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给张景打了电话。
他们不是一种人,但是奚南就是稀罕他,可能因为他长得帅,赛车的时候酷到没朋友了。
张景来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让人把他的车骑走了。今晚打算好了要喝酒,骑个车还累赘,再说那车太吵了,骑在大马路上跟个二傻子似的。
“怎么了?”张景弹了他的头一下。
奚南本来正耷拉着脑袋发呆,让他这一弹才回过神来,抬头不太有精神地笑了一下。
“哟这小表情太心酸了,怪可怜的。”张景说:“谁欺负你了?”
奚南没吭声,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那天他到底是抽什么疯,平时混不吝个人,那天让张景这么一问却红了眼睛。他眼尾向下垂着,喃喃地问了一句:“景哥,你有妈妈吗?”
问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要被这叠词的叫法雷死了,二十多大小伙子了还“妈妈”个卵。
张景当时无所谓地笑了下,说:“别说妈妈了,我连爸爸也没有啊。”
奚南有点震惊,瞪着眼看他。随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啊……”
张景还是那样笑着,跟他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他太高了,两条长腿分开支着,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特别帅。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洒脱,让他这么一对比把自己显得有点萎靡。
“妈妈不在身边了?”张景问他。
奚南点头:“我妈去世好多年了。”
“我也是,”张景从旁边砖缝里揪了根草下来,在手里慢慢转着,“算算都超过二十年了,真快。”
奚南看着他,眨眼不知道说什么。
“没妈就少了一份温暖,这个谁也弥补不了,咱们只能自己从别的地方找。”张景笑了下说:“有时候是挺可怜的,别人都有就我没有。但是有什么办法?难受了就自己缩床上偷着哭一通,睡醒了再开心活着。”
“嗯,”奚南掐灭了手里的烟,“我以前总偷着哭。”
张景乐了:“我能想到。”
“走吧景哥,陪我喝酒。”奚南站起来,摸摸鼻子笑了笑。
张景耸了耸眉毛:“上车吧。”
那天在路上奚南还特意下去买了瓶酒,既然还去上回那地儿,他得自备酒水。
不过可惜了,上回那傻逼没在。
“四处找什么呢?”张景问他。
“我看看上回那个屯炮在哪呢,”奚南撇了撇嘴,“我请他喝一杯,也不知道哪个屯子上来的,开个酒吧要啥啥他妈没有。”
张景说:“其实他逗你的,他打个电话就有人给你送来。太贵的酒都不放店里,遇着闹事的一砸就赔大发了。”
奚南又扭着头到处看了一圈,没找着。过会儿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张景不能喝酒,就他自己喝。守着一桌的干果嘎嘣嘎嘣嗑着,他话不多,偶尔跟张景聊两句。
今晚是一个民谣歌手在唱歌,安安静静的,嗓子还挺沙哑。让他这么一唱奚南心情更悲伤了,觉得那歌手再使劲吼一嗓子他就能直接哭出来。
那人后来唱了个歌,可能是他自己原创,反正奚南是没听过。一直就在那喊“妈妈妈妈”的,喊得奚南心都碎成渣了。
他的眼尾本来就是有点下垂的,熊猫眼的感觉。这会儿眼角红红的,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他站起来说:“喝多了有尿,我上个厕所。”
“去吧。”张景点头。
奚南的心一直都是压得沉沉的,低着头在厕所放水。他旁边之前就站着个人正遛着鸟,他也没抬头看,没注意。过会儿那人完事了拉上拉链的时候,奚南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上次那个傻逼。
他吐出个字:“操。”
林洲看向他,认出他的样子之后挑了挑眉:“刚来?等会儿给你一杯果酒,喝完就回家吧,小孩儿。”
奚南骂道:“滚吧,爷爷今天自己带酒了!”
林洲说:“你尿鞋上了。”
本来哗哗的水声一下子断了,奚南下意识一屏息憋回去了。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让这人给耍了。
“操`你大爷的!”奚南一下子就怒了:“你他妈耍谁呢?”
林洲看着他,突然咧嘴嘲讽地笑了下,眼睛往他下面瞟了一眼:“整天挂在嘴上操,毛长齐了吗?”
“你他妈管我长没长齐呢?爷爷粗壮着呢用来操`你足够了,你要不试试?”奚南眼睛里都冒着火,恨不得咬死这人。但偏偏他刚才没尿完,这会儿一手还掐着鸟,这画面怎么看都是没什么威严。
林洲半笑着说:“你还是先尿完吧,这么尿一半憋回去对肾不好。”
“你他妈管我呢?!”奚南咬着牙:“你给爷爷等着。”
刚才没完事儿呢要是就这么直接揣起来还有点狼狈,奚南闭了闭眼打算先把水放完。但也不知道是刚才收得太急还是情绪太激动,这会儿他注意力怎么集中也尿不出来。
堵在门口但就是出不来的感觉。
林洲笑了声,越过他去洗了洗手。
奚南越着急越出不来,这会儿收起来也不是这么干挺着也不是,心烦得又骂了句人。
“怎么啊?尿不出来了?”林洲看了看他:“年纪轻轻的肾真不好?”
“爸爸好着呢,你要想试试我现在就能操到你哭。”奚南咬牙说。
林洲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奚南还是尿不出来,让他这么一看更完了。他狠皱着眉,有点烦躁地夹着鸟晃了晃。
林洲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儿,还有淡淡的皂香。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明明那么小声,可是奚南还是觉得像是平地乍起一声雷。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这个角度和位置跟他说过话,那种像是被人含着耳朵,气息都喷在耳廓的感觉太陌生了。
“……用不用我帮你?”林洲轻声问了一句。
奚南半边身子都酥了,从脖子到手腕都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他整个人都僵了,大脑一片空白。太近了,他的唇几乎挨到了自己耳朵。
“嘘……”
林洲伸手握住他那只扶鸟的手的时候,奚南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他的手很大,手心里有一层厚茧。
他的唇似乎离得更近了,喉咙里里发出一种模拟水声,这声音就紧贴在自己耳边,甚至他的嘴唇都碰到了自己耳朵上的细小汗毛。
那是给小孩儿把尿时候才发出的声音。
这种感觉太羞耻了,奚南在作出其它反应之前羞耻到紧闭起眼睛。随后是一股暖流从体内流出,奚南的呼吸顿了一下。
……妈的。
这种近乎失控的感觉太操`蛋了。
奚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林洲的动作和声音让他完全无法动弹,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很奇怪也很陌生。
连心里都起了那种酥麻感,从没有过的。
最后几滴流完,林洲放开了他的手,但身体没动。他的手挪了挪,虚虚地放在奚南腰上,拇指在他衣服上轻轻勾弄了两下。
“你看……连这还得我帮你,谁操谁啊?”他的声音依然低低沉沉的,话音里带着那股勾人的味道。
奚南想说句什么或者骂他两句,但是脑子里搜罗不到语言,就像中了一种魔咒。
林洲抬起头之前,他的唇好像碰到了自己的耳朵。
但又好像没碰到,那种感觉非常模糊,奚南无法确定。
直到林洲都出去半天了,奚南才回过神来。他晃了晃头,要把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出去。有点失神地揣起鸟拉上拉链,然后洗了半天的手。
“这么长时间?”他回去的时候张景问。
“嗯,”奚南眨了眨眼,“我排队了。”
“上个厕所还得排队?”张景说:“那么多人?”
“嗯。”奚南点点头,坐在之后没再说话。但他眼睛里的怒意很明显,像是烧着两个小火把。
之后他就有点不对劲,坐那一会儿踹桌子一会儿骂人的,张景问怎么了他又不说。
不过这么一折腾刚才那股忧郁劲儿也没了,心里只剩下对林洲咬牙切齿的愤怒和心里头那点怎么也抹不去的奇怪感受。
所以他之后看见林洲端着果盘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愣了一秒半,然后才用愤怒掩饰刚才那短暂的一瞬间愣神。
林洲先是跟张景打了声招呼:“什么时候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