车,明日去要饭”的事已屡见不鲜,李家在一缘已有百年的历史,虽经历风雨却始终矗立不倒,是各势力攀附结交的首选。
李顾上位不到八年,虽说中间有过些许波折,但他毕竟是李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能力手段较老爷子有过之无不及,所以不出意外,李家仍会继续辉煌。
因此别说李顾现在要娶一个鬼,就是娶十个甚至忽然抽风的和动物结婚,他们也得想尽办法讨到一张请帖,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婚礼的地点在李家老宅,这里建在郊外,景色十分漂亮。主宅外共有两扇门,从最外面的一扇进去是条四米宽的路,约三百多米,尽头则是第二扇,之后便是宅子的大院。
路的两旁是大片花海,外围种着高低不同的树,美得如坠梦境,彼时已到黄昏,大地染了层火红的碎金,甚为迷人,引得不少宾客在第一扇门下车,徒步走过去。
邵泽便混在其中,饶有兴致的听着周围的八卦,顺便收集有用的信息。
“这花海是李顾当年为李少舟种的,听说李顾经常一个人去里面站着,想想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要结婚的,可惜。”
几位世家名媛聚在一起边走边谈,音调恰到好处,勉强让她们身后两米远的邵泽听见。
“不见得,李顾当年可是荒唐过一阵子,”另一位少女说,“他要是真那么喜欢李少舟怎么可能干那事?所以种花也是讨好的成分大,毕竟……他可不是李老爷子的亲生子,李少舟才是。”
剩下几位一惊,压低声音:“听说是私生子。”
“不可能,”少女嗤笑,“老爷子把李少舟看得比命重要,李少舟肯定是亲生的,要不是因为omega比较柔弱,老爷子舍不得他吃苦,这位置早就是他的了,哪轮得到李顾?而李少舟既然是亲生,李顾就必然不是,不然就乱伦了。”
其他人僵硬的笑笑,不敢搭话,她们的身份远不及这位少女尊贵,她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谈论人家的家事,她们却不能。
“有时我挺为李少舟惋惜的,”少女轻声说,“他如果能强势点,老爷子就不至于怕他受族人的欺压而另收李顾为养子,李少舟也就不会爱上李顾,最后弄到为了救他丧命的地步。”
邵泽在后面听着,悠悠道:“可怜啊可怜。”
那群人有几位回头看他,发现很陌生,便自动无视,继续聊天,有人迟疑的开口:“我听说李顾其实和李家有血缘关系。”
“呵,这件事老爷子到死都没提,谁知是真是假,”少女说,“就算有也不可能太亲,否则老爷子不会撮合他们。”
另外几人想了想,点头附和。
少女望着道路两旁,幽幽的说:“所以李顾当初对李少舟有多少真心、种这些花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只有他自己知道。”
“肯定是吧,李顾上位得了大权后对李少舟的感情一直没变,还是那么疼他,就算后来……可他在那个位置,少不了逢场作戏。”
“你们懂什么,老爷子的眼睛毒着呢,李顾要是人品不行,老爷子绝不会把位置给他,按李顾的性格,哪怕不爱李少舟也一样会对他好,保他一世衣食无忧,这才是老爷子选李顾的原因,”少女说着叹气,“这也是李少舟对李顾死心塌地的原因,他是真喜欢李顾,喜欢到后来李顾实权在握开始荒唐的生活也没死心,傻子。”
邵泽听得津津有味:“可怜啊可怜。”
“是啊,”少女说,“我真替他不值,依他的条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谁知看上李顾了,弄到那种地步……唉……”
邵泽点头:“可怜啊可怜。”
景昊在中途下了车,恰好离她们不远,那些对话只听了几句,正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听见某人连续两声没什么诚意的感慨,当下便看了过去——眼前的女人化着浓妆,长相勉强算中等,但她穿着黑色的礼服,倒显出几分神秘与不同。
邵泽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头,恰好和他的眸子对上,便浅浅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