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盗匪称作凶徒,武二的凶名,已彻响阳谷县。
这又或,恶人当需恶人磨!
“哼!”
武二冷哼一声,目光微转,冷言冷语道:“书生,阳谷县不是你这等人应该来的地方,自行退去罢。”
言语之傲,却有划地阳谷县,坐地称王的气概,直将苏妄等人是若无物,语罢,武二深吸长气,怒啸一声,犹如怒虎狂龙,脚步一踏,蹬得大地震裂,却若流星一般横冲出去,噗的一声,将一位盗匪撞得血骨纷飞。
其手段之霸烈,杀性之强,的确世所罕见。
“哼,傲什么傲,便是老师不出手,姑奶奶也能一只手吊打几个你,癞蛤蟆观天,自以为是。”
武二如此傲气,惹得慕容彩小丫头龇牙咧嘴的,做凶恶状,另一个小姑娘小心怯怯地拉着她的袖子,喏喏道:“阿姐,这不好吧,虽然那人凶凶了些,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阿姐将能吊打他的事实说出来,人家会很伤心的。”
“噗呲!”
“咳咳!”
小姑娘天真烂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此言一出,苏妄顿时绷不住面皮,嗤笑出来;天机老人呼吸一急,岔了气息,咳嗽不止;便是正在屠杀盗匪的武二,身形也趔趄的一下,差点栽了下去。
以武二的境界,两个小姑娘的话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听了个真真切切,也将神经听得几乎炸裂。
“哼,不识好歹。”
武二心中不满,却放不下身段与两个小丫头计较,只将愤怒施加到盗匪身上,手段愈加酷烈,弃刀不用,只用拳脚,拳如箭矢,箭矢飞梭,骨肉崩碎,腿如横山,横山倒卧,腰与身分,满地之中,竟无一具全尸。
至于小姑娘说的吊打他几个的话,他是绝对不信的。
但愤怒的他却忽略了,即便他将场面弄得跟个屠宰场似的,两个小丫头都不曾流露过一丝惊骇。
“本质还算不错,只是这杀性太强了些罢,杀意一起,怕是连天都要捅个窟窿出来。”平息气息,天机老人也皱起了眉头,口中连道可惜。
他却不是怜惜几个盗匪性命,而是可惜了武二的资质,若武二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性,只怕,进境止步都还是轻的了……
“老先生管好自己便是,怎的,到我阳谷县来,是来教训武某的?”
此时,武二已经将盗匪尽数击杀,浴血而来,周身的煞气愈加凝重,但叫苏妄两人皱眉不已。
这般杀性,确实太重了些。
苏妄更注意到,武二此时的自称,与在长乐坊时,有了些不同。
“小友放心,我等不过路过阳谷县,便将离去。”
天机老人人老成精,怎么会听不出潜意,当即表明立场,武二神色微微放松,但眼中的忌惮依旧不曾放下。
武二终究已经步入通玄入照,意志强大,已经镇压心绪杂念,但在愤怒之后,便将此间因果想了个通透。
苏妄一行,又哪里是软弱可欺?
分明,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按照武二的心里话,他们只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罢!
不错,在武二眼中,苏妄这些人就是一群闲人。
世态不靖,时局动荡,每时每刻,不知有多少惨事发生,不知多少人沦落不幸,似苏妄与天机老人这般身怀绝艺的,不思量扶危济困,反倒跑到阳谷县内挑拨一群三流盗匪,不是吃饱了撑着是什么?
武二以己度人,看苏妄等人是越发不顺眼。
只是忌惮苏妄等人实力,故此不曾发作。
连他的感知也被瞒过,将苏妄等人看做普通人,强自出了个头,这样的身手,绝对超过他武二良多,思忖至此,武二隐而不发,越发忌惮。
“书生,你我是否见?武某记得,方才你说自己有个诨号,这诨号是什么?”
天机老人之言,武二未知可否,忽然转向苏妄,只觉苏妄面善的很,他也是个瞒不住心思的人,便将疑惑问了出来。
却说,苏妄此次,又装扮成了夺命书生的样子,所为,不为掩人耳目,也不是某些恶趣味,而是因为……时空的压迫。
这个时空并不属于他,每过一日,苏妄都能感受到越具压力的紧迫感,思几于此,苏妄才会改头换面了一番。
“你猜得真准!”
苏妄心里为武二的心血来潮点了个赞,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小可略有薄命,江湖人称夺命书生的便是,不知武兄弟听说过没有?”
语罢,苏妄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个骚包的折扇,摇呀摇,摇呀摇,却做羽扇纶巾之潇洒姿态。
只是他一时忘了将面上的血迹擦干,但没有半点潇洒的样子。
武二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却差点骂了一句,你丫神经病啊,大冬天扇扇子,不冷么?
“不曾听过。”
心中不爽,武二直言不讳,目光直视苏妄,眼神平淡,平淡到只是简单地将事实阐述出来,不惊不喜,同样,也么有半分不通。
“真是不讨喜,你便奉承奉承我,让我开心开心,我也顺便奉承奉承你,也让你开心开心,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苏妄心中责怪,尴尬地咳嗽两声,两个小丫头掩嘴偷笑,天机老人急忙为他圆回场子,打岔道:“小友不曾听过我们,但老夫可是听过小友的名号,景阳山中,小友为民除害,大破江湖大寇白刁睛的额虎寨,实谓大快人心。”
“不敢当老先生称呼,武某不过尽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谢过老先生。”
天机老人之语可谓挠到了武二的痒处,武二冷峻的面容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提起一对雪花镔铁戒刀,向众人抱了抱拳,众人一一还礼。
至此,武二与苏妄一行才算正式见了礼。
但苏妄注意到,天机老人在提到武二的名声时,武二握着戒刀的手明显紧了紧,身上亦有一缕杀机绽放,而后,听闻天机老人只言景阳冈之时,这才放松下来。
“莫不是,水泊聚义厅现在已经建成,时间节点似乎提前了许多?”
回想武二以后的名号,苏妄心中疑窦渐起,目光一转,却放在了武二抓在手中的雪花镔铁戒刀。
这对戒刀,赫然又是一对利器级宝兵。
如没记错的话,对战大欢喜菩萨时,武二用得是一对幽寒冥铁打造的戒刀……
天机老人似若不觉,见着时机差不多,便请辞道:“今日难得见着小友这般英雄人物,本该畅怀大饮,可惜,我等俗事缠身,不便久留,这便告辞。”
语罢,天机老人与苏妄同时拱手,但将拉起两位小姑娘,继续王阳谷县东边走去。
见着各人要走,武二心中一紧,急忙道:“诸位还请留步,好叫武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似苏妄与天机老人这般疑是一流的人物来阳谷县,武二如何放心叫他们在附近乱窜,定要探究清楚。
“事有缓急,武兄弟勿需客气,待我等回来时再向武兄弟讨一杯水酒。”
武二越是着急,苏妄他们越是不急,却故意做出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边走边说,却似半刻钟也等不急的模样,直气得武二牙根发痒,再又高呼:“诸位若有急事,武二也不好挽留,但请诸位告知一声,若有帮得上忙的,尽管直说,旁的不好讲,但在阳谷县方圆五十里地界,武二的名头还是有的用的。”
此言一出,苏妄与天机老人的脚步却缓了缓,回过头,俱做为难,依旧由天机老人出头,道:“此事,怕不易。小友自回便是,若有机会,你我再相聚。”
“老先生说得哪里话,不用与武某客气。”武二故作责怪,继而面色一变,煞气冲霄,冷潸潸道:“再说,在阳谷地界,只怕,不给武某面子的还没有出生哩。”
这话说的,是相当霸道,不知是在警告别人,还是在警告苏妄几人,看得苏妄眼角直抽抽,两个小丫头眸光发亮,天机老人面上露出微笑。
“不知道你说这话时,可考虑过大欢喜菩萨的心情。”苏妄目光稍转,便阖下眼皮,做不闻不问状。
武二心头疑惑,好似感知到苏妄的“恶意”,目光也在他身上转过,待看他自矜模样,以为苏妄是抹不下面皮,不再理会,拜道:“请老先生说说?”
“说来不怕小友笑话。”天机老人略略沉吟,目光转向苏妄,做商定状,但见苏妄不理,微微叹了一声,道:“我等此来,是要上水泊的。”
“果然。”武二心下肯定,做洗耳恭听状。
“那水泊中有老夫对头,我等此番上山,却要寻他找个场子,不过我那对头想必也邀请了三山五岳的好手,不怕小友笑话,老夫气血渐渐衰落,胆气越来越不足,因此还想邀请小友出手。”
语罢,天机老人再又叹息,苏妄冷哼一声,武二心中冷笑不止,却做豪迈道:“老先生所请,武某敢不同意?”
“多谢小友。”天机老人感激再三,却暗暗传音:“小友,为你之谋,老夫说了这等谎言,于心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