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伏湛的全知视野扩展至所有人,借助这股力量,所有人都看清了风中藏匿的那个身影——黑鸦。
不,已经不能说它是否还是黑鸦,因为它早已抛却了魔族的形态、人族的皮囊,与风为一体,只是身上依然保留了黑色的鸦羽和鸦喙以及秦温那两颗晶莹剔透的蓝眼珠,它们不规则地分布在那团风的身上,仿佛被肢解般可怖。
“秦温她……”顾临渊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伏湛并不知情暴风雪那段时间的始末,连忙凑近了解释道:“当时我派遣众人护送那些投降的叛军回驻地,没想到突遇暴风雪,摄政王便前去调查此事…她予我回执,告知我暴风雪的源头在漠北后我便——”
黑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蛋,“谢谢你,临渊。”
心中那觉得自己毫无作用的自卑重新吞回肚子里。顾临渊以前总觉得自己顶天立地高中生,无牵无挂、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是如今到了这个世界中才发觉自己一人之力是多么微不足道,也意识到有了软肋的感觉,她其实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和不甘,因为自己的弱小和无能而无法帮助到他人更多,只是伏湛每次都在用行动证明“她并不是没用的”。
“事实上,王后被沉灼槐挟持带走后,摄政王也失联了,一开始我们曾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可还是徒劳无功。”泷唁轻咳一声随后补充道,她有些担忧地拧起眉头,“这一只浑沌…很可能……”
“去掉可能,”畸岩咬咬牙,死死盯着天上涌动的浑沌,眼中满是恨意,“我随吾王征伐多年,这种怪物死在王手下的可不止一只。它们犹如传说中的食尸鬼,会通过吞噬来汲取魔族的外形、智慧和力量,从而达到进化的目的…这只浑沌,说不定就是吞噬了摄政王才变成这样的。”
“可摄政王的实力绝对不在你我之下……”“所以更要小心这畜生啊!”畸岩怒骂一声,从腰间取下一枚悬挂的冰晶,攥在掌心里,“吾王昨日同我交谈后便将此物交予我,恐怕也是料到了如是情况……”
她收拢手指,冰晶顿时散发出浅浅蓝光,“此乃吾王遗计,如今也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话音刚落,冰晶已被捏碎成齑粉,而那些粉末又在她手掌中聚拢,瞬间化作冰棱自平地拔起,随着她直冲而上的脚步向前延伸,“喝啊!”坚冰凝结而成的锥刺狠狠冲向那团无形的黑风,只见它迅速反应过来,身上长出无数鸦羽,一瞬间将自己团团包裹,而冰刺在触碰到鸦羽的那一刻便被腐蚀瓦解,紧接着又被浑沌射出的羽毛洞穿,直指畸岩!
铛!
坚硬如铁的羽毛与鳞甲类的坚壳相撞,最终只能令外壳表面烧起缕缕白烟,于是它仿佛失去了所有攻击性一般从空中徐徐飘下。
“不好…快阻止那些羽毛!”
泷唁的话为时已晚,就在羽毛触及地面的一瞬间,整片冻土开始腐蚀溃烂,犹如细菌滋生的疮疤逐渐扩散,卫卿吓得立马蹦到夜戮身上,又被灰狼嫌弃得扒拉开,“男子汉大丈夫,这算什么!”
“……蔚卿,净华诀。”仲灏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笨徒弟手忙脚乱地净化好脚下的土地,又重新抬起头望向空中那模糊的黑影。他幻想了无数次和她重逢的场景,在千华宗也好、在魔王宫也好,只要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怎样都没关系,可——如今身为浑沌的她,还是曾经的那个秦温吗?就在他惆怅之时,伏湛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仲灏前辈,道修的法术可以对抗浑沌的力量?”
他迟钝地点点头,“是的……道修原本的法术更倾向于净化,可以去除这些腐蚀。”话罢,他特意双手施法演示了一番,果然,卫卿四周的那一小块土地都被净化干净,重新恢复了冻土的状态。
伏湛会意,当机立断借助全知视野所铺盖的范围之广,将法术蔓延出去。而畸岩也从半空中落下,她收起被腐蚀开一小块的鳞甲,难得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该死!”
仲灏欲言又止,只得重新看向空中的浑沌,它好像并没有主动攻击的倾向,只是呆呆地漂浮在空中,任由风势越来越烈。难道说…她的心智还保留着吗?如果这样的话…他又摇了摇头,以目前这副残躯能够使用的法术来看,他只是所有人的拖油瓶罢了,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却还是苦巴巴地跟来了,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那样果断地请求带上他呢?
“我虽然可以复制吾王的天赋,却没办法复制他那样强大的力量,”畸岩的手掌心里依旧覆盖着冰霜,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先王的力量,虽然他那样随意地就将冰晶交给她,态度令她心中微起疑虑,可如今看来确实是高瞻远瞩之举,王上、流银翎王……他怎么就那样轻飘飘地死去了呢?“黑蛇,你有什么计策吗?”
却见伏湛沉默不语,顾临渊也不禁拧紧眉头,畸岩不解,正欲上前,就听到王后低声道:“我感受到…他居然还没有…?”“嗯。”伏湛沉下脸,手中雷电凝聚,他对天扬手,无问伴随落雷横置在掌中,“鼗雷已现,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便伴随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浑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