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乌兰诺娃把身子一扭,挣脱了我的手,并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一张空床上。
我坐在床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乌兰诺娃想推的人不是我,而是刚才进门的那名战士,而她因为太紧张,把我当成那名战士,才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一想通这个道理,我也释然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我所料,乌兰诺娃把我推开以后,也很快回过神,那张俊俏白皙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走到我的面前,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我微笑着冲她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利克,见刚才的动静没有把他惊醒,也就放心了。我回过头来,拉着乌兰诺娃的手,柔声地问道:“乌兰诺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乌兰诺娃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摇摇头,说:“这件事情与您无关,您就不要再问了。”说到这里,她朝阿利克的位置看了看,压低嗓子说:“我劝您还是赶紧带着您的儿子离开这里吧,不然的话,您早晚也会遇到同样的麻烦。”
她越是说得含糊不清,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带着自信大大咧咧地说:“乌兰诺娃,你不用为我担心,不管什么样的麻烦,我都能应付。”
“乌兰诺娃,你准备好了没有?”正当我俩在聊天时,门外又响起了刚才那个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他喊了两声,见没人搭理他,又赤裸裸地威胁说:“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带人进去把你抓走。”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乌兰诺娃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眼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我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不要害怕,我陪你去师指挥部,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真的吗?您不会骗我吧?”乌兰诺娃的语气中还是充满了怀疑。‘’
我心里暗想我虽然和师长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在他面前帮一个女卫生员说几句好话之类的,应该还是没啥问题,于是肯定地点点头,说:“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两人出了房间,关上房门,跟在那名战士的后面往师指挥部走。当指挥部出现在我们的视野时,一辆敞篷的吉普车停在了指挥部门前,光头的上校师长,被两名战士的搀扶着下了车,脚步蹒跚地走进了指挥部。
看到这一幕,我暗吃一惊,多罗费耶夫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村子附近真的有德国人出没,师长在和他们的战斗中负了伤?
我带着这个疑问,低声地问身旁的乌兰诺娃:“你看,师长怎么那样走路啊?难道是指挥部被德国人袭击,他在战斗中负伤了?”
乌兰诺娃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要是在战斗中负伤就好了。这个老色鬼,昨晚和八个女卫生员鬼混了一晚上,现在能正常走路才怪了!”
和八个女卫生员鬼混?天啊,我没有听错吧,一个堂堂的师长,居然也会潜规则自己的女部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乌兰诺娃看到我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她时,脸上一红,低声地说:“除了师长,参谋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师长只喜欢找女军医和女卫生员,而参谋长却是来者不拒,师里的女通讯兵、女厨师,几乎都被他强行带去过过夜。”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我顿时有点傻眼了。原本以为参谋长派人叫乌兰诺娃到指挥部去,就是为了揩点油占点小便宜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想霸占她,难怪她一听到师指挥部,就会表现得那么惊恐万分。不过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想调头回去显然有些不现实,估计参谋长不得到乌兰诺娃是绝对不罢休的,否则刚才也不会派人特地到医疗站来找她。
我们走到门口时,带来的那名战士被一个哨兵叫住了,战士回头对我们说:“参谋长就在里面,你俩自己进去吧。”说完,自顾自地和哨兵聊天去了。
乌兰诺娃此刻显得有点害怕,站在原地直打哆嗦,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我也不和她废话,拉着她的手硬拖着往里面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啪地一声,好像是谁在拍桌子,接着听到参谋长萨莫伊洛夫怒气冲冲的声音:“师长同志,您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停住了脚步,难道两人正在讨论部队的军事部署,我这个外人此刻闯进去,合适吗?正在犹豫时,屋子里又响起了师长多罗费耶夫上校的声音:“行了行了,老伙计,不就是几个女卫生员么,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吗?”
“几个女卫生员,你说得轻巧。”参谋长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要知道是八个啊!整整八个年轻美貌的女卫生员,陪你足足玩了一个通宵。而我呢,却被你派去陪着那个不知所谓的方面军司令员的副官,赶了几十公路去救援弗拉索夫。”
“冷静,老伙计,冷静!”虽然师长的军衔比参谋长高,但对于暴跳如雷的参谋长,他依旧和颜悦色地说:“虽然我昨晚找了八个女卫生员,可还是把最漂亮的乌兰诺娃给你留下了。待会儿你把她叫来,带回你的屋子去慢慢享受吧。”
听到屋里两人无耻下流的对话,我顿时血往头上涌,打仗你们不积极,弗拉索夫的部队就被困在二十几公里外,你们不想着去救援,却整天想着玩女人,要是你俩是我的部下,我一枪崩了你们。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伸手去摸枪。手刚一动,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牵着乌兰诺娃的手。扭头一看,只见她的脸气的发白,浑身不停地哆嗦着。
屋里的参谋长又说:“不行,你昨晚都找了八个,那么剩下的几个全归我,你不准再打她们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讲老战友的情谊。”
师长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老伙计,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你去救援被围困的部队,起码也得耽误一两天时间吧。结果你一大早就带着人坐着卡车回来的,不会是你在通信连的相好偷偷给你报信,然后你再安排车辆去接部队回来的吧?”
参谋长哼了一声,说:“是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得到消息,及时赶回的话,估计你今晚连另外几个女卫生员也不放过吧。”
我越听越气,拽着乌兰诺娃的手,大步地走了进去。
两人正在唇枪舌剑地斗嘴,见到我进去,不禁都愣住了,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不过这沉默很快就被参谋长打破了,他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乌兰诺娃,马上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说:“乌兰诺娃,我找过你那么多次,你都拒绝我了。今天你进了这个房间,不答应我的话,就别想走出去。”
我抬手拦住了参谋长的去路,冷冷地对他说:“参谋长同志,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您是指挥员,不是地痞流氓,请不要骚扰您的女部下。”
没想到他一把掀开了我的手,伸手去抓乌兰诺娃,还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该死的小娘们,以为找个指挥员来帮你,我就会放过你吗?”面对着嚣张的参谋长,我再次拦在他的面前,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了,而乌兰诺娃在他手伸过去的一瞬,轻轻地向旁边一闪,巧妙地躲过了他的魔爪,接着躲到了我的身后。
他看了一眼躲在我身后的乌兰诺娃,对我冷冷地说道:“少校同志,既然你要为这个女卫生员出头,那么好吧,我不介意把你和她一起弄到我的床上去。”
“师长同志,”我护着乌兰诺娃后退了几步,冲着还坐在桌边的多罗费耶夫大声地喊道:“难道您就看着您自己的部下这样胡作非为吗?”
我原本以为多罗费耶夫不管怎么说,就是装门面,也要假装呵斥参谋长几声,没想到他慢悠悠地说:“少校同志,我想您弄错了,我没看见哪个部下在胡作非为啊?要知道这儿的妇女就是妓女,指挥员们用她们,是看得起她们,是她们的荣幸……”
如果说开始我还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多罗费耶夫的话把我彻底激怒了。我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指向了站在我面前的参谋长,冷冷地说道:“萨莫伊洛夫中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后退,否则我开枪了!”
萨莫伊洛夫看到指向他的枪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恢复了正常,不以为然地说:“这是378师的指挥部,不是你的营指挥部,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有本事你就开枪啊!”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我看了看嚣张异常的参谋长,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桌边的多罗费耶夫,只见他一直在冷笑,脸上写满了不屑的表情。我把注意力转到了萨莫伊洛夫这里后,又再次警告他:“萨莫伊洛夫中校,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假如你再前进一步的话,我就会开枪的。”
没想到,我这么说,萨莫伊洛夫反而又往前迈了两步,用挑衅的口吻说:“我就往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我没有废话,对准他的脚下就扣动了扳机。“啪啪啪”三声枪响后,萨莫伊洛夫抱着右腿倒在地上,来回地滚动着,惨叫声惊天动地。我开枪时看得很清楚,三枪都打在了他两腿之间的泥土上,活该他倒霉,其中一枚跳弹击中他的腿部。
“什么事?哪里响枪?”随着喊声,门口哗啦啦涌进一群端着枪的战士。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到了多罗费耶夫的身后,揪住他的衣领,把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