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事,这不就来了?”青衫男子突然笑了起来。
“水妖,水妖,冰冰小姐被水妖掳走了!”
陡然间,倚红阁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有武士的咆哮怒喝,有丫鬟的惊惧哭啼,少不得,还有一个不似人声的怪异怒吼,看着女公子面色怪异。
“我就说嘛,我是有正经事的,可不是故意来烟花之地见识,你要谅解我!”青衫男子翻出一面流云疏风扇,慢悠悠扇着,不无得意道。
“是,你对冰冰姑娘挺熟的嘛!”不妨,女公子突然幽幽地问了一声。
“那是……咳咳,那是没有的事!”
青衫男子本能顺了下去,才开头,立马醒悟过来,住了嘴,把小心思藏起,可见女公子似笑非笑望来,神色顿时有些不自在。
“那个,那个,我是秉着学习的心态进来的,只是门前的小二实在热情,非要跟我介绍倚红阁头号花旦,这不,不小心听了两句,才知道的……”
青衫男子说着,用小眼神悄悄打量女公子,眼见她面色由多云转做暴雨,机智地话题。
“话说,昭容府司职天下女子教化,你真不去帮忙?当然,这事与昭容府无关,是大理寺的事情,不帮忙也行,就怕传出去说昭容府看不起风尘女子,有损昭容府名声啊!”
只气的女公子狠狠剜他一眼,长袖一震,一片寒霜甩了出去,便把阁楼二层的墙壁打穿,女公子不走正门……不走寻常路,直接从二层跃下,跳至后院。
“诶,这如何是好,我一月不过六石俸禄,你这一甩是舒坦了,可我得赔多少钱啊?”青衫男子则在背后唠唠叨叨,一副凄苦无处诉的委屈模样。
好在此时二层中已无其他寻欢客,否则叫他们知晓他们寄予厚望的青衫男子竟是个这样的男子,定会恨得将自己的脑子,嗯,脚指甲给剪下来……
“水妖,水妖!”
“哎哟,水妖厉害,快报官府!”
“公子,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走,快走,到我房间里躲躲!”
才走入后院,女公子就见着一派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景象:有丫鬟惊恐奔走,有护院试图浑水摸鱼发财,也有武士摔跌出来,口吐鲜血,眼见重伤,还有几位姑娘不怕死,见她白皙俊美,不知木兰是女郎,竟动了某种“不良”居心,想将她唬进起居室,把女公子气的眉头跳动,当即运起身法,掠进了玉质院。
所谓玉质院,来自仙姿玉质一词,长安城有四大花魁,其中倚红阁的冰冰姑娘便以风姿淡雅,超然绝代闻名,好事者称以谪仙子,是以冠名仙姿玉质。
当然,若非冰冰姑娘这么大的名声,怕也惹不来青衫男子的窥视。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如何仙姿玉质?”
女公子满心不服,手下也不客气,两袖连翻,撞之者伤,触之者飞,当真是人挡飞人,物挡碎物,凶辣无比,唬得驰援的武士纷纷两避,把道路让了出来。
“这人谁啊,这么大脾气?”有人窃窃私语。
“不知道啊,看这架势,莫非是冰冰姑娘的倾慕者?可惜,可惜,俺赵三虎还想在冰冰姑娘露两手的,竟被他抢先了!”
还有一大汉赤胳膊坦胸,露出愤愤难平之相,惹得左右武士急忙远离两步,生怕被他牵连。
好在,此时女公子一心要确定冰冰姑娘是否名副其实,没工夫与这大汉计较,不然非打的他叫姑奶奶不可。
“这就是冰冰姑娘,果然风姿绝代,难怪能叫那没心肝的动了花花心思!”
走入玉质院中,女公子反而不急救人,或者,也不用她救人,玉质院中,早有一位白毛的公子与一披鳞的怪人斗在一起。
这公子显然是公门中人,官袍快靴都不曾脱下就来倚红阁寻欢作乐,想来也不是个正经的,惹得女公子冷笑连连,身手却是不错,手持两柄八面重剑,一重一轻,一缓一急,一人能当两人用,武艺精湛,还能勉强坚持。
与这公子作对的,就是披鳞怪人,想必就是各人呼嚷的水妖,手脚长蹼,一身黑鳞,刀枪不入,兼之力大无穷,十指堪比十件神兵,打的年轻公子节节败退,呼吸渐渐急促。
除一人一怪之外,这房内还有一人,生得是冰肌玉骨,芳华绝代,一身冰冷淡雅的气质更叫人难以忘却,即便身处危局,也不曾落了这份淡雅,仿似一朵秀美绽放的玉兰。
想来,就是这倚红阁的当家花旦冰冰姑娘!
“大理寺少卿裴寂,恳请大人出手相助,裴寂不胜感激!”
女公子进来,早落入裴寂与水妖眼中,裴寂双剑合璧,相互绞在一起,使了个大招,勉强逼退水妖,便往女公子招呼起来。
虽不曾见识女公子的手段,但此时此刻敢踏入这房间的,定然是个高手,何况裴寂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女公子身上佩戴的玉符,也认出了玉符所代表的身份。
大理寺少卿是从四品上的官职,而昭华为从三品下,因有着大人之称。
“还算有些眼力,不像某些人,白长了一双眼珠子!”女公子冷哼一声,两袖一滑,手中就多了两柄短剑,不过一尺来长,喝道:“昭容府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这说的,门外正有一个青衫男子要踏入房间,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跨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
应或,他正是那闲杂人!
“狄兄,看来我就是闲杂人等了!只是连累了狄兄,狄兄莫怪!”
他说话的,则是一个面带沧桑的男子,剑眉星目,生的极为俊朗,但眉宇间的愁容却如何也抹不开。
既称闲杂人等,多了个等字,当然就不止一人,也包含了这面容沧桑的男子,狄英。
这女人生起气来,果然会随意迁怒的,不能惹,不能惹。
“无妨,无妨!才从焚字库中出来,便听闻昭容府中多了一位年轻了得的苏昭华,与上官昭华并称昭容双骄,狄某早想见识一番。苏兄,我去也!”
可惜,狄英单身了一辈子,岂知小女儿心思,说把迁怒就把你迁怒,哪是你说一声无妨就真无妨。
狄英说罢,从腰间取下一柄金锏,掂量了一下就往房内走出。
“这……”
青衫男子面色古怪,似要阻止,想了想还是作罢,反正,狄英很快就会出来的。
“一、二、三、四……”
果然,青衫男子才数到第七个数,狄英去的有多快,回来的就有多快,身形倒飞出来,腰杆嘭地一声撞在门前的石狮子上,面皮抽动了一下,连青衫男子看着也为他疼痛。
“凶猛,凶猛,苏兄,你可没跟狄某说过,苏昭华竟性烈如此?”狄英揉着腰杆站起,略带责怪。
此时他脸色铁青,说话时还抖着身子,倒不是被气的,而是被苏昭华的寒冰劲冻的,但眉宇间的愁容反而淡了几分。
“这不是,你走的太快,我来不及说么?”
青衫男子面带委屈,眼见狄英气结,只好安慰道:“狄兄休恼,这屋内去不得,屋顶也可以去的,反正在哪立功不是立功,人总不可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至少,也得换一棵!”
这话说的,是在安慰人么?
狄英呼吸一促,将目光转到一旁,不愿理会青衫男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青衫男子就是个护妻狂魔,根本不容他人诋毁苏昭容。
刷啦!
却在这时,一道剑光陡然自屋顶落来,似飞蝶弄花,花影重重,蝶影不尽,晃得人心神发晕。
叮!
狄英仿似早有所觉,把金锏一架,架停剑光,迸得火花三五朵,再把手掌一拧,金锏翻滚起来,沿着剑刃撞去。
乒乒乒乒!
只听得一阵尖锐的怪响,待得狄英招式用老,两件兵器分开,击来的剑刃已被绞成麻花形,让偷袭者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丢尽了面子。
“好,好,不愧是先皇御赐的奇兵,狄英,你再焚字库呆了八年,难道终于大彻大悟,要为女帝效忠?”
偷袭者想了想,最终还是扔掉了兵器,却不甘被狄英压了气势,厉笑着道破金锏的来历。
“狄某效忠的不是个人,而是这个国家,阁下藏头露尾,还没有这个资格教训狄某!”
狄英冷笑回应,这么一小会,那屋顶之上,又跳下二三十个黑衣人,手持劲弩,弓弩上架着蓝汪汪的短箭,把两人围在中间。
“破虏箭,这是军中重器,你们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狄英也道破对方手上劲弩来历,却让偷袭者越发得意,笑道:“狄英,我念你当年忠义,肯为先皇进言,你且退去,本座不计较你的无礼!”
“哦,原来你们的目标不是我!”狄英露出明悟的微笑。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足够狄英分析出对方的目的,这份智慧,的确惊人。
偷袭者越发欣赏,再次肯定道:“狄英,你果然是个人才,若能弃暗投明,本座愿为你担保,将来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那一份!”
“我说,所谓见面分一半,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不分我一些荣华说的过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