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陆千凉坐上了卫将军府的轿子,返回本家过夜。等过了这一夜,便披上那套精心绣制的嫁衣,做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做他的新娘。
就寝前,兄妹二人聊了好一阵,陆千城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兄长嫁妹就像父亲嫁女,总是舍不得的。陆千凉知晓陆千城此刻的心情,时隔多年却又想起离家时父亲紧闭的房门与母亲不舍的眼神。只是这些过往,早已成为隔世经年梦了。
送走了陆千城,天色已然不早,似是因为明日便要大婚,她有些睡不着,索性抱着那套崭新的嫁衣一遍一遍的望着。
嫁衣上的纹绣当真称得上是神仙工笔,也不只是新婚的喜悦还是那嫁衣当真绣工卓著,她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烛火一闪,室内光影明灭,烛花爆开的噼啪声想起,险些熄灭。陆千凉紧忙伸手罩住烛火,护住那几欲暗下去的烛光。
紧闭的窗子被人轻轻推开,陆千凉警惕的回头,吓道:“谁!”
“嘘,声音小些。”窗外沈言璟探了个头进来笑笑,双手撑着窗框一跃而入,又回身小心翼翼的掩上了窗子:“想你了,便来瞧瞧,莫要将人吵过来。”
陆千凉看他一副梁上君子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地正门你不走,非要爬窗子,让人看到了还当是我虐待你齐王殿下呢。”
“这你便不懂了,做正人君子哪里有做梁上君子有意思?我现在爬你的窗子,正有一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刺激感,妙极啊妙极。”沈言璟摇头晃脑,当真有一副梁上君子偷鸡摸狗偷香窃玉的既视感。
陆千凉乐不可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试试?”沈言璟正呆怔怔的不知她是何意,陆千凉朝着们大声唤道:“快来人啊!有贼!”
沈言璟被她吓了一跳,紧忙去捂她的嘴。陆千凉咯咯直乐,被他挟持着也不动,昂首挺胸满脸挑衅的望着他,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找的既视感。
“你啊你……”沈言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门外脚步声传来,颇为驳杂,想是被她的唤声引来的侍卫。大小姐明日便要出嫁,一干侍卫也不敢贸然进屋,只好隔着房门相问:“大小姐,贼子可是在您房中?我等能进来么?”
沈言璟捂着她的嘴给她使了个“你赶紧将他们解决掉,你若是不解决我就要杀人了”的眼神,随即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陆千凉蹲在地上无声的笑了好一阵,直到那侍卫又敲了一次门方才开口道:“没事没事,想是我看错了,你们下去吧。”
一干侍卫满头雾水,大小姐什么眼神儿?还能错看到刺客?真乃神人也。
待到外面的人退了干净,沈言璟才愤而起身,抱起陆千凉丢到了床榻上伸手搔她的痒:“好啊你,长本事了,还学会叫人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陆千凉最是怕痒,特别是腋下和腰侧的位置,碰上一砰都要痒的笑上一阵。她慌乱的去拍沈言璟的手:“这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可别说你是想我了,我才不信。”
“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你了。”沈言璟俯下身来嗅着她颈窝的香气,惬意的眯着双眼:“往日不觉得,今日才发现,我是一刻都离不开你了。回府时看不到你在心里便总是缺了点什么,即使是明知你明日便要嫁到齐王府也等不及。”
这当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陆千凉光是在心中想想,便欢喜的差点儿笑出声来。她故意绷着脸儿,假装自己不在乎的模样:“也没有很喜欢。”
“没有很喜欢?那就是那群绣娘办事不利了?竟让我的王妃在最重要的时日不开心,真是该死。明日本王就差人烧了那秀坊,将绣娘全都关进刑部大牢去。”沈言璟说着说着自己也笑起来,蓦地起身自上而下的压住她,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眉心:“本王自从遇上了你都快变成昏君了,妲己,你看怎么办?”
“原来我是狐狸精啊。”陆千凉也笑嘻嘻:“等你国破家亡,我便独自一人跑路,你就抱着你的金银珠宝去鹿台自焚吧!”
沈言璟耸肩:“爱妃好狠的心啊。”
走过了生死,走过了世间万种孤寂诡谲才走到了彼此身边,她再也不想去等了。
红纱帐内春色旖旎,帐外红烛明明灭灭。
古人言,在新婚的前一天,夫妻二人不可提前相见,若是见了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陆千凉偏不信邪,她从不信这些有的没的,她只相信自己。这世间万般的不吉利都叫她经历过了早已没什么能叫她去恐惧,去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