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赢定了吧。”
云裳天后发出低沉的笑声,身上散发的邪染气息愈盛。
徐胜察觉不妙,又是一式“断风无相”飞身疾斩,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将对方手臂上的那些女灵修尽数斩杀。
这些女灵修虽然拥有身前的修为,但并不能使用灵能,加上身体无法自由行动,实际战力远不能跟活着的时候相提并论。
“云清欲雨!”
易霏霏横指一划,手中银白色的长剑当空一转,吸纳天地灵气化作云雾,旋即降下绵密如雨的剑气,尽数落向云裳天后,在其巨大的身体表面掀起斑斓血涛,如同遭到雨水降落的湖面。
云裳天后忍不住发出惨叫,但惨叫声中依旧带着狂笑,徐胜愈发觉得不妙,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错误的选择,倘若方才不去消灭那些女灵修,而是不顾一切催动极招,即便不能将其斩杀,也能予以致命重创。
“断•地无限!”
已无时间酝酿极招,徐胜果断斩出破坏力最强的绝招,吸纳大地之力,凝聚成一柄十丈长的罡刀,当空斩落。
云裳天后控制剩下的数十条手臂抵挡,甚至以空手入白刃的姿势试图夹住,却被罡刀一斩而破,漫天断肢乱飞,罡刀没入肩膀,眼见便要将其一刀两断。
“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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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天后一声暴喝,其身体表面绽开千万只眼珠,霎时邪光四射,笼罩四野,赤着双脚一直没能穿上鞋子的徐胜来不及闪躲,与易霏霏一同被邪光命中,顿时感受一股极端邪恶的意志入侵他的识海,压制住神魂,诱引肉身蠢蠢欲动,几有畸变之兆。
徐胜与易霏霏只能集中精神竭力抵抗,前者凭借“禅心不动”和神农拳法抗住侵蚀,并迅速转化为兼具“防御”和“抗性”的肉盾形态,后者则是转化成灵格形态,“上仙”之姿翩翩出尘,周身环绕七彩霓虹,有辟邪净秽之效,再催动仙缕衣裹住周身。
但两人都无可奈何的被定在原地,云裳天后狞笑着伸手将两人抓住,为以防万一,许多只手堆叠在一起,紧紧向内挤压,同时催动诡异道功加速侵蚀。
其中,包住徐胜的手团远比易霏霏厚一大圈,足以看出云裳天后对他的“偏爱”。
“放弃反抗,同我融为一体吧,当世间万物都集合为一,便能证见始源大道!”
被抓住的徐胜顿时陷入两难之地,他的天龙法体固然足够结实,配合仙缕衣,短时间内自保无虞,可一味的防守早晚会被对方的真气侵蚀,而若专注操控身体脱困,神魂就会迅速被邪念侵染,不知道能否坚持到动用外挂来清除污染,可谓首尾难顾。
放手一搏还是等待转机?
两种选择各有利弊,危急之际,徐胜没有犹豫,他从来不是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的性格,当即决定分出精神全力突围。
不需要将压住自己的手掌全部撑开,只要撑出一定空间,就可以给自己穿上鞋子,再动用灵能“只履西归”瞬移出去,唯一可虑者,便是能否保护好鞋子不被对方释放出来的诡异真气破坏掉。
徐胜琢磨着以后得给自己准备一双铁靴放在芥子环中,免再度遇上类似的情况。
就在他即将行动之时,忽觉周遭压力一泄,包住自己的力道消去小半,连带着侵蚀的诡异真气也跟着迅速消散。
“郑景仁!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贱种,竟敢对我动手!”
云裳天后发出痛苦的嘶吼,全身激烈颤抖,连带着手掌的压制也变得松动。
徐胜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当即人刀合一,爆发刚厉罡气,斩破层层叠叠的手掌,强行突破,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易霏霏也跟着突破了压制,恢复自由。
两人定睛看去,只见云裳天后正捂着头扭动着身体,面目狰狞,无能狂怒,一百条美腿疯狂跺地,好似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不停打出扩散性气劲,破坏周遭地形景物,试图将人找出来。
徐胜以灵能“以心印心”询问:“是郑景仁在帮忙?”
易霏霏道:“我将他藏到了地底下,但压制不了太久,动作需快。”
两人立即猛提元功,刀势剑意高涨,煌煌直冲牛斗,搅动风云变色。
云裳天后情知不妙,急忙改变姿态,以软语哀求道:“郑郎,你真狠心要杀死我吗?四十载恩爱欢愉,你都忘记了吗?我也只是为人所迫,情非得已,看在往昔情分上,放妾身一条生路吧,我保证此生再不为恶。”
然而,源自灵能“同命鸳鸯”的压制并无中止,依旧折磨着云裳天后,令其无法集中精神。
“郑郎,为什么不肯原谅我,难道你就是这般铁石心肠吗?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罪无可赦,不求你原谅,只求最后见你一面,你出来吧。”
云裳天后忏悔恳求,语气真切。
但郑景仁仿佛真的变成了断情绝义、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千燕万转剑不定!”
易霏霏蓄势功满,银色长剑贯入苍穹,倏分千道霞光,纷纷剑影无休无止,登如千川奔浪飞掠而下。
云裳天后勉强分出一部分精力,操控躯体畸变,手足交缠形成球状,变得更加诡谲怪异,意图借此阻挡剑雨,不求全部挡下,只要能削弱两成威能,便足以保住性命,毕竟易霏霏之前所受伤势并未痊愈。
“浮世繁华一断空!”
就在这时,徐胜出刀了,遇物断物,遇气断气,物质、能量皆在这一刀下化作虚无,轻易斩破了云裳天后竭尽余力布下的防御,余势未消,又劈开了对方长满乳房的身体,留下数丈长的贯体刀痕。
易霏霏操控剑气如燕群般通过刀痕的伤口,冲入云裳天后的体内,接着轰然爆发。
“不——好不容易找到了证道之法,怎么能在这里停步!”
身上的肉块宛若变成一节节点燃的爆竹,寸寸炸裂,庞大的身躯开始土崩瓦解,变得如同泥水一般向下坍塌融化,云裳天后发出绝望的呐喊,体表残存的邪眼张开,射出邪光定住易霏霏和徐胜。
“二妹,我死,你也别想好过,一同下地狱吧!”
易霏霏刚使出极招,体内正值亏空,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臂朝自己抓来,且掌心处出现了一个深渊大口,欲将她吞噬入体。
徐胜的状况要比易霏霏好得多,恢复速度更是超出一大截,加上云裳天后穷途末路,功力远不如向前,他体内气血一转,便强行挣脱了邪光的禁锢,接着想也不想,一边倒转阐提戒刀掷向易霏霏,一边从芥子环中取出鞋子强行套在脚上。
下一刻,阐提戒刀的刀柄命中易霏霏,徐胜催动灵能“一苇渡江”瞬移到身旁,抓住人后催动灵能“只履西归”,再度瞬移,原地留下两只草鞋,被深渊大口吞下。
同归于尽的一击落空,云裳天后再无战斗之能,百米高的庞大身体融化成血泥肉酱,先是百腿消失,接着身体也没了,只剩下一颗长满眼睛的头颅,正在快速消融。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能这般狠毒无情,二妹,我恨你,郑郎,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生命将逝,已经失去了人性的云裳天后仍不忘发出恶毒的诅咒。
易霏霏来到对方面前,饱含无穷感情地长叹一声,目光微垂道:“大姐,告诉你一件事,让你死得瞑目……姐夫知道自己狠不下心,说自己听到你的声音后一定会心软,所以在出发前求我刺聋了他的耳朵,他现在看不见,听不到,也说不了话,因为只有这样子,他才能狠下心。”
云裳天后闻言一怔,疯狂之意如潮水退去,脸上浮现缅怀的神色,过往一幕幕恩爱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化作如水柔意。
“郑郎……我的郑郎,让他好好……”
没能来得及说完遗言,云裳天后已然化作血泥,不存于世。
易霏霏握紧手中之剑,咬着嘴唇,强忍着胸中几欲喷发的情绪,不让自己发出哭泣声:“为什么,为什么大姐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就算是本门欺凌男弟子积累的罪业,可为什么要报应在大姐的身上,明明大姐一直努力想要改变这样的氛围,还准备废除招婿的门规……”
彼此仅为点头之交,徐胜不好上前安慰,只站在对方身后,道:“不该将一切都归结到因果报应上,否则世上哪来的祸害遗千年。”
易霏霏一番深呼吸,迅速调整好情绪,道:“说得对,既非天意,便属人为,刘昼……哪怕你有千百个理由,我也非杀你不可!”
正说间,天空骤然变得昏暗,乌云密布,一股庞大的灵压从远方传来,叫人神魂为之颤栗。
徐胜转头凝睛看去,只见沧浪川的上空,乌云化作风眼状,一尊湛蓝的魔神从中缓缓现身。
“这是……邪神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