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跨年那天b市难得有了蓝天白云,即将到来的元旦假期让整座城市洋溢着松弛愉悦的氛围,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路面恢复了原本的青黑色,一切都象征着一个完满的结束和崭新的开始。
直到商务车停在下榻酒店,一向技艺高超的司机师傅竟然踩错了油门,车尾直直撞向酒店大楼,将车灯击了个粉碎,像冰碴一样散落在地上。
所幸虞文知和盛绪并未受伤,只是下车后,对上司机那双茫然呆滞的眼神,听着他嗫嚅着:“奥...奥迪修一次多少钱啊?”
仿佛天色也没那么湛蓝澄澈了。
酒店工作人员与节目组后勤负责人匆匆赶来处理,虞文知和盛绪先行把行李送回房间。
想着晚上七点就要开始录制,赛前总要热身磨合,虞文知打算带大家熟悉一遍打团,于是他在群里发消息。
【虞文知:我们到了,你们在吗?】
【唐颂:虞队,我们在茶餐厅呢,你们也来吧。】
本想去fox俱乐部等人的虞文知愣了一瞬,又很快回复:“好的。”
上午十点的茶餐厅没什么人,唐颂,韩曦,于听听都在,每人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咖啡没见减少,但也已经不冒热气了,显然三人已经坐了很久,且谁都没心情喝一口。
细节能够透露很多东西,虞文知心底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的脸色并未变化,脚步也只是缓了一秒,又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走到三人附近,于听听立刻搬起椅子,挪出个位置,让虞文知和盛绪坐下。
盛绪从旁拉了把椅子,随意坐在虞文知右后方。
唐颂笑的有点勉强,但已经努力保持自然。
“刚刚看大群里他们在乱,发生什么事了?”
虞文知盯着她看了片刻,从不住吞咽的动作,捏紧咖啡杯的手,以及神色焦虑的眼神中确定,他的预感是真的。
“我们的车撞了,没有大事,节目组已经去处理了。”虞文知心平气和说着,他知道唐颂并不是想问这件事,只不过没有合适的话题切入。
一向活泼开朗的韩曦今天也提不起兴致,虞文知还记得,上期录制结束,韩曦言之凿凿说,冠军肯定是他们的。
那时,还是充满期待的。
就连心思并不细腻的盛绪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目光绕着桌子逡巡,眉头倏地皱起:“你们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仍然不知该从何说起,韩曦左右看看,似是心一横,突然抬起头。
“虞队,要不我们半决赛输给明神他们吧,总决赛我们不打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韩曦瞬时咬住下唇,女孩子莹润的唇被咬出了深刻的齿痕,一排都彻底没了血色。
她为自己说的话感到耻辱,但她也才二十出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比起其他人,她还是更想保全自己这一队。
可意识到自己的卑劣,又让她痛苦不已,善良的人总是很难面对人性的瑕疵,哪怕错并不在她。
虞文知静静望着她,他有了些猜测,但急需更多的信息将猜测补齐。
“你说清楚点!”盛绪顿感烦躁,他能听出韩曦话里的欲言又止,藏头藏尾,他很讨厌猜测除虞文知以外的人的心思,这对他来说完全浪费时间。
于听听握住韩曦的手,轻拍两下,稳了稳情绪:“还是我来说吧。”
“根据预估,我们最后夺冠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唐颂,韩曦在三天前都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
“最后一期节目,要让故晋赢,因为从节目的戏剧性,观赏性,还有竞争力来说,故晋赢是最合适的。”
“我们据理力争过,可是导演说是上面人的意思,他也做不了主。”
于听听的目光轻轻垂下,纤细的身子显得弱不禁风,更禁不住一句上面人的分量。
上面人,玄之又玄,不会有谁告诉你它到底是谁,但它总是有足够强大的威慑力,让人屈服,顺从,成为既定框架里的提线木偶。
虞文知终于明白韩曦为何感到羞耻。
因为他们队输给李魏凯徐册明不算丢脸,充其量是职业选手间各有胜负的一场比赛,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避免更大的谎言,更多的煎熬,更危险的境地。
同时,一切后果,艰难的选择,都可以抛给一无所知的李魏凯和徐册明,以及另三个女生。
虞文知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也没法对韩曦生出嫌隙,人性不该经受考验,况且他看得见房子里的大象。
盛绪脸色已经沉到底,凌厉的目光寒凉刺骨,连带声音也掺着冰碴。
他嗤道:“你们随便,职业选手不打假赛。”
他没有虞文知那么宽容,能共情,能换位思考,这些要求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难了,又或者以后也不可能。
在这一刻,他已经不把韩曦几人当做队友,既然她们已经屈服,那就算了,他本来,就更习惯单打独斗。
盛绪的疏远与敌意刺痛了韩曦,韩曦头埋的很深,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像一张风中摇曳的白纸,仿佛一场雨就要碎了。
“我第一部女主剧在柠檬卫视,我赌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