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曼儿本就是伤心糊涂,被他拽着七拐八拐的更加头晕,白墨皱了皱眉,只得伸出两只手去扶住她。
严曼儿站的稳了些,便抬头看他苍白面容:“你为什么要管我?你帮不了我的。”
白墨低头看她一眼:“我没有想要帮你。”
抬起头,又道:“但我若真心想帮一个人,就一定帮得了。”声音淡淡,说这话没有什么倨傲神色,只是平常。
严曼儿笑了一下:“有些事情,不是实力或权势能解决的。”
“比如?”
“比如心之所系,求而不得。”
白墨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目中几分探寻:“求而不得为何不放弃?情缘之事,玄异神妙,两情相悦尚有许多别离错过,更何况一意相思。”
严曼儿又笑:“说放弃便能放弃么?”
“说放弃便能放弃。”
语气中的坚定让严曼儿一瞬间有些恍惚。她别过脸:“我做不到。”
“做不到,或许还可以在心里放的更深些,日子隔得久了,总会慢慢淡去。”白墨又道,再次扶住她朝前走去。
“或许吧。”这少年的声音似有魔力,严曼儿心中一动,不自觉便跟着他的情绪走。
迟晚晚心中嗤笑一声,小小年纪果然什么也不懂,还这样理所当然的劝解别人。时间很漫长,也很强大,但总有些东西在心里放的再深也不会淡去。
“可眼下很疼怎么办?”
走到凉亭前,白墨要扶她坐下,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拉到身前来。
白墨看着她眼睛里红彤彤的,就也没有立即推开她。
“忍着。”
严曼儿一愣。
白墨直起身,背过手:“疼是要你知道教训,人活一世要对自己好,疼是要你知道下一次莫要再自寻烦恼。属于你的东西,大多数时候你或许不能确定,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心里一定会知道。你骗不了自己,所以你才会痛。”
严曼儿听着他这话,泪如雨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了。”
白墨看着她哭了一会儿,想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擦去她满面泪痕:“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你能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便好。”
他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还算有耐心,严曼儿痛苦的闭上眼,一瞬间又是两道清泪:“可我舍不得,即便痛彻心扉,我竟还是舍不得。”
白墨手上一顿,深深皱了眉,手指落到她小巧的下巴上微微用力便让她抬起头来:“是欢喜还是执念,你要分的清楚,若是真心待一个人,便是尊重维护他的所思所想,而不是强求自己强求缘分,若是越陷越深做下错事,到头来会将所有人都弄的遍体鳞伤万劫不复,包括那个你喜欢的人。”
严曼儿微微睁大双眼,有些无措,旋即声音又颤抖起来,带出一腔眼泪:“不,不会这样。我会离开,到一个离他很远的地方,不会强求什么,不会害他遍体鳞伤万劫不复。”
白墨手一松,面上表情微微定了下来。忽而眼神一转,朝身后瞟了一眼,蹙了眉。
“曼儿姐,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儿啊!”离风心烦气躁的跑过来。
严曼儿像是没听到,依旧捂着脸哀哀哭泣,瘦削的肩一颤一颤。
离风惊了一下,旋即便看到旁边站着的白墨,拧了眉:“你怎么在这儿,你对曼儿姐做什么了,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白墨看他一眼,懒得理会。
离风最烦他这个样子,便一伸手推了他一把:“师姐说的没错,你嘴巴最坏了,曼儿姐初来乍到的,你身为主人家怎能将她弄成这个样子呢!”
那一下力道其实不重,离风晓得白墨身子脆弱并不敢如何,只是这一段时间来心中着实憋闷,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正是一点就着的时候。
白墨不防,微微向后倒了一下,正在这时忽而一阵疾风吹过,一道蓝盈盈的影子一瞬间掠了过来将他扶住。
迟晚晚想抽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僵冲了过来。
离风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一下子更加气急败坏起来:“怎么哪儿都有你!迟晚晚你这个登徒子!”
言罢一把拉上严曼儿就跃上了云头。
迟晚晚目瞪口呆,一伸手朝天指去:“我对你做什么了,怎么就登徒子了?我碰都没碰过你一下!小绿虫,你给我说清楚!”
小绿虫是迟晚晚给离风起的外号,他抗议过无数次,自己的真身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勾陈兽,跟什么虫子一点边都搭不上,偏迟晚晚第一眼仔细看他便信誓旦旦的诓他勾陈一族在上古的时候都是长虫进化而来的,故而他这般叫他实在是一种夸赞,离风当即就要化出本体跟他拼命,而每回迟晚晚只是轻飘飘一躲,眼神一转无尘便会闪出来将离风劝服住,彼此也都是无奈。
离风低头朝他重重哼了一声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迟晚晚一低头,语无伦次:“你别信他的,我什么都没干,冤枉啊。”
白墨看了他两眼,对他的突然出现似是毫无意外,只冷冷一声:“放手。”
迟晚晚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还贴在人家背上,忙收了回来,嘴一撇小声嘀咕起来:“我好心救你你还不领情,小染儿还说你素有洁癖不喜与人接触,怎么一到了曼儿姑娘这儿就手也碰得脸也摸得了?假正经。”
方才那一闹,体内的酒气便有些压制不住,白墨一手扶着石桌揉了揉眉心,忽而抬头目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吃醋?”
迟晚晚登时瞪大了眼,连退数步,翠玉扇子对着他一点一点:“你,你,你什么毛病,我能吃什么醋,我这是揭露你的虚伪真面目。”
白墨没力气理他,闭上眼只觉天旋地转:“送我回宫。”
“哦。”
迟晚晚条件反射似的遁光一闪便将他带上了云头,朝玉明宫飞去。
云巅之上,冷风一吹,才忽然反应过来:“你使唤谁呢!”
手一松,白墨一下子站立不稳便要摔下云头。
“诶!”迟晚晚一皱眉又将他拽了回来,指尖往他眉心灵台一探,这才发现他已是醉的不轻。
便急急忙忙将他扶稳送到了明悟殿。
一路无话,直到他一下子歪在榻上才缓缓睁开眼,吃力的喘着气。
迟晚晚站在那儿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这宫里怎么冷清成这样,还有你那个侍卫呢?”
白墨没有理他,解开外袍脱了下来。
迟晚晚僵住了:“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