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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江妈妈微蹙的眉稍稍一平,“老奴想岔了,老夫人得知夫人病了,差老奴去库房拿了人参过来,夫人身子单薄,多补补才是!”

黎婉生病的事儿,是侯爷给老夫人请安时提起了,老夫人不知两人没有同房,江妈妈也不知,侯爷说起了,老夫人不能当不知情,叫她去库房把最老的人参送过来。

黎婉羞赧,重生后她思绪烦乱,生病该是心理的缘由,推了推紫兰,紫兰会意,上前接过了盒子。

江妈妈事儿办完了,转身离开了。

紫兰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道“这么大的人参,第一次见到呢!”

黎婉也看见了,北延侯稀奇珍宝多,百年人参不算什么,不过,这株人参确实是人参中最好的了。

她知道这株人参还是上辈子有次秦牧隐在外边受了伤,伤到了骨头,大夫说要好好养着,当时已经是她管家了,去库房找了圈,发现了这株人参。库房堆砌整齐,人参补品都搁在一堆放着,这株人参却单独装了盒子,她见着大,让紫兰拿去厨房炖了汤给秦牧隐端去。

秦牧隐得知她用了这株人参,神色不愉了好些日子,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更坏了。人参是老侯爷给老夫人的聘礼之一,她认为秦牧隐迂腐,守着死物不放,老夫人从旁处听说了此事,也训斥了秦牧隐一通,她才知,老侯爷留下的东西一直保留着,老夫人不动也是留个念想。

现在,老夫人把人参给了她,不知秦牧隐知道了什么反应。

“夫人,奴婢给紫馨拿去,叫她处理了......”

紫馨是她的陪嫁,平日里负责给她炖汤,做糕点。

黎婉摇摇头,“放进柜子里锁起来吧!”她的身子骨她明白,风寒好得好不多了,刚才身子发软,不过是没用早膳的关系。

去静安院已是晚了,黎婉就在屋里用了早膳,中途,紫兰出去了又回来,她隐约见着外边的人是全安。

“全安来做什么?”

秦牧隐身边的人心思通透着,全安更是佼佼者,一堆小厮里,最是得秦牧隐重用,上辈子也是,她初时时进不来书房,闹了许多次,秦牧隐耐心告罄,还是全安给她在秦牧隐跟前说了好话。

再后来,秦牧隐就不管她去书房的事儿了。

紫兰回道,“全安说侯爷有事儿出去,中午不回来了,不用差人送饭去书房了!”

黎婉点点头,秦牧隐去哪儿从不告诉她,全安夹在中间,过来报信也是做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最大的心愿是侯府后继有人,两人闹不愉快,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挨训的都是秦牧隐,想必全安是怕秦牧隐吃亏吧。

猛地,脑子里想起了什么,黎婉身子颤抖起来,“紫兰,今个儿,什么日子?”

紫兰以为她身子又不好了,回了句,“十一月十二!夫人,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十一月十二,对了,今天是夏青青离京的日子,她差点忘了。

夏青青和秦牧隐青梅竹马,若没有她横插一脚,如今的侯爷夫人就是夏青青了。

去年在承王的宴会上,她使计,在大家游湖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崴了脚撞了下旁边的人,当时宴会的小姐们都在船板上,人挨着人,她撞了别人,别人接着撞边上的人,最后,船舷边夏青青掉了下去,烈日炎炎,大家穿的少,夏青青被承王府的管家救起来时,半透明的衣衫露出她姣好的身姿,管家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夏青青落水被人看光了身子,名声坏了,和秦牧隐说亲的人成了她。

时隔一年多,京里对夏青青落水的事儿也淡忘得差不多了。

前几日,夏青青来府上做客,手上戴了只米白色玫瑰底纹的玉镯,以前戴在老夫人手腕上,黎婉心里发酸,剜了她几句,还派人散布了去年她落水的事儿。

京里人最爱热闹,去年的事儿重新翻出来,有意和夏家说亲的人退却了,夏夫人再疼夏青青,也不能为了她一人不要整府的名声,夏青青下边还有开始说亲的弟弟妹妹呢。

由此,决定将夏青青送回老家,好听的说是送回老家养病,个中缘由知情人都明白,犯了错的小姐要么送去家庙要么送回老家养着。

上辈子,到北延侯府没落,夏青青都没回过京城。

而今日,是夏青青离开的日子,秦牧隐出府是送夏青青去了。

“紫兰,给我换身衣衫!”

夏青青名声毁了,背后的凶手是她,黎婉揉了揉眉心,上辈子,她做错的事儿太多,这一件算是个开始吧。

雾茫茫的一片,大街上没什么人。拉下帘子,紫兰在挑炭炉,黎婉反应过来,“屋子里烧了炭炉了?”

今早醒来时,热烘烘的,身子没泛冷,她心绪不宁,也没注意。

紫兰点头,昨夜侯爷吩咐管家找的去年没用玩的炭,当时夫人嘴里喊冷,侯爷该是听到了,和黎婉一说,想让她高兴高兴。

黎婉勉强的抿了抿嘴角,换作上辈子,她听了定心花怒放,以为秦牧隐喜欢上她了,然则,知晓了他心多硬,黎婉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是喜欢她。

还好,就目前的关系来说,两人的关系恶化得不算严重,甚至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想法子腾出侯爷的嫡妻之位,夏青青就不会恨她,秦牧隐,没了她,会过得更好吧。可是,一想到今后和秦牧隐没有关系了,胸口疼得厉害。

紫兰见她双手捂着胸口,提醒,“夫人,要不别去了,您身子骨还虚着呢!”

黎婉低着头,不想叫紫兰看到她哭了,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坚持道,“不用,今日若不去,来时不知道还能见面不?”

第006章 码头送别

马车拐进了一处小巷,直走一刻再拐出去就是平阔的码头了。

夏府的老家在南边,夏青青乘船回家,黎婉记忆里,夏青青是跟着京城的一艘商船回的乡下,商船主人是秦牧隐的朋友,可惜,上辈子出事后人人避秦牧隐如蛇蝎,那位朋友她从来没见过。

下了马车,紫兰撑着油纸伞,茫茫雾霭中,有几个模糊的影子,黎婉深吸两口气,小步走了过去。

夏青青清瘦了许多,夏夫人赵氏一手牵着她,一手不停的抹泪,她们不远处,秦牧隐吩咐着小厮抬箱子。

有一天,她也能见着秦牧隐做下人的活儿,不过,不是第一次了,没有看着他生火时来得震撼。

上前给赵氏见了礼。赵氏哼的声别开了头,“侯爷夫人这是干什么,要折煞我不成,侯爷夫人的礼,我可受不起!”

一句话,将黎婉嘴里的舅母给憋了回去。

赵氏膝下三女两子,最属夏青青合她心意,黎婉在闺阁中时打听了夏青青的不少事,其中就有为何夏老爷和赵氏不宠爱儿子,独对夏青青疼爱。

夏老爷年轻时,科举后,一直在外地当官,做了好几年知县毫无建树,升职无望,直到邱氏怀了夏青青,那一年,上边州府的知州犯了事儿,皇上见着夏老爷名字熟悉,就提拨了他当知州,七品连升两级,可谓春风得意,隔年赵氏生了夏青青,逢三年一次考核,夏老爷考核极好,做到了吏部郎中,品阶没升,可是京外的官哪能与京城的官比,此后,夏老爷的仕途更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