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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天上掉的馅饼

第零元素的大规模生产以闪电般的速度立项并建造。和更早时候那些研究者各自为战的验证不同,这一次,是仙盟出力建造大型制备设施。数千位焚金谷的元神期修士被发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炼制各种部件,山河城则在第一时间划定灵脉用于建造阵法。

当南溟的太阳真正落山的时候,第一个超大型零号元素制备阵法已经建立完成了。

当然,使用的是王崎的设计方案。

本来也应该如此的。在众多的改进方案当中,目前也只有王崎的那一个可以提供超过四分之一的转化率。

而在这个巨大的阵法第一次启动的时候,王崎人已经在万法门内了。

每隔一段时间回大陆一次,这就是仙盟给予王崎的一项特权。

利用回到万法门的这短短两日,王崎再一次调整了基派的研究方向。往日天天交流的时候,他倒没觉得有多吃力,可是这样隔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别人积攒的问题就多了。

面对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王崎也感觉颇为吃力。

一个学派,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毕竟,学派是由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组成的。这就像许多细微的力量组成的一个合力。具体这个合力要向哪边走,每个施加力量的人都很难掌控。

而学派的核心人物、领袖人物,就是那个把握方向的。

而王崎在忙于应对其他人问题的时候,基派的几个主力成员也在眼巴巴的望着他。以前王崎在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是王崎一离开,他们就有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整个学派的思考方向也有些散。

这种感觉相当主观,甚至只能说是“算学家的直觉”。

但是,当大多数人都有同一种“直觉”的时候,这种“直觉”就不再是玄学,而是一种客观的现象了。

没有王崎来把握大方向,基派的研究确实很容易进入到越做越偏的境地。

光是答疑的阶段,就持续了一个上午。而下午,王崎又分别组织了两次算学讨论班,和大家一起讨论各自最新的进展,分享各自在单形代数拓扑或泛函分析领域的基础。

而在第二天,王崎则组织了一次学习会。

至于学习的对象,则是……算君的论文。

最近一两个月,王崎依旧保持着二十天左右就出一篇论文的速度。和其他算学家相比,这种速度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他还分了一些心思到物性之道、研究第零元素的情况下。

但是,这也只是笑傲同辈而已。他和万法门真正可怕的怪物相比,还算正常。

就算是地球,也有极为可怕的人肉打字机式数学家。就比如说莱昂哈德·欧拉,完全就是以印刷机速度写论文的——一年八百页,而且每一篇都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相当重要的地位。这还不计算他写的科普文章与力学、分析学、几何学、变分法等领域的课本。

实际上,这位数学家和后世的数学家有所不同,他做数学,仅仅是因为沉浸在数学本身当中。他并不关心其他人做了什么,也不关心到底研究能为他来带什么荣誉。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并不热衷发表论文,也不热衷和其他的数学家分享自己的成果。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有人相信,欧拉未发表的著作比已发表的部分还要多。一间学院光是为了整理他的遗稿,就花费了整整四十七年。

“欧拉进行计算看起来毫不费劲儿,就像人进行呼吸,像鹰在风中盘旋一样。”同时代的人都这样感叹他的天分。

而单论论文发表数量,这样的欧拉还只是地球论文数量第二的数学家。另外一位并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数学家保罗·埃尔德什,一生发表了足足一千四百七十五篇具有极高价值的数学论文。

而很显然,算君比王崎更类似于欧拉——歌庭派创始者的异世界同位体。算君同样不热衷于和他人交流,但思考起来却极为迅速。而他作为连宗领袖,仅仅是因为他表现出的那一部分的力量就足以影响世界了。

王崎每发表一篇论文,他很快——一般是三到五天内,就会做出回应,抛出一篇内容很是类似,但是却完全用连宗方法写成的论文。

王崎却始终没有改变研究领域或者表示“我跟不上了”的意思,固执的在代数拓扑的领域前进。

对于王崎来说,这种行为,就好像两个强者对拼内力。纵使较强者收敛了自己的部分力量,对于较弱者来说,这也是极为凶险的,稍不注意就是内力尽焚……

不,比那还惨。

云端公子柯兰荫当年领导歌庭派时,可是被称作“神灵一般”的人物。可仅仅是与算君交流自守函数一年,就因为提出了一个自己无法证明的定理而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鸿鹄与苍鹰搏击,每振翅一次,就飞得更高。继而鸿鹄无论如何凭风而起,也只能看到苍鹰在它头顶之上。

其实在王崎看来,这种行径就如同强登天梯,每行一步,都要面临可怕至极的压力。可相对的,这种压力,也是一种极大的磨砺。王崎自身是不记得布尔巴基学派的论文的——他上辈子并不是一个数学家,对于布尔巴基学派以及格罗滕迪克的数学理论,也只停留在与物理学有关的领域上。而算君与他在思维上的对拼,极大的激发着他的灵感。即便是有着离宗和连宗的区别,算君的东西对于王崎而言依旧是极为有用的。

尤其是在代数拓扑领域。这个领域原先就是算君无意间发明的。在歌庭派的手中,代数拓扑最终发展成了完全背离算君希望的东西,因此算君的任何成就,对于王崎来说都等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新思路。

很多王崎原先根本就想不到的东西,都在这一场交流之中自动涌出。他预计自己原本至少要一年半,才能在代数拓扑领域做出深刻的成果,可现在,才半年不到,他就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绩。

所以,对于这些论文,他讲得也是格外用心。

但是,看到王崎这幅样子,基派的诸多修士用心学习之余,脸上却多出了一丝忧伤的神色。

——先生他……终究是在意的吧?

——什么退避不敢战……他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已经沉浸其中了吧?

尽管王崎自己觉得自己获益颇大,但是旁人的眼中,事情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神鹰俊鹞在云天之上搏击竞高,美则美矣,但旁人却会因为云雾而看不真切,只觉得其中一方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云端,而自己却根本插不上手。

王崎自己讲了许久,才发现底下没什么回应,自己的学派完全沉浸在一股“哀兵”的气氛之中。他不由得停下来,问到:“怎么了?怎么都不吱声?我讲得不好?”

众人见他神色没有异常,却在组织大家学习算君论文的时候异常投入,只当他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已经有些不正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当中充满着温柔的光芒。

王崎有些抓狂:“不是吧,现在就连你们也想问我什么时候道心失守了吗?”

“王崎你别激动,大家都不是这个意思。”魏沧对着四周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众人心领神会,脸上纷纷露出温和的笑。

“靠。”王崎头无力的靠在墙上,深感挫败。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站到众人面前,谈到:“看起来,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首先,我必须说明一点,我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柯兰荫前辈并不一样。”

“柯兰荫前辈早年提出的一大总纲,就把近乎所有与几何有关的领域都整合到一起了。在这个领域,他是当世一流。而他与算君交流的自守变天式,则是圆变天式、双曲变天式、椭圆变天式等变天式天位图概念的拓展,这同样是算君感兴趣的领域。他二人,是用上了全部的才情去研究这个领域。”

“而我不同。代数拓扑对于算君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壳,是不该出现的怪物。我的论文,只不过是提出了新的算学工具。而这些工具,有可能解决某些算学方面的问题,所以算君才会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并不是我的理论本身,而是它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尝试用自身能够接受的形式重新解构我的算学工具,将之转化成自己的求道之器。在你们看来,这是一种挑衅,可在我看来——娘的,天上掉馅饼好么。有一个当世第一流的算家自愿帮你激发灵感,这和一个普通凡人遇上一个愿意免费为他伐毛洗髓、保他直升长生的强大仙人,有什么区别吗?”

王崎看着自己的学派,再次重申:“就算离宗和连宗理念有差别,一些思维也是可以共通的。而算君给我们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