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妆容变了,穿着变了,气质变了,腰也挺直了,哪怕这里俊男美女很多,一眼望去,竟然也挑不出一个比她吸引眼球的。
大一新生看着许发凉面不斜视地走过去,不由自主对她行注目礼,同时心里对自己外貌的沾沾自喜有点受挫,因为只是随便走过一个学姐,气质和外形就这么出众。
有一两个学生认识她,在她走过去之后雀跃地给身旁同学安利。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许发凉心已经沉了下来,她没有再对童芷晗团队的行为气愤不已,也没有因为这具身体庆幸不已,她像是僧人突然顿悟。
身后军训教官的话她没有听见:“同学们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表演人的风采!”
午饭后,许发凉无处可走,干脆早早来到教室,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低头翻看着课本。
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跟她一样的自卑孤僻,在学生非富即贵的表演学院里没有什么朋友,也就没有一开学就吵着闹着要见到的同学,这样正好,省的许发凉费心机跟他们周旋。
表演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大一一开始的学生,学的是无实物表演,比如空手开瓶盖,没有杯子喝水,到后来就要学到模仿动物,看大三的课本,应该就开始学人物塑造了。
不知道很重要的人物塑造,是由谁来教呢?
十多年前,曹老还年轻,在顾怡那一届,几乎包揽了所有表演课程,如今他上了年纪,地位也不同往日,恐怕不会再授课了,想到此处,碰巧上课铃响了,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
一个六十多岁,穿着唐装的老教授推门而入,头上发丝花白了一半,身体却依然很强健,没有驻拐杖。
许发凉看到推门而入的曹老,想起了那一段自己青春单纯朦胧,一心只求演技的岁月。
她的心情不再能保持平静,她曾经打趣地想到,如果能回到以前,一定好好表现,一定更加努力地演戏,不要让曹老失望。
“曹坤”,曹老拿起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了两个大字,字迹清晰,遒劲有力,“这是我的名字,这一学期我将为你们授课。”
许发凉看着窗外,缓解心里的酸涩。
直到曹老已经讲了近半节课,她心神才逐渐平静下来。
曹老一进门,其实就发现了这个气质和容貌都非常出众的学生,只是这个学生竟然没有听他讲课,对上课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这样的学生,难道不是不成器?
曹老本来不想管这群越来越浮躁的学生,然而看到许发凉,他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可惜,罢了,给她个教训,教育一下她吧。
“那位靠窗而坐的女同学,你来为我们表演,试着塑造一个人物形象吧。”
全班齐刷刷地一起望了过来,盯住了尚且泪眼朦胧的许发凉,旁边的女生推了推她,她这才反应过来,曹老正在叫她。
许发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终于有机会再次上曹老的课,还被授业恩师点名了。哪怕她站在不是顾怡,她不想让曹老有一丝一毫的轻看她。
“第一次表演,这位同学你自己选一个吧。”
大屏幕上有三个选项,分别是:“失恋女孩、潜伏特务,、失孤母亲。”
许发凉没有时间懵逼,她将选择其中一个来进行演绎。
显而易见,难度依次增大。一半人上来肯定会选失恋女孩,这样最稳妥,表演的难度也并不大,毕竟是几乎到了这个年龄,几乎每个人都会有失恋的一种感觉,最好演绎。
潜伏特务的话,谍战片里层出不穷,有心的学生会看一些经典谍战片来模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有最后一个失孤母亲,是很多人没有的一种体验,这时候就分外考虑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表演功底了。
许发凉吸了一口气,憋着和顾怡曾经一样的一口气。
在对自己给予厚望的恩师面前,她要演一个脑残的失恋女孩?还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特工?
难道上辈子遗憾的事,再重生一次也要遗憾?
今天她要没让曹老看到她的演技,她都愧对她自己!
“失孤母亲。”许发凉定定说出这四个字,班里一片嘘声。
其实她选这个,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考虑,她想让曹老看一看她获得了影后的演技。
曹老推了推眼镜,觉得这个女生不仅态度不端正,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过于眼高手低,如果不能及时改正,在演艺道路上基本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 听说我完了?
曹老,您确定要我虐菜吗??
第30章 不符年龄的演技
曹老没有要求她怎么演, 如何去表现,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 现在许发凉完全是自由发挥。
她想了想, 决定演《丢失母亲》里,她女儿被拐走的那一段。
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 她特意去山区拜访了很多被人贩子拐走孩子的父母,了解了他们的处境, 了解了他们的愤怒不甘之后, 才回到剧组开始的拍摄。这是一个公益电影, 为的就是号召社会上一些爱心人士多关注孩子和这些可怜的父母。
那段时间,因为这些, 她整个人也跟着变得绝望, 变得阴暗,入戏太深的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患上了抑郁症。这种强烈的感觉,哪怕已经过去近一年了,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
这位母亲不过是下学接女儿回家的时候,路过菜市场, 想做顿便宜晚饭, 买点菜, 她不过是跟摊主多讨价还价了五分钟,去校门口晚了五分钟,八岁大的女儿就被人贩子拉上面包车开走了。
许发凉自言自语,假装跟摊主斗嘴,开口还带着点京片子:“您就别跟我争了呗, 便宜一点好不啦?”
她模仿老女人太过惟妙惟肖,砍价这里,一开口就惹得全班大笑。
曹坤不可置信地挺直身子,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她的丈夫也早就得病去世了,她的女儿是她的全部,是她的生命,是她苟延残喘的唯一理由。
这会儿,许发凉表演的是,孩子刚被带走,母亲得到消息的时候。
她明明是干净得体的打扮,此刻走起路来却踉踉跄跄,跟脚下没劲儿似的,走两步就要跌倒,整个人像是失去控制的吊线木偶,让人担心她随时会散架。
“见过我女儿吗您,她八岁,脸圆圆的,这么高。”许发凉用手比划,眼神黏在面前的空气上,似乎正在绝望地注视着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打扰了她的生意,没有和她说话。
她忙跑向下一个店铺,机械般地重复,可是哪怕她走过一个一个的店铺,回应她的也只是千篇一律的摇头。
“对不起”稍微有点礼貌的人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