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崩溃，唐珞一点都不想要在他面前哭，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先是安静地流泪，然后眼泪就越来越汹涌。

她哭得厉害，顾隽怔了怔，小时候她是很喜欢掉眼泪，一点小事就喜欢抹眼泪，长大后就几乎没有再看到她怎么哭了，偶尔还是做作矫情地硬挤出点泪花。

最近一次就是豆腐死的时候，但那也是当时情绪激动所致。

很少，应该说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

好像很难过，好像他真的很欺负她，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顿时有些无措，大脑还没有发出指令，他就已经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粗声道，“别哭了。”

唐珞拍开他的手，翻身躲开，抱着被子哭，没有一开始哭得那么伤心，可又停不下来，肩膀时不时抖了下，仿佛很伤心。

伤心什么？

就因为他吻她？

她就这么厌恶他碰她？

他被她打了两个巴掌都还没哭。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出口。

很快她的身体又被男人板正了过来，顾隽的俊脸凑近下去，逐一将她脸上的眼泪吻去，如果不是她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就会发现男人跟平常有些不同。

“好了，不碰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可唐珞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继续哭。

事实上，她当然不是为了这么一点事哭成这样。

顾隽头疼，对着这么一个女人，他真是没辙了，交代出去了。

他怎么哄都没用。

他在女人面前几时变得这么无能了？

他挠头示弱，“小祖宗，别哭了行吗，我错了。”

唐珞的眼睛动了动，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却仍是没看他，声音淡薄如轻烟，“本来就是你错了。”

顾隽以为她指的是他非要脱她衣服检查擦药然后又一时热血冲动想要强来。

最后，他低沉的噪音道，“只是给你擦药不做什么。”

唐珞回过神来咬唇盯着他，呼吸并没有那么顺畅，一双形状好看精致的眼睛已经被她哭肿了，半响，她闭了闭眼转过身体趴下去。

他看着她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弯腰给她检查，幸好楼梯不长，所以她摔下去只有几个小伤口，应该没有伤到骨头，打开药箱，翻找出来能用的药，止血擦药，如果明天她还有哪里疼的话，就得带她去医院了。

这个姿势她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眼睛里面的温柔和专注。

唐珞闭着眼睛忍耐着他的手在她身上各处位置游离擦药，尤其是这张床上面到处都是关于他的气息，侵犯着她的鼻觉神经。

刹那间，她的脑子里跳出来白碧怡站在楼下客厅露出挑衅得意的表情。

像是一个毒瘤一样生长在她的脑海里。

白碧怡……

唐珞的心一点一点地蜷缩起来，仿佛无法再舒张。

擦药的时候自然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她熟悉的卧室里，很安静，像是无数个夜晚他们躺在这张床上一样，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却相互忽视彼此的存在。

红唇弯出嘲弄的弧度，这张床已经不干净了。

他也不干净了。

只是她想不通，这么多年她费尽心思他都没有爱上她，事到如今离婚了，他这样没完没了缠她做什么？

爱她么？

真好笑。

她并不觉得，大概是天之骄子兼男人骨子里的劣根在发作，毕竟这个婚不是他主动要离的，一如当年他被逼结婚那样。

顾大少爷丢不起被女人抛弃这个脸吧。

等到顾隽擦完药之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深色的床单上面，衬托出视觉差异，几缕长发遮住她巴掌大的小脸，长指拨开，纤细的眼睫毛还沾着泪水，薄唇印在她的唇上，就这样吻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不够，遂更加用力地吻下去。

毫无悬念，这样的大动作势必会惹醒她。

唐珞睁开眼，便看到男人放大版的俊脸，她全部想起来了，没有甜蜜只有痛苦的过往，所以一看到他就觉得很难过，下意识就是伸手去推他，但顾隽已经看到她醒过来了，先她一步从她身上起来。

他转身朝衣橱走了过去，拉开，从里面随手拿出来一件睡裙，再折回到床边递给她，“穿上。”

他拿的是睡裙，不是可以外出的衣服，唐珞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仰着脑袋望他，“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

她没接，男人的手也没有收回来，淡淡地说，“太晚了，你在这里睡。”

太晚算什么？

何况现在也应该还不到十点。

唐珞冷冷地笑了下，“我不会留下来睡，视频你想放出来就放出来，别想一直用这个威胁我。”

他在这张床跟白碧怡做过什么他心里没数吗？哪来的脸叫她睡在这里，如果不是她失忆了，这段时间也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跟个小傻子一样。

顾隽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把睡裙扔在床边，像是肆无忌惮地笑着道，“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我就更加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把视频……”

后面的话被截住了，唐珞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砸在了地板上，胸口不断地欺负，她还真是高估了他的道德。

顾隽睨了眼被砸在地板上面的手机，深眸平淡墨黑，目光回到她脸上，低哑的噪音漫不经心一般，“现在的你倒是比以前粗鲁了很多。”

动不动就甩他巴掌，还把他的手机砸了。

唐珞把睡裙用最快的速度套了上去，从床上下来，站在他面前，抬起了精致的下巴，“你要是打回来还是砸回来？”

顾隽的黑眸凝视着她冷俏俏的脸蛋，薄唇勾起，“我怎么舍得打你。”

唐珞把她的手机递了出去，“那你把我手机也砸了好了，公平。”

“砸了我还得买新的给你，我费那个劲干什么。”

唐珞冷笑了一声，当然不会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