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大厅, 钟晚樱就被冷得一颤, 后知后觉发现, 刚刚被气昏了头, 竟然忘记要拿外套。
但现在这种情形再回去拿外套, 岂不是白耍酷了。
算了。
钟晚樱咬咬牙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心想着, 等会儿发信息让石磊帮自己拿着好了。
她刚想解锁车门躲进车里吹空调,就被不远处跑车的双闪吸引了注意。
黑黄配的布加迪威龙。
她晃神的片刻,季天泽已经摘下墨镜下车, 一边脱外套一边朝她走来。
“怎么就穿了这么点?外套都不穿,你是不是傻?这衣服是周小白给你送来的么,我不是跟他说了不要露胳膊露腿的?穿这么少给谁看呢?”
季天泽一边给她套衣服一边碎碎念个不停。
钟晚樱伸手抱住他, 声音闷闷的, “刚刚跟人吵了架,把外套落里面了。”
季天泽对钟晚樱的投怀送抱很满意, 拍了拍她的头, “怎么, 跟谁吵了, 吵赢了没?”
钟晚樱抬头瞪了他一眼, “当然赢了!”
他俩正准备上车,身后就传来石磊气喘吁吁的喊声, “钟姐——”
他好不容易才赶上来,“钟, 钟姐, 你的外套。”
待他缓过气抬头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站他对面的两人皆是一怔,钟晚樱先反应过来,附到季天泽耳边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实习生,没事,他是你粉丝。”紧接着走上前接过石磊手中的外套若无其事地说道,“谢谢,哦对了,给你的出师礼就在车上,你等一下。”
石磊看着那男人,完全呈石化状态。
刹那间,许多片段都在脑海中闪现,机房里钟晚樱手机响起时的来电显示,两人同一天领证的巧合……
他恍然大悟。
“季…季天泽,天……我,我……”
石磊有点语无伦次。
季天泽本来是很不满一个男徒弟天天围在钟晚樱身边打转,还送什么礼服,直到听钟晚樱说起他马上就实习结束了,而且还是自己粉丝,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钟晚樱拿了腕表礼袋过来,直接递给石磊,“这是你师公挑的。”
她指了指季天泽。
石磊接袋子的双手略微有些发颤,他眼神热烈地看了看钟晚樱,又看向季天泽,感觉自己要幸福得晕厥过去了。
这孩子也是机灵,改口改得比翻书还快,“谢谢师傅,谢谢师公!”
季天泽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这才上前,拍了拍石磊的肩,“你叫石磊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帮晚樱做事了,以后有空来家里玩。”
石磊快速摇头又快速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季天泽,傻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一定会上门打扰的!”
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当真啊喂……
他俩说完,钟晚樱又跟石磊交代了两句,这才和季天泽各自上车离开。
威龙低速跟在甲壳虫后亦步亦趋,意外的有点萌。
石磊看着两台车渐渐驶离视线范围,还未从这玄幻的意外撞见中彻底回神。
石磊走后,一直安静的花坛后边才走出个人。
那人西装笔挺,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许是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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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季天泽看到钟晚樱原封不动提下车的礼服才知道,原来她穿的这件不是自己后来让周小白送去的,而是那个小徒弟送的。
心里打翻了醋坛子,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刚一进屋,季天泽就将钟晚樱压在沙发上狠吻了一遍。
钟晚樱还想反抗,季天泽根本不听她说,直接在沙发上就办了她。
在男女情/事上,季天泽总是显得格外霸道。
风收雨歇之后,那条d家的礼服裙已经被撕成了几块破布。
这恐怕是同款裙子里结局最凄惨的一条了,它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钟晚樱没空惋惜裙子,她边洗着澡边想,要好好跟季天泽约法三章,不能在哪儿发/情了哪儿就按着胡来一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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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洗完澡出来,季天泽早已半躺在床上玩平板。
钟晚樱刚挨着床边坐下,季天泽就一把揽过她往床上带。
“别闹!”
季天泽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轻轻摩挲,“刚刚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不!要!脸!
钟晚樱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瞪实在是没什么威力,倒是脸有些微红愈发显得羞怯。
从季天泽怀里挣脱出来,钟晚樱从抽屉里抽了本新书,拆掉塑封包装,靠在床上盖住自己的脸假装在看。
季天泽扯掉她的书,把她扳过来对着自己,说话间颇有几分纨绔公子哥的腔调,“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钟晚樱拉了拉被子掩住自己脑袋。
真是要死了……
她感觉跟季天泽在一起,自己迟早都会得心脏病。
见钟晚樱实在经不起调戏,季天泽有些无奈,“好了,出来吧,小心在里面闷熟了。”
钟晚樱缩在里面还是不动,季天泽干脆掀开被子把她抱了出来,“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钟晚樱垂着眼不看他,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不乐,“不想理你,快关灯,我要睡觉。”
季天泽依言关了灯,抱着她的动作却未放松,“喂,你怎么可以不理我?我为了见你可是掐着点改签了前一班飞机,现在饭还没吃呢。”
“你还没吃饭?”
说着钟晚樱就翻过身看他。
见季天泽点头,她就想下/床。
季天泽及时按住了她,唇角勾笑,“刚刚已经吃饱了。”
钟晚樱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屈腿踢了他一下,真是正经不过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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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泽这次回星城能多呆几天,春节前的行程本就不多了,而且有个杂志封面就在星城拍摄,另外还有一支饮品广告也是在星城取景,待挑剧本周腾也都给送来了,最近他可以在家好好看看剧本,年后再开工。
季天泽是得闲了,但钟晚樱还不得闲。
最近上班气氛很怪。
年会之后,杨莎莎就一改往日态度,总是对钟晚樱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钟晚樱想要跟她解释也找不到机会。
次数多了,钟晚樱也不想再多做努力了,同事终究只是同事,不是朋友。
某天下班时,她正往停车场走,就见杨莎莎挽着纪明昭亲亲密密地朝那辆白色r8走去,那一瞬间,钟晚樱的心情很复杂。
左思右想,终究是念在同事情谊,不忍杨莎莎陷得太深。
晚上睡觉前,她给纪明昭发了短信,希望和他好好谈谈。
可直到第二天去上班,纪明昭都没有回信。
钟晚樱直接去财务室找他了。
“纪明昭,我们谈谈。”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纪明昭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钟制片,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钟晚樱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客气,就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这么做,想干什么?”钟晚樱问得开门见山。
纪明昭却装傻充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你跟杨莎莎在一起了吗?”
纪明昭挑眉,“怎么,连这个钟制片也要管么,我好像记得,台里没有说员工之间不能谈恋爱吧?”
钟晚樱看着他,神色淡淡。
纪明昭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扶手边随意敲动,语气终于是软了些,“晚樱,你已经结婚了,我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难道因为跟你谈过恋爱……连跟别人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钟晚樱突然很想笑。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纪明昭这个人自私又虚伪,还让人觉得…恶/心呢?
好像分手后的每一次接触,都一遍遍在刷新她对纪明昭的认知。
她还想说些什么,门口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钟晚樱知道今天怕是没法儿开门见山的说了,走之前她好意留了一句话,“你…最好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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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钟晚樱翻出相册,把自己和纪明昭的合照一张张抽出来,连同千纸鹤耳夹在内的细碎物品一起打包。
她出门时,季天泽的跑车正好停进车库。
看着钟晚樱出来,他问,“你这是去干什么?去超市么,我跟你一起去。”
钟晚樱叹了口气,举起袋子,“扔垃圾。”
奇奇怪怪的,什么垃圾非得自己出来扔。
季天泽没有多想,自己先进了屋。
他今天拍了个杂志封面,还顺道去了趟星水别墅,拿几张婚礼请柬。
婚礼定在大年初一,就在星城本地的一所小教堂举行,拟邀宾客不过二十来人,已是精简得不能再精简。
等钟晚樱回来,他就把平板递给钟晚樱,“这是我妈和我嫂子准备的婚礼流程,你看看,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钟晚樱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不会啊,挺好的。”
她很是自觉地缩到季天泽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双手环到季天泽腰后躲懒。
“以前参加过好多婚礼,隆重的有…走创意路线的也有,但是我看着都觉得很麻烦,其实婚礼这种东西,都是给别人看的,再隆重…再豪华…再有面子,婚礼过后,谁又知道真正在一起的两个人过得好不好。”
季天泽弹了弹她的额头,挑眉,“本大爷还不是怕委屈了你。”
听到这话,钟晚樱的手往上环住了季天泽的脖子,迫使他低头看自己,“季大少爷,你给我卡刷,给我住豪宅,哪里委屈了?”
说完还借力往上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认真说道,“季天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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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举行的日子很快到来。
要说比钟晚樱和季天泽两位新人更激动的,必须是钟茶茶。
没想到当初的随口一说,还成真了,她竟然真的要和傅光延一起踏上红地毯了。
#和爱豆走婚礼红毯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和爱豆一起进教堂是种怎样的体验#
钟茶茶连做梦都想笑。
婚礼前,季天泽和钟晚樱邀请的几个相熟好友都在江山如画这边集/合,时间还早,几人都坐在沙发上聊天打扑克。
钟茶茶来的时候,傅光延早就到了。
第一次以粉丝以外的身份见到傅光延,钟茶茶简直开心到炸裂。
而傅光延见到传闻中自己死忠粉也不显生疏,他冲钟茶茶笑了笑,“原来嫂子的闺蜜就是你啊,我记得你,是不是叫钟茶茶?”
我的天!爱豆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钟茶茶简直要晕过去了。
钟晚樱早已穿好婚纱,只剩下头纱没带,歪靠在沙发上看他打牌,见钟茶茶来了,她才起身。
“喂,你偶像记得你呢。”她打趣道。
钟茶茶兴奋地蹦蹦跳跳凑到傅光延面前,“傅…傅爷,你怎么记得我?”
傅光延刚出了一对q,压了季天泽一对八,心情正好,“你出现频率那么高,不记得很难吧。”
他朝钟茶茶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你看我出什么好?”
天啦噜,偶像竟然问我出什么牌!
钟茶茶感觉这一年的好运气都用在今天了!
她直接凑到季天泽那儿看了眼牌,然后跟傅光延说,“出顺子,他要不起。”
季天泽合牌,“欸欸…傅光延,你这就不对了。”
傅光延耸肩,“没有规定旁观者不能说话啊。”
说完,傅光延麻溜地出了一条顺子,紧接着出三带二,对子,赢了这一局。
末了还一脸赞许地看向钟茶茶,真上道!
这时傅光延的经纪人走过来,一手撑着他的肩一手给他递了个本子,“你倒是心情好,看看日程啊大爷,等会儿参加完婚礼还要飞帝都去你母校演讲,你背演讲稿了么。”
傅光延捡起本子看了眼,一脸理所当然,“没背啊,这种演讲,背了就没意思了,得讲究临场发挥。”
经纪人冷眼看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倒是钟茶茶又找着个拉近与偶像距离的机会,她指着那本子,“傅爷,你竟然也用hobo,这个weeks是今年我店里最畅销的款了。”
傅光延点了点头,“嗯,你卖本子的?”
钟茶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开淘/宝店的,卖进口文具,什么绝版限量的钢笔本子几乎都全了,傅爷你要喜欢什么本子找我就对了,我那儿都有。”
“那正好,我平时很喜欢收集钢笔。”傅光延有点儿感兴趣,“你店名叫什么,我记下来下次去你店里买。”
还未待钟茶茶说话,他就皱了皱眉,想起一件可吐槽的事,“你说起淘/宝卖文具,我还想起件事儿了。”
他指了指季天泽和钟晚樱,“就你们俩,就你们俩陷害我那天,你们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脱身么,回去想说买几根笔开心开心,还碰上个不讲理的店主,愣是不给我发货,还跟我吵架,我跟你们说我真是有风度让着她,气得我最后东西都没要就确认收货给她打差评了,淘宝真是什么人都有。”
钟晚樱顿了顿,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有点耳熟?
她好像听过另一个版本啊。
钟茶茶石化了……
这件事她觉得更耳熟。
她迟疑地问了句,“傅爷,你买什么了?”
傅光延皱眉似是在回忆,“东西倒不贵,就一只百利金m805,还有两支便宜的忘记型号了。”
钟茶茶感觉爱豆高大的形象在一点点崩塌……
钟晚樱看她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钟茶茶一记眼刀子飞过去,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默默催眠自己,这都是自己的错,给爱豆发货不就好了么,爱豆是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可是那天他真的很不讲理啊摔!
傅光延打完岔,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对了,你店名叫什么?”
“这个……”钟茶茶抓了抓头发,“我店名不好记,这样吧,傅爷你要是要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傅光延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微信多少,我加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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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九点半,早已在教堂准备的陈双和任静来了电话,通知他们可以过来了。
季天泽帮钟晚樱带好头纱,直接来了个公主抱,一直抱到车上。
钟茶茶坐傅光延的车,一路上又是欣喜又是纠结,一定是男神那天情绪不对,这么安慰了一会儿,钟茶茶终于下定决心忘了这事,欢欢喜喜准备当伴娘走上人生巅峰了。
到教堂门口的时候,钟晚樱把戒指取下来,她问季天泽,“我们有准备戒指盒吗?等会儿不能就这样拿着交换戒指吧。”
后头听到这话的人都一脸懵逼……
这两人对婚礼还能不能更不上心点儿?
钟茶茶也觉得他俩画风独特,感觉结婚的还没参加婚礼的激动,钟茶茶一瞬间都要产生这是自己婚礼的错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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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流程很简单,钟晚樱一直觉得面对婚礼的繁琐,自己除了疲累之外不会有什么触动。但当彼此交换对戒,在牧师指引下说出誓言,承诺“我愿意”三个字的那一瞬间,她仍觉得感动非常。
可能是因为互相喜欢,所以对视不再只是眼神的碰撞,好像……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星星。
那些不喜欢相信的口头承诺也不再只是简单的情话,已成了给对方最真诚的约定。
她与季天泽相识在夏天,未曾想到,冬日的婚礼上,两人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当初匆匆领证之时,她还以为,这一生不再需要爱情,倒是她想错了,因为心动是这世间最无法控制的东西。
也许是初遇时的惊鸿一瞥,又或是后来的脉脉温情。
她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不想错,也不会错了。
他们的婚礼上,有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一直坐在教堂座位的最后一排,从入场起钟晚樱就注意到了,直到仪式结束,她才悄悄问了句,“那人是你爸爸吗?”
季天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
“走吧。”
他拉着钟晚樱的手,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走去。
见他们过来,那人也站起了身,先是略带审视地看了看着季天泽,而后又上下打量了钟晚樱一会儿,问道,“你在星城台当记者?”
钟晚樱应了声,“是。”
季天泽父亲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又一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走近他们,只是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季天泽低声解释道,“这是他秘书。”
季父朝秘书看了一眼,秘书会意,递上一张卡。
季父接过卡,又转递给钟晚樱,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见面礼。”
钟晚樱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愿意说话的人,有些愣神,而且这一出手就是卡啊,该不该接?
她正犹豫着,季天泽就径直替她接了过去,然后跟她说了句,“别客气。”
季天泽对他亲生父亲态度不冷不热,也没有打个招呼喊声爸爸,这让钟晚樱感觉有点懵,不知如何拿捏尺度,只得弯腰说了声,“谢谢”,也没带称呼。
男人似是也不在意,又点了点头。
这时秘书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整了整外套,对钟晚樱说,“跟天泽好好过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真是自在如风的中年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他的座位下掉了一张请柬。
钟晚樱弯腰捡起来,手写的邀请宾客名称栏上写了两个字,顾青。
这个名字很是眼熟。
她歪头问季天泽,“你以前……姓顾吗。”
季天泽倒没有避讳,“我以前叫顾添泽,添福添泽的添,你难道没看过我资料?”
“看过,但是没注意到你还有原名,话说回来,你一个姓季,一个姓顾,都是赢在起跑线的姓啊。”
季天泽一脸嘚瑟,“那是,我整个人都是赢在起跑线好么。”
给他两分颜色还真开上染坊了。
钟晚樱瞪了他一眼,偏开目光时正好看见不远处“人形制冷空调”季天阳的背影,她扯了扯季天泽的西装袖子,脑洞大开,“喂,你哥以前……该不会叫顾添福吧?”
“噗。”
季天泽没忍住笑出了声,手肘撑在钟晚樱肩膀上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你怎么这么逗?”
他毫无形象地附在钟晚樱身上闷笑,还止不住点头,“别说,这名字还真不错,太有才了。”
还有完没完?
钟晚樱有些发窘,不是他说的添福添泽么,明明就是合理联想。
季天泽笑够了才有个正形,一边清嗓一边跟她解释,“我哥啊,他小时候就叫天阳,不过他小时候姓陈,跟我妈姓,我那亲爸以前跟我妈结婚吧,不是入赘,但有点那个意思,所以第一个男孩儿是跟我妈姓的。”
原来是这样。
之前钟晚樱还一直疑惑,为什么季天泽季天阳名字这么像,却从没有人爆过他俩有什么联系,没有人挖出过季天泽的后台,敢情是这俩都改过名,别人压根没往一处想。
她看了看手里的请柬,顾青这个名字还是觉得特别特别熟悉。
她反复打量了几遍,突然脑海中闪现出平日里上班开会时的画面。
不会吧……这个顾青难道是那个顾青?
顾青这名字别人也许不熟悉不了解,但在电视台工作的钟晚樱不可能没听过,每次开会或是总/局那边下来红/头文件,总是能看到书/记后边跟着这俩字。
她有些惊讶。
“你…你亲爸该不会是总/局那个顾青吧?”
季天泽答得特别自然,期间还不忘吐槽一把,“就是他,这么娘炮的名字除了他哪个男的还会用……对了,你得改口,什么我亲爸我亲爸,那也是你亲爸了。”
这种天上掉下个大靠山的感觉为什么有点玄幻?
钟晚樱突然想起那日在年会上,跟徐珊耍狠时说的那些话。
她姑妈是广电高层,真要赶走一两个员工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让身为地方台台长的李玉斌屁都不放一个还有点难度,可如果她公公是顾青的话……那自己那天说的话还说轻了啊。
为什么想到这竟然有点小激动?
钟晚樱眯眼看了看季天泽,目光略带几分赞赏,调侃道,“不错啊,原来我还钓上了一只真金龟。”
季天泽挑眉,拍了拍自己胸脯,“那是,24k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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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过后,该散的就散了,毕竟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忙得很,季天泽和钟晚樱也得早点儿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去旅行。
此行目的地贝加尔湖在初中的地理课本上就有过介绍,它是世界上最深,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泊,位于俄罗斯伊尔库兹克州,被称为“西伯利亚的蓝眼睛”。
挑了这么个地方,钟晚樱其实也不是随口一说,还是有几个考量的。
首先当然是风景美,尤其是在这时节,零下二三十度的极低气温使整个贝加尔湖的湖水都变成了一片剔透蓝冰。
其次是人少。
最后还是人少。
钟晚樱不大爱出门旅行,更是从未在节假日出门旅行,总感觉人多起来,再好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再加之季天泽不太适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老让他带着墨镜口罩,钟晚樱觉得他迟早会变成面瘫。
而伊尔库兹克的市区都人少路宽,离星城也不过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这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季天泽是明星,常常满世界飞,但这儿他还真没来过。
满目皆是陌生。
他问,“你会讲俄语么?”
钟晚樱坦然摇头,“不会啊。”
“我昨儿晚上听周小白说,这儿英语普及度不是很高,你有没有下翻译软件。”
钟晚樱穿得太过厚实,此刻掏手机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下了。”
她戳了戳屏幕,什么鬼,都按不动,这天气真是绝了。
好在周小白提前找的接头人很快找到了他们,一路带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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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一定要一起去旅一次游,一起讨论装修,确定双方的三观及双商是否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才刚刚抵达目的地,钟晚樱就感觉自己要被气到客死异乡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跟季天泽说,“你再仔细想想。”
季天泽掏了掏口袋,一脸无辜地摇头,“没有。”
这才刚到啊,他的签证身份证什么重要东西就全不见了,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偏生季天泽还振振有词,“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小白王月他们帮我收的,我没这习惯。”
出国丢护照,合着上战场是要丢枪啊,听他这口气,还是怪自己没给他收好?谁给他的勇气强词夺理!
钟晚樱觉得跟他在一起之后自己一贯的淡定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从前她是多么的宠辱不惊,现在分分钟都能被季天泽气到就地圆寂。
她气归她气,人家太子爷可是气定神闲得很。
冷不丁来了句,“丢了也好,咱们就在这儿住几天吧,懒得出去了,你瞧瞧外边多冷,呼口气都能结冰了,呆被窝里多暖和。”
所以千里迢迢来俄罗斯是来睡宾馆的?
季少爷说完自己就躺下了,还朝钟晚樱勾了勾手,“床都给你暖好了,快过来。”
钟晚樱将包往他身上一扔,不想多看他一眼。
真不知道他满脑子除了那啥那啥还有啥。
见钟晚樱开始给自己换外套,系围巾,季天泽问,“喂,你这是干什么?”
钟晚樱不理她,穿上加了夹层的冲锋衣,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手套,帽子……
“你要出去啊。”
她白了季天泽一眼,故意拿腔拿调噎他,“您就在这儿好好暖被窝吧,我还订了岛上的房间呢,就不陪您在这儿睡大觉了。”
见她这般,季天泽麻溜地就起床了,“喂喂,等等我,我护照身份证都在这儿呢,你别生气了。樱姐别生气了,叫你樱姐行了吧。”
都在?!
所以他刚刚是在耍猴儿呢?钟晚樱想到这,火更大了。
气得顺脚踩了一下他的脚背,季天泽毫无防备,抱着腿大叫起来。
钟晚樱觑他,心想着:有这么夸张吗,明明脚下留情了好不好。
两人在酒店打打闹闹一番,几经折腾才算是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出门前季天泽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看外面多冷,等会儿该冻坏了,不然我们就在这儿先住一天,在这市内转转得了。”
钟晚樱又一记眼刀子飞过去,不跟他说话。
季天泽只得跟着她满大街跑。
伊尔库兹克市内用英语交流还算ok,可他们要去贝加尔湖,那附近就不如市内英语普及度高了。
两人凑在手机翻译软件前,记一些简单的俄语发音,但两人都很抓狂,钟晚樱连法语那么难搞的语言都可以搞定,可面对这天书一般的俄语,感觉舌头怎么都捋不直。
念了半天,她和季天泽口干舌燥,也没学会两句话,要不是怕到了那儿手机被冻到失灵也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想了想钟晚樱还是决定放弃,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怎么能忘记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通用的语言,叫做肢体表达呢。
他们时间不多,首选到达的地方是贝加尔湖上最大的湖心岛奥利洪岛,从市区过去要好几个小时,钟晚樱早订好了岛中心的房间,之后还要折返伊市,所以两人都只背了一个包,带一些简单的行李。
一路上看地图,找车,和人沟通,这些事几乎都是钟晚樱在做。
季天泽安安静静跟着她,像个大龄智障儿童,不复往日乖张的公子哥做派。
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天空湛蓝得像是一块剔透的宝石,这样的蓝,在星城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钟晚樱看得目不暇接,可季天泽却是无心欣赏。
到了冬日结冰的贝加尔湖,那样的湛蓝不仅天上有,地上也有。
举世闻名的蓝冰,美得惊心动魄。
一路沉默的季天泽也难得有些触动。
钟晚樱发现了他有些异常的安静,主动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了捂季天泽的脸,跟他说话,“你知道苏武牧羊么,这儿就是苏武牧羊的那个北海。”
说完她又立马把脸缩到了衣服后面。
这冷风吹起来,真真是感受了一把吹到面瘫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季天泽觑她,说起话来倒是与往日并无不同,“你以为我是文盲吗。”
他嘁了声,指了指远处蓝冰,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冰是蓝色么?”
钟晚樱微微一愣,蓝色,不是本来就是蓝的……?
“看你就不知道,红光波长更长,蓝紫光波长短,容易散射,那冰面的散射光自然就是蓝色,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蓝紫光波长短就容易散射吧?那是因为可见光的瑞利……”
“停停停!你别说了。”钟晚樱举手投降,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了,文科生的悲伤比贝加尔湖面的冰原还大。
有一对中国来的情侣游客听两人说中文,本来还想上来搭讪做个伴,走至身后时听到这些,默默地又飘了过去。
两人一路拌嘴,直到入住岛上旅馆才算是停歇。
在奥利洪岛上观光,基本都是环湖和环山的两条路线,钟晚樱包了车,走环湖路线一览冰原。
环湖旅途中她确认了一件事。
这次旅行,只要是需要跟人打交道的地方,季天泽都乖得过分。
起初钟晚樱没在意,以为是季天泽怕被人认出来。
后来才察觉出一点不一样的意味,他好像连赏景也没有很高的兴致,只一味地跟着自己走,跟自己说话。
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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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岛上没有多余的活动,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种无可名状的安静。
钟晚樱拉着季天泽坐在旅馆窗前,打开一瓶贝加尔伏特加,一人倒上一杯。
这里的星空纯净,漫天星子像是明亮的宝石,闪闪烁烁。
钟晚樱喝了点酒,窝在季天泽怀里看着星星。
那一刻,仿佛都市的喧嚣都离他们很远很远,他们是进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这样静静看了很久的星空,钟晚樱主动跟季天泽碰了个杯,终于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季天泽低头看她,“我能有什么心事?”
钟晚樱抬眼与他对视,目光沉静,“你不能跟我说吗,如果跟我出来,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开心的地方,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然你憋着不说难受,我也难受。”
季天泽一边帮她理着头发一边看窗外,“跟你出来怎么会不开心,不关你的事,是我影响你了。”
季天泽难得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他低声说,“因为我不喜欢出国,尤其是陌生的国家。”
“我小的时候,在慕尼黑街头跟爸妈走失了,可能是那会儿留了点儿心理阴影,之后每次去不同的国家,听满大街人说听不懂的话,都有点不太适应。之前我提议京都和马尔代夫,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我去得比较频繁,不那么不适。”
钟晚樱的目光微动,一句“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也问不出口。
很显然,季天泽是在迁就自己。
她伸手摸了摸季天泽的头,“明天我们不出去了,就呆在这儿。”她攀上季天泽的肩,靠到他怀里,声音很轻,“阿泽,我希望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可以先告诉我,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单方面迁就,我不想总是你来迁就我。”
季天泽不说话,只是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等了好一会儿,才从鼻腔发出一声“嗯”,算是答应。
贝加尔湖的夜晚静谧安详。
如果没有入睡前周腾的那通电话,两人会睡得更好。
——“喂,天泽,你们在那儿最好多呆两天,你避避风头,江导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