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门外,林云起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阁楼,周梓元正扒着防护栏,冲他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林云起嫌弃摇头:“莫不是失了智?”
茅十八心想他还真没说错,周梓元失去的那一缕魂魄估计已经被驯服,对搞事的骗子保持灵魂上的绝对忠诚。
孙管家的审讯还没结束,罗盘七先开车回了特殊小组。其余几人心照不宣地都选择去实地探访一下,想看看这金蟾寺有什么独特之处。
林云起的小皮卡走山路很困难,寺庙在西边,正好他顺路开回小区,随后三人全部坐了聂言的车。
西边是这座城市发展最慢的地方,越往西走,原生态的景观越多,但基本瞧不见几座高楼。道路年久失修不说,车窗要全部紧闭,否则黄土就会扬进来。
荒芜丝毫没有影响到林云起的个人情绪,相反,他很兴奋。
“庙里是什么样子的?”
“庙和寺有区别吗?”
“我看电视上上香有粗有细,这是何故?”
他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芒,就像是上个世纪第一次进城的人一样,对什么都新鲜。
茅十八苦笑:“难道你没去过寺庙?”
“没有。”
脱口而出的答案让茅十八有些惊讶。
有些人未必是特意去寺庙,但基本全国各地的景区都有庙,游客去观光时,路过也会看上一眼。
林云起挠挠头:“我去过不少地方旅游,但从来没正眼看过这些。”
更别说进去了。
“……”
林云起实话实话:“因为不信。”
话音刚落,惊觉已经到了山脚下,当看到车窗外的风景时,他拉扯了一下白辞的袖子:“这个地方我梦里来过。”
白辞打开车门:“我们下去看看。”
林云起点头,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
茅十八一个翩翩公子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他管这叫不信玄学?”
聂言沉默了一下:“也许他信,但跟我们信得不是一套。”
林云起先沿着梦里的路线走了一遍,白辞问:“一样吗?”
“一样,也不一样。”林云起站在半山腰,遥遥一指下方某一处区域:“梦里那有一片花海。”
但现实中,那片地方干枯一片,除了野草,就是些石头。
白辞没让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前面就是寺庙,先去那里。”
金蟾寺外围的红墙几乎脱色,门是虚掩着的,林云起站在门口:“原来这就是寺庙,果然没什么看……”
最后一个音还没念出来,被捂住了嘴。
白辞正色道:“庙前不得妄言。”
身后,茅十八对聂言道:“白先生还是挺讲究的。”
聂言冷笑:“我看他是想寻个借口。”
茅十八不解。
只有骸骨狗跟聂言想到一块去了,什么讳言不讳言的,就是为了摸人家的小嘴。
温软的唇瓣贴在掌心,白辞身体微微一颤。
他拿下手的刹那,林云起说:“你的胳膊好像在发抖。”
骸骨狗在白辞口袋里蹦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白辞:“山风大,有些冷。”
说罢,平静捏碎了骸骨狗。
“……寺庙门口,禁止杀生。”这是骸骨狗的遗言。
林云起推开门,厚重木门拖出的吱呀声倒是显得很有禅性。四个人是走进去的,一只狗是飘着进去的。
里面有个小和尚在清扫落叶,看到有人来了,放下扫帚,双手合十算是见礼。
除了一棵参天大树,其他都很破败。青石板砖有不少裂缝,仅有的这棵树下,挂着很多红色长条,似乎是许愿用的。
另外一边还拉了根绳子,上面挂着不少同心锁。
林云起:“这里还能求姻缘?”
小和尚讲了一个有关这棵大树的爱情故事:“因为这桩千古美谈,后……”
说到最后,都出了些颤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林云起:“你这业务不太熟练。”
小和尚揉揉鼻子:“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也是才来不久。”
林云起看了一圈,只瞧见两个和尚正捧着碗坐在转角的地方吃饭。
“住持这两天病了,大家有些散漫。”小和尚领他们去参观佛像:“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不算是传统的寺庙,日常接待一些团体,偶尔剧组会来取景。”
直观地站在佛像下,和看照片的体验完全不同。
没有一般佛像的不怒自威,佛脸偏长偏尖,佛座下是一只金蟾,仿佛时刻都会跳起来。
林云起求问佛像的身份。
小和尚:“就叫金蟾宝佛,守财运的。”
白辞突然问:“一般游客来,都走什么流程?”
“烧香拜佛,有兴趣的可以去算命。”
小和尚领他们出来,指着靠近厨房的地方:“摊子就在那里,月租八百。”
林云起感叹:“这里还真是什么业务都有。”
小和尚叹了口气:“地方偏,一般来的人也不会出太多香火钱,只能用些别的法子。”
“算命先生人呢?”
小和尚:“算命要提前预约,而且他只给有族谱的算。你们想预约,直接扫码就行。”
林云起扫了码,备注一栏写着‘大师,我是孤儿’。
小和尚眼皮一颤?
他操作手机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着,小和尚真心说道:“你没族谱,对方有可能不会通过好友申请。”
林云起:“没事,我还备注了会加钱。”
“……”
总归是条线索,算命的二维码众人陆续都扫了一下。白辞好像对庙里的佛像更为感兴趣:“你们先转着,我去上柱香。”
茅十八考虑要不要跟上去,余光突然瞥见林云起在手机上画画给小和尚看:“请问你有在附近见过这种花么?我昨天做梦梦见的。”
他嘴角一抽:“就这,唯物主义?”
聂言:“习惯就好。”
小和尚一眼就认出来:“有,但是不多。”
之后又说了在哪些地方有。
林云起点了点头,谢过他后看向聂言:“大自然诞生过亿万生命,其中可以刺激到中枢神经,使人产生幻觉的花草也有不少。或许周梓元的亢奋状态和此有关。”
就他个人而言,从来不会养一些过于新奇的植物。
聂言:“我赞同。”
然后偏头对茅十八说:“这不就科学了?”
“……”
一声巨响从庙里传来。
几人下意识身子一僵,林云起反应极快地朝声源处望去:“白辞不是说去上香?”
怎么这么大动静?
聂言面色微变:“我看他是去超度。”
响动甚至惊到了住持,看到倒在地上的佛像,本来伤寒就没好,他差点跌了过去:“你,你……”
白辞:“睁大眼睛看看,你供奉的是什么玩意?”
所谓的金蟾宝佛根本连记载都没有,以前的住持为了省钱,没有用铜塑,而是选择泥塑身刷漆,这会儿泥塑碎了,里面裹着的白袋子掉了出来。
小和尚胆子大,跑上去,整张脸都白了。
白色塑封袋里包裹着一只死狐狸的尸体,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没有腐烂的味道。
近来佛像脸型乍一看有些像狐狸,住持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是他开展太多赚香火钱的路子,惹恼了金蟾宝佛。
如今联系这狐狸尸体,越想越是恐怖。
聂言让他们稍微远离了一点现场:“这佛像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
“供金蟾宝佛的传统一百多年前就有了,不过这佛像是才换的,之前损坏的太过严重,没办法修补。”
聂言让住持报案,处理这种案件上,片区民警要更加得心应手。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光一瞬间照亮在狐狸尸体上,它死时是张着嘴的,露出的牙齿显出些恐怖。
天色忽然间就暗了,乌云开始往一起聚拢。
林云起:“得早点下山。”
一旦暴雨降下来,开车不方便。
聂言:“你们先走,我等警察来。”
说着把钥匙给林云起,让他开自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