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师姐打伤了小师妹?”
比起雨蒹葭胸口一片血色,闻竹受的全是内伤,血迹早被她擦拭干净,在外人眼里便是完好无缺的样子。人总是对弱者有着天生的同情之心,昏迷的雨蒹葭在众人看来无辜至极,事情没彻底理清前,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虽然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这不妨碍众人纷纷可怜起雨蒹葭,在底下窃窃私语。
剑宗主道袍广袖一挥,闻竹脚下星芒浮现,赫然是索仙阵——看起来丝毫没有问清事情发展始末的打算
“师父——弟子——”
索仙阵乃剑宗惩罚不守宗规弟子的阵法,一阵可锁灵叁日,期间被困之人将受每日八十一次剑穿琵琶骨之刑,已算的上剑宗重刑。
“住口,伤害同门还有脸在此——”
闻竹的解释被剑宗主挥袖打断,她欲再言,剑阵中第一剑突至,被锁住灵力的闻竹被长剑穿骨,五脏六腑都被牵扯的疼,手中白玉笛撑在地上几乎不稳。
“师父,师姐怎么可能打伤小师妹。”
“宗主,闻竹师姐曾传音仙鹤,必定是有误会。”
索仙阵第一剑过后,闻竹仍腰背挺直,周围的人看她硬扛此招,心中又都起了不忍。几名师妹跑出来跪在一旁求情。
剑宗主听到纸鹤二字,神色才好了一些,掏出怀中仙丹给雨蒹葭服下才抱着雨蒹葭落地,“将纸鹤拿出。”
收到纸鹤传音的仙卫门弟子赶紧将纸鹤祭出。
上面果然有闻竹施法印记。
“既已传音仙卫门,又为何还要打伤蒹葭。”
剑宗主似是咬定了雨蒹葭之伤乃闻竹所为。证据在前也并不松口。
闻竹低着头,眼角闪过一丝迷茫——为何师父对她如此不信任。
一百年师徒情,竟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吗?
“逆徒,你是承认了吗?”
“不,师父——小师妹的伤乃剑阵反噬。”闻竹抬头,剑宗主每说一句话都是逼问,对她来说无比残忍,颤抖着开口为自己解释,“我习的是乐仙诀,师妹身上并未有此痕迹。请师父明鉴。”
这句话说完,闻竹便感觉一股威压逼在她神识之上,全身剧烈疼痛,骨架都在颤抖。
是剑宗主的神识在压迫她。
闻竹恍然,一双眼错愕不已的看着剑宗主。
然而剑宗主却错开了这道目光。
剑宗主作为一门之主,不可能看不出雨蒹葭伤势,除非他根本就是想把这罪名按在她身上。.星垂平野、月涌大江......脑中突然闪过那一晚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有了原因。闻竹再低头,手上青筋已现,煎熬无比,却也只能将这委屈吞下。
月涌大江是剑宗嫡系弟子所用剑招,无深厚根基打底,是不被允许修习的。就连她也是在乐仙诀十层时才开始修习。以雨蒹葭现在的根基是绝对接触不到此招。月涌大江必是剑宗主传授给雨蒹葭。
再者剑宗主怎么可能看不出雨蒹葭是被什么打伤,想来他不仅看出了剑伤,还知道是雨蒹葭自己用了这个剑招才遭反噬。
一宗之主私下传招的事不能为众人知,不然雨蒹葭必成众矢之的,到时,不仅雨蒹葭会受宗门处置,就连剑宗主本人也要受到牵连。闻竹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说再多又有何用——
现在闻竹传音纸鹤的证据和伤口的证据虽摆了出来,但剑宗主一心袒护雨蒹葭,几名执法长老忌惮下,便不可能深究此事。
闻竹垂着的头抬起,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面容,悬空剑身上,上位者的神色里或有怜悯或有不忍,亦有冷漠和嘲弄,最终,闻竹只是看着脚下索仙阵剑芒缓缓闭上眼。
闻竹不言,还是一名执法长老出来打了圆场,剑宗主随后才冷笑一声,挥袖撤去索仙阵,“姑且信你一次。此事不必再提,若有下次——”如此语焉不详,几乎是将放在闻竹定罪而不罚的位置上。说完,便抱着雨蒹葭消失在原地。
索仙阵撤去后,闻竹灵力渐回,但身体受创过重,在几个师妹搀扶下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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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可真是。平时宠着小师妹就算了,这种事情上怎么还不顾着点师姐,无上学会大比将开,师姐受这么重的伤,竟还将门内唯一一瓶回风聚元丹拿走全给了小师妹。”
“这次事情牵扯到小师妹,连查都不查......”
“雨蒹葭真受了这么重的伤,要用到回风聚元丹?”
“呵,我看师伯是昏了头脑。”
“别乱说啊,你想受灵鞭之刑吗?”
“凭什么啊,你相信师姐会打小师妹吗?”
“自然不信——但师父——”
“哼,师父碰到雨蒹葭的事,有哪一次公平公正了。以前要不是师姐顾着我们,师父好多招式都随便教教,根本不用心。”
“每次都是让我们自己领悟,又不是人人都有师姐和小师妹那个资质的。”
“现在其他山门都在传师姐的坏话——”
“好了,还是找聆花阁的人买点伤药给师姐,其他的事情先别管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是师妹们在谈论,闻竹感知了一下灵力流转,知道自己还没有醒,但奇怪的是,她可以看到周围的场景。这和放出神识查探不同,更加身临其境。她看到并非现实——师妹们的声音在人却不在。
而且这里也不是剑宗。是哪里呢?
又或者,这只是梦中场景?
空山新雨后,竹林中鸟鸣阵阵,如此景色配曲正好。闻竹看到自己将白玉笛拿出,还未吹奏,就被一个黑影吸引,竹林中黑影一闪,她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
这一切就仿佛是发生过的事情被灵石卷轴重新放在眼前。
画面一转,竹林消失,她进入了一个山洞,莫名的熟悉。
闻竹握着白玉笛,山洞里邪气浓郁,一向遇邪而亮的白玉笛黯淡一片。
山洞里绝对有不好惹的东西,她看到自己一点也没察觉似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