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他们了,他们一直担心放学之后凤扬还会让他们去修自行车,那样他们非得疯了不可!
还好,还好走了。
以往连书包都不收拾,听到放学铃声抬屁股起身就走的两人,今天硬是把书包折腾了一番才出教室。有人看到了,心里都要好奇死了。凤扬到底是对他们做了什么,把他们给吓成这熊样?
凤扬却是出了教学楼之后,并没有马上出校门。
自行车坏了,现在零零散散的也不好拿回家,配件之类的碎的碎,掉的掉,凤扬准备去超市借个箱子把它们装起来带回去。
学校有住校的,所以校内就有生活超市,凤扬去找老板娘借了个箱子,老板娘倒也实在,很快就借给他用,说还不还都成。
凤扬因为有着小凤扬的记忆,所以他知道这些都是能卖钱的东西,便也没想占人便宜。他道了谢之后保证用完还会还回来,便去车棚把能找到的自行车部件一一装进箱子里,抱到校门口等。
十五秒之后,齐泽和张青杰出来了。这两个嫌宿舍条件不够好,一直在走读。两人走在一起肩都快挨上了,而且一直在随着大流走。齐泽跟张青杰小声说:“妈的,我明天请假。”
张青杰说:“我也想请,怎么说啊?”
齐泽说:“就说感冒了!发高烧!”
凤扬离老远就听见了,恰赶在他俩出校门的时候叫了声:“齐泽,张青杰?你俩来。”
齐泽和张青杰刚放松了屁大会儿功夫的身体猛然一紧,僵硬地扭过头:“干、干嘛?”
凤扬笑着指了指箱子:“来,帮我把这东西送我家去。”
齐泽和张青杰一点也不想去!但是这么多的人都没能让他俩鼓起勇气反抗!齐泽说:“你家,那挺远的呢,要不、要不我们打个车送你回去行吗?”
凤扬说:“行啊。”
张青杰特积极地说:“打车钱我出!我出!”
凤扬:“那别愣着了,快去打吧?”
齐泽和张青杰麻溜要过马路去路对面。
凤扬:“箱子留这让我拿呢?”
齐泽和张青杰:“不不不!我们拿我们拿!”
两人比着快似的跑过来合抱起箱子,重新过马路。
凤扬两手插兜,闲闲跟在身后,坐上出租车副驾驶位之后,跟司机说了他要去的地方。
他是要与人为善,多攒些善缘不假,但是对待从根上就烂掉的人,他也没那个耐心。有多少次这两个小子堵在路上,害得小凤扬不敢上学,上了学又害怕放学。如果不是家里有个年纪大的奶奶,小凤扬只怕宁可在学校里睡操场。
那孩子为了能省一点生活费,为了早一点让奶奶过上好日子,起早贪黑地学。要不是齐泽这个混账玩意儿,一定能考一所好大学。
凤扬完全不觉得自己欺负两个弱小有什么问题。他一手支在车窗框上,撑着头,闭上眼睛,眉头逐渐皱起来……
奶奶的!他居然晕车!
车这东西坐起来感觉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享受,还不如骑自行车呢。跟他驭风飞行或者瞬移比就更没法比了。以后轻易不坐了。
花诚在凤扬衣袖子里也快要晕吐了,本来袖子里就挺闷的,但是一想到出去的话又要惹人注意,所以干脆就算了。再憋一会儿吧。
主仆俩晕车晕得迷迷登登的,司机说到地方了才反应过来,哦,到“新家”了。
出租车费近三十块,开车感觉不算远的距离,每天小凤扬骑自行车可着实不近。凤扬下了车之后,让齐泽和张青杰把箱子从后备箱拿出来,随即让他们滚蛋。
他不想让这两个小子进奶奶和小凤扬住过的地方。
花诚听到车开走了,才从衣袖里拱出来,飞到凤扬肩上,小声说:“太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凤扬看到破旧的平房,也是有些头疼。没钱,加上要堆放每天拾回来的废品,所以凤奶奶租了个小院。这种小院在盘云市里已经很少见,估计离拆迁也不远了,所以房东也没想过要重新装修一下。
也不知道凤奶奶是怎么找到的,这小院子两边倒是也有房子,但是都没什么人住。白天大声说话估计都不会有人听见,更别说这么晚。
学校那种楼房凤扬尚且觉得不及凤台山的环境之万一,这个小院就更不用说了,憋屈。
凤扬把“车骸”从纸箱里倒到地上,右手张开,在上面缓缓一过,自行车就像有生命一样恢复成原状,所有地方都变得跟小凤扬还骑着它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子,您把它修好了干什么呀?”花诚意外地说,“费那么多灵力,您要骑着它去上学吗?”
“不是。”凤扬说着一弹指,一缕火焰在他的指尖跳跃起来。他将这火焰一甩,火苗跟恢复好的自行车一碰,“轰”的一声,瞬间把自行车烧成了灰烬。
凤扬用手指快速在虚空中写着什么。明明他手上什么都没沾,虚空中却被他画出了一道泛着火光的符。这符烧了大概能有三秒钟,随即卷起地上的车灰,风一吹,散在了空气中。
“这自行车是小凤扬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他如今在地府,大约还要过三年才能重新投胎,便就让他继续骑着吧。”凤扬说完,带着花诚,一弯身进了小平房。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花诚大吼着飞出来了,激动得直转圈:“太子!屋里有好多蟋蟀啊!天啊天啊天啊!我要过年了!”
“闭嘴!”凤扬头疼,“你是只鹦鹉,吃什么蟋蟀?老老实实给我吃你该吃的东西!”
“咦?我以前没和您说过吗?我爹是鹦鹉,可我娘是只画眉啊!我长得虽然像我爹,但是饮食习惯像我娘。”
“是么?”凤扬瞅瞅被花诚逮住,费半天劲也没蹦出去的蟋蟀,“这东西香吗?”
“香啊!借个火呗太子?”花诚扑腾着翅膀来回蹦哒,见凤扬把蟋蟀给他烤了,他无比享受地吃上了,“您要来一口吗?”
“我不吃蟋蟀。”凤扬颇为嫌弃的别开脸,“明天周六,下午上两节课之后放学,咱们出去转转。”
“唔,咔嚓咔嚓……”花诚吃得这叫一个香,“您想好做什么了是吗?”
“嗯。你家太子我决定屈尊降贵,帮人看相算命。”
“可是道天机是要遭天谴的啊,这只怕行不通吧?”
“不道天机不就得了吗?”凤扬说,“看看心病邪病,驱驱恶鬼魔障,又不费什么灵力,还能趁机劝人从善,攒点善缘,顺便再赚点钱。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一屁股债。”
“啊,那好像也行,就当行医了。”花诚只吃了蟋蟀身上最软嫩的部位,剩下的不好的地方扔掉,“可是您说去哪儿行医啊?这地方这么破,在这里开医馆那些患者肯定是不会来的。”
“要不怎么说明天咱们出去转转呢?”凤扬说,“到时多注意一下,看看哪条街上地里埋的蝉卵多。哪多,咱们就去哪行医。”
花诚:“……”
想吃知了您就直说呗!这拐弯抹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去给蝉治病呢!
第6章 哔了狗了
凤扬生而尊贵,但也不是没吃过苦头。他母后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教他学习法术,那也是错了就抽,而且为了磨练他的心性,有心刁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再加上来凡间之前在玄冰牢里关了那一百八十多天,妥,晚上睡在冰凉的床铺上他也没觉得太难熬。虽然夜里总感觉特别冷,也有些潮,但忍一忍倒也受得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以后都要这么过。
凤奶奶也知道,这房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拆了,所以交房租也都是一季度一季度交,而且当初跟房东谈好了,因为拆迁不能再住下去的话,就按天数算,多出来的房租钱再给她退回来。
房东人还不错,也应了,只可惜凤奶奶最后一次交完的房租租期还没到日子,人就走了。
凤扬算了算,这小院子他最多还能再住七天。而按正常来说的话,房东再过三天左右就会过来收下一季度的房租。这里的租子是一个月八百,那一季度就是两千四百块。
两千四百块,对于小凤扬是大数,对于现在的凤扬来说那也不是小数目。
凤奶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她告诉过小凤扬她把钱都放在了哪儿。她还告诉小凤扬,不让小凤扬管她的身后事,如果哪天她真走了,就让他拿着钱,住到学校,把书念好。但是她过世之后,小凤扬没有听她的,还是找车把她送到殡仪馆,像别人家一样把她火化了,还买了骨灰盒,把奶奶的骨灰存起来。忙活完这些,基本上奶奶攒下的那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没剩下什么。
现在凤扬微信里的十块钱,加上兜里的纸币两块五,一共就十二块五毛。再就是存折里剩下的六百块。但这钱凤扬轻易不打算动。
如果不是做坏事损阴德,他分分钟就能弄来几百上千万,但这不行。
于是第二天,凤扬拿着十二块五毛钱,早上买了两个肉包子花了四块,又花了两块钱坐公交车。剩下的六块五他在学校食堂吃了顿午饭,清空了衣兜,等下午的两节课上完,他就带着花诚去街上行医去了。
说行医,没有医用品,说算命,也没有卜算道具。他跟花诚找了条人流量大的商业街,往街边一坐。
“太子,您说在这能行么?您昨儿个不说去地里蝉卵多的地方么?”花诚趁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飞到凤扬肩上小声说。
作为一只鹦鹉还得学人说悄悄话,他也是很不容易了。不敢大声,发出来的都是气音,好像要死的人。也就他们太子能听见吧,换个人都不行。
“你来的时候没发现么?这个城市里地下到处都是蝉卵,这个季节它们在土里又跑不掉。所以现在还是先赚钱重要。”凤扬说,“去,喊两嗓子,就说看相,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
“我喊?!”花诚懵逼。
“难不成我喊?”
“哦!”花诚往旁边挪两步,仰起小脖子就开吼:“看相!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看相!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看相!测字……”
花诚就跟个复读机似的在哪儿不停喊。由于他的声音太特别,一听就不是人动静,所以很快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主仆俩一看有戏啊!于是花诚喊得更大声:“看相!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不准不要钱啊!快来看快来看啊!”
有个膀大腰圆的光头大哥走了过来,上下瞅瞅凤扬和花诚:“小兄弟,是你的小鸟在叫?”
凤扬心说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可听在耳朵里怎么这么别扭?他笑笑:“是啊大哥,看相测字算命看风水,都行,不准不要钱,您要看看吗?”
大哥:“我不看相,你这鸟卖不卖?”
花诚顿时吓得面无鸟色,钻进凤扬外套里:“不卖!多钱都不卖!”
凤扬:“他说了,他不卖。”
大哥一看这鹦鹉反应这么快,说得这么溜,被拒绝了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感兴趣起来。他正愁着他家老爷子过六十大寿送什么好呢。得,这商场还没进呢,让他看到这么只宝贝鸟,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他家老头子最是喜欢养鸟,要不是他买不好这东西,他一准就去花鸟鱼市场转转了,也不会来商场准备买茶具。就刚刚说话这只小虎皮,不用想都知道,老爷子一定喜欢!
光头一看凤扬穿得特别朴素——说朴素那都是往好听了说了,直白点说简直就是破旧加土气。一件蓝色的外套袖长和衣长都不够,而且明显都洗掉色了,花哩胡哨的。裤子就更没眼看了,明显是长裤的款式愣给穿成了九分裤的效果,裤脚还打过补丁。
光头突然有点佩服起眼前的小伙子。在这个最是知道臭美耍帅的年纪,穿成这样也敢上街已是十分不易,可更难得的是这小伙子的气质,没有半点畏缩和怯懦,大大方方的。这倒让人不确定这鸟到底能不能买到了。
于是光头一琢磨:“这样吧小兄弟,你说个价钱我听听。你这小鸟我是真心喜欢,你要卖,价格方面咱们一切好谈。”
凤扬说:“鸟我肯定是不能卖。不过大哥你既然有心孝敬长辈,我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当然,听不听随你。”
光头闻言心里着实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告诉这小子他要孝敬长辈的事了?!
“小兄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孝敬长辈?”光头压住惊讶的情绪说,“这鸟是我自己相中了想要养。你要是肯割爱,那最好,不肯割爱那你也别瞎猜啊。”
“呵,大哥你这人挺逗啊。从小到大硬着头皮说谎挨了那么多次打,耳朵都差点被打聋了,还不长记性吗?”
“你!”光头彻底无法淡定。他小时候可不就因为偷偷拿家里的大米出去换雪糕吃,差点被他二叔一个耳光给打聋吗?!
他当时说那米是被耗子偷吃了,不是他拿的,结果他表弟在门后早就看到了!还偷偷去告状!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会算命?
凤扬既然出来算命医病就没想过要空手回去,他想着今天出来好歹得赚身新衣服的钱,再买些吃的回去。
说实话,他这人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自己过得舒坦就行。问题是他现在一点也不舒坦。本来在神界一直是广袖长袍,身上松快的不得了,现在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感觉就好像把该灌三根香肠的肉给硬灌进了一个肠衣里,憋屈,挤!
光头稍有些犹豫,不过一想这又花不了几个钱,便问道:“行吧,小兄弟,那我问问你,你的建议是什么?”
凤扬说:“如果我没算错,您家有六个兄弟姐妹,您是老大。您在本地经商,同时照顾长辈,余下几位各自在外忙碌,鲜少回来。其实人上了年纪无非两个愿望,身体健康,儿孙满堂。所以我的建议是,方便的话让老人家过个与孩子们团圆的大寿,总比对着一堆钱财礼物来得好。茶具再美,没有陪着一同品茗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您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