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的一句话当真是对张翼遥打击颇大,以他对萧谨瑜的了解,他怎么会尽心尽力的去寻他。
“可是,陛下……”
萧兼默刚想说什么,梁皇便挥了挥手道,“都退下本皇今儿乏了。”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殿上众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事到如今,这顺手解决了京兆尹,这萧谨瑜没露面便拣了个大便宜。汇天下的事儿要等到新上任的京兆尹理清了才能作数,即便如今上报,一时间也审不出什么,这唯一的坏处就是加剧了二皇子萧谨岩和三皇子萧谨瑜的仇恨,不过他们原先的关系也不是多么融洽,如今再插上一刀也不算什么。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青帮安插在朝中的棋子,推举到这个位置,他日无论朝中有何变动,这京都都会万无一失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待到萧谨奕回来的时候,张翼遥便将大梁的天下双手奉上。
“翼遥,那群绑了公主的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了的。”萧兼默可是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这群人虽然都被抓到牢里,却也只是说自己是奉命行事。
张翼遥歪着脑袋看着他,“你猜不出?”他微微一笑,又道,“你回去问问上官谨为何今日会去拐子街,他们二人又不熟悉大梁,这好吃好玩的地方一定是有人给指了路的。”
“原来如此,幸亏他是碰上了你,否则今儿当真要出大事儿!”萧兼默低声道。
“今日便是碰不上我,他们也出不了大事儿,此番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那萧谨岩不过急于同陛下表现,一下子便掉进了坑里。”
不用说此事定然是萧谨瑜干的,张翼遥浮起一个完美的微笑,不管如何若是说工于心计,这大梁怕是再也没有人比的过萧谨瑜了。
“翼遥,你可知此番东秦求亲,陛下想了什么办法?”
张翼遥叹了一声,“借刀杀人。”
萧兼默一楞,“你怎么知道?陛下居然同意为你广招异国豪杰,无论男女只要博得你的心,他便许下重金厚礼外加五座城池作为嫁妆。没想到陛下竟想利用你来诛杀北魏、南楚、东秦的权士。”
“因为以陛下的心性和决断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与其不知如何驳回东秦的和亲,倒不如向四国发出邀请,邀到各国能人异士,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胜大梁都不会吃亏,而我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
此言一出,萧兼默冷声道,“没想到陛下竟是这样的人,你可是他唯一的外甥,难道太后也允许了吗?”
“如今大梁已经这般模样,太后又能如何,这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便是母子连心,太后怎么可能为了我让自己儿子为难呢?”张翼遥说的是满不在乎,可是心里却越发的凄凉。
“不行,此事我一定要同陛下去说,若是你真同他国联姻,那萧谨奕怎么办?若是他回来还不得疯了。”
张翼遥摇了摇头,“没用的,瑾奕费尽心思希望我能早作对策,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还是不了解他的父皇。”
第130章 兵符
梁皇陛下的招亲帖函送出去不过三日,北魏、南楚都纷纷表示要来凑这场热闹,别的不说这五座城池当真是极具诱惑。更何况濮阳毅因一局棋而输给张翼遥的事儿早就在四国传遍,其中故事更是传的神乎其神曲折离奇,说张翼遥不过是几下就点化了深陷迷途的二皇子,二皇子痛哭流涕当下便将自己师父棋魔的死因都告知了张翼遥,那张翼遥威风凛凛,便是一指就将棋魔的千层宝阁的仙局破了个尽数,濮阳毅便从那时起就对张翼遥情根深种。
这素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会让人听的津津有味。张翼遥从未在意过他这几日闲来无事,便跑去那贤德官听学,这些学子逮到机会便围着翼遥与辩学,凭借着真才实学,他如今俨然成了这贤德馆的半个小老师,
“郡王,此处学生有些不懂,这盗尽天机是何意,这都说天机难测,岂是我等能察觉得了的。”
张翼遥微微一笑道,“所谓天机是泛指,是说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击、施教、扬声、明名也,必遵循事物其因缘机会,在瞬息万变中抓住时机,方能成就。并非是真的有什么天机可供我们推测。”
“那如何能盗尽天机呢?”
“圣人说学会审时度势,不要逆天而行。顺应天命方得天机。”
“说的好!胜便是顺应天命,输便是逆天而行,所以这个世界是胜者的世界,无论你说的什么,便是你赢了就永远是对的。”张辰祈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贤德馆。
张翼遥脸色微微一沉,心道,“是否顺应天命,是非曲直都应做到心中无愧方能成大道。二哥所谓的胜者论虽然被当下所推崇,可是那不过是逆天者歪曲事实的借口罢了!”
“借口?他日若我居高位,你最好看清了再说,免得他日自打嘴巴!”
张翼遥冷声道,“心居高位,便是人不在高位也是上上人,否则无论坐的多高,心都陷进了肮脏里,那也不过是个下等人。”
“我到时要看看你能笑到何时?别怪二哥没提醒你,有时做人可要留些余地!”
那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的学儒吓的一动不动,只是听他声音细微道,“多谢二位指教,学生明白了。”
“多谢二哥指教,不知今日二哥来这贤德馆,是有事与翼遥商议?”他连眼睛都未曾抬起,只是一味的看像别去。
张辰祈笑道,“我倒是忘了!”说着他当即便躬身一拜,“辰祈此番是特意与郡王来道喜的,你可知北魏和南楚的求亲使团都到了,大梁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翼遥还以为是什么,他并未惊异。倒是其他学儒勾起了好奇心,他们平日里都困在这个地方读书,哪儿有什么热闹可寻,如今听了这话心思自然都动了起来。
“难不成大梁要同其他国家联姻不成,可是大梁也没有公主,这嫁的是谁啊?”一个学子好奇的问道。
“要嫁的当然是我们这位遥郡王了,如今陛下已经说明了,三日之后会在京都之中的较场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张辰祈的话刚说完,只见众人一片哗然。
“怎么能这样?陛下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怎么能如此对郡王?”
这贤德馆一时间炸开了锅,张翼遥狠狠的瞪了张辰祈一眼,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各位稍安勿躁,陛下对此事自有决断,更何况大梁若真是与大国联姻,大梁在四国之中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郡王从此也可一夜之间成为东秦或者南楚的帝后,这种好事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张辰祈的几番奚落,自然是专门看翼遥的笑话。
“那为何不将大哥嫁去别国,你如今嫁了一个死人,嫁到别国成为帝后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张翼遥冷声回道。
“就是……我倒是也觉得张辰祈嫁过去比郡王合适。”
张辰祈非但不恼,反道:“三弟,你我如今同时辅助三殿下,我们诚然是一路上的,往日若是二哥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三弟见谅,他日你若是真的嫁到别国,二哥必然是诚心诚意的祝福你。”
“那我多谢二哥,如今二哥可是殿下身边的红人,可是我要劝劝二哥,那萧谨瑜的话可不能尽信,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二哥啊!”张翼遥冷声道了一句。
“三弟还是不要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我们好的很!你不过是嫉妒。”他阴冷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张翼遥。
张翼遥也没觉得他会信自己,诚然是自己好心想要提醒他,免得这张辰祈同前世的顾凡双一样,落的个惨死的下场。话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他!
“公子,不好了……夫人被老爷从府里赶出来了!”青娘身边大丫鬟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什么?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还不是安国公上书弹劾相爷的事儿,这夫人又顶撞了几句,把老爷气的暴跳如雷,如今老爷命颜夫人把无论如何也要把二少爷的生母从府里给赶出,这夫人已经在大街上了。”那侍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父亲这么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张辰祈转过头来问翼遥。
“我如今已经自立府邸,那相府我许久未回,父亲与青娘的事儿,我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二哥做了什么事儿,才让父亲恼到青娘身上?”
“我能做什么,莫不是你趁我不在府里……便挑唆我和父亲的关系?”张辰祈冷声道。
“二哥与其在这胡乱猜测,倒不如去问问你的三殿下,活着相信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惹闹了三殿下,说不定你想出来了,我还可以帮帮二哥哥,毕竟你我兄弟情深,青娘往日又待我十分的好,我怎么忍心见青娘流落街头呢?”他眼中的一丝冷冽竟看的张辰祈心惊胆战。
张辰祈不敢说,他心里清楚一定是因为安国公联合朝臣要对付父亲的事儿,可是此事他同萧谨瑜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反而躲着自己,整天的不在府里,可是今日张翼遥说的话他才明白,倒不如劝劝父亲,放了手中的权利安享晚年才是正途。
张辰祈行色匆匆来到三殿下的府邸,可是刚到门口却被人生生的拦了下来。
“你们瞎了眼吗,难道看不出我是谁?”他伸手便一个耳光打在守门侍卫的脸上。
“殿下有令,张公子与安若契行冥婚之礼,往日朋友相聚如今是否该避嫌一些。”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张辰祈一怒之下,一把抽出长剑冷声道,“什么叫避嫌……往日为何他不避嫌,你出来!”
只见萧谨瑜慢悠悠的从厅内走出,见到辰祈的那一霎那,便是嘴角微微一笑,“你啊……脾气倒是急,旁人说的话你又何需动怒。”
“他个下人我不与他计较,倒是你这几日为何处处躲着我,是不是你唆使那安国公去弹劾我的父亲,现如今父亲以为是我逼着安国公出面弹劾他的,母亲因此都被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张辰祈听闻母亲受辱,心中免不得有些埋怨。
“我这几日一直忙着周旋于张相的事儿,实在是不得空与你说话,这真正要对付你父亲的人压根就不是我,否则我何苦出面保他呢?”萧谨瑜巧言令色道,企图迷惑张辰祈。
“那……安国公他!”
“他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你父亲执迷不悟,握着手中的兵符不肯拿出来,父皇也不会出此下策。”萧谨瑜一副没奈何的样子。
“是陛下?辰祈明白了,我一定会竭尽权利去劝说父亲。”
萧谨瑜要的就是这句话,若是他肯劝,便坐实了他想夺下张相兵权的心思,他们父子二人的误会便会更深。那兵权交到张翼遥的手中便指日可待了,更何况那原本就是翼遥的东西,他们父子霸占了那么久,也该还了。
如今没了萧谨奕,这三殿下可是费尽了心思想要讨好翼遥,更何况张翼遥帮了他许多,这小小的兵符就算做报答,他日只要娶到张翼遥,这一切不就又是他的了吗?萧谨奕的如意算盘可是敲打的乒乓响。
“这无论如何你也要将她拿到手,否则你们相府怕是会有杀身之祸。”萧谨瑜脸色微沉说的极为慎重。
张辰祈心中一动,低声道:“这兵权若是交到旁人的手里,父亲是绝不会同意的,但是若是交给我,他一定会认可的,殿下放心辰祈一定……将兵符拿到手亲自交给殿下。”
那张辰祈怎知这一切都不过是计谋,那兵符原指的就是左都尉的兵马,此符是当年长公主的陪嫁之礼,太后当年怕父皇的皇位不稳,便暗中将这兵马给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却被张相握在手里,即便是萧瑾瑜想放在自己的手里,梁皇也是绝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只有放到张翼遥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正如他所料,这张辰祈一开口,便被张自清破口大骂,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和萧谨瑜勾结在一起,要除掉自己。
“父亲,如今你把兵权交到孩儿的手里,孩儿自然会护你周全。若是你在执迷不悟,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张自清捂着自己的心口,冷声笑道,“我真没想到你这畜生竟要连自己的父亲都害死,”说着他连咳的数声,又道,“这兵权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你不要在妄想。”
“好,即便你狠毒了我,那母亲呢?他何罪之有?”张辰祈扶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青娘。
张自清冷声道,“这个蛇蝎的妇人,若是我不将他赶出,他日我便会死在他的手上。”
青娘听罢,连呼冤枉,“相爷我对你是一心一意,你让辰祈嫁到安家,我对你是有怨怼,可是我是绝不会害你的。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做的多少恶事,便是要遭报应,我也是绝不会后悔的,念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求老爷不要将我赶走。”
颜夫人站在一旁,见张自清情绪稍有缓和,便道,“老爷消消气,喝杯茶……您就原谅青娘吧!”
张自清想要没想,便一饮而尽,突然,他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吓的众人目瞪口呆。
第131章 恶报
“老爷,你这是?快去请大夫!”颜夫人眼角一动,下意识的看了眼茶水,“这水里有毒!”
张自清紧紧闭着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青娘,冷声道,“来人,这茶水是如何送来,给我仔细的查。”
“老爷,这水没问题,适才我也喝过……只是我跑的是花茶,不似老爷这般是玉湖龙井,这茶叶还是半月前青娘特意命人送来的。”颜夫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张相听罢愤恨道:“你这贱人,想当初你便是用这个法子毒死了长公主,如今你也要用这个法子来害我,你竟为了我的兵符合谋想要害我!”
“老爷,我没有……我是被人冤枉的。”青娘含着泪道。
“父亲,母亲绝不会害你的,这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即便这茶叶是从母亲处来的,可是半月有余,这想要下毒的怕是处处都是机会!”张辰祈出声辩解直指颜夫人。
“二公子这说的可是我,便是只有我有这个机会,翼遥如今离了府,辰驿如今被发配至何处我都不得而知,现如今我只能依靠老爷,若是害死老爷,我如何能在府里活下去!”颜夫人说的好生凄惨。
青娘听罢,冷声笑道,“当年我是心心念念挂着老爷,见你日日郁郁寡欢,便想着为你除去身边的障碍,我为了你甚至连自己的大哥都给张翼遥害死了,为了你我忍下了,可如今看来,你是要将我一并除去啊!”
“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张辰祈泪眼婆娑,紧紧拉着青娘。
“儿啊……听母亲一句话切不可相信那些所谓爱你之人的甜言蜜语,若是真心爱你之人他一定会把你捧在手里,护着、爱着,他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就像你父亲,他只是利用我,我不过是他的一条狗。”青娘嚎啕大哭,双手抓着自己儿子的衣襟,当初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攀龙附凤,今日又何苦如此凄凉。
“张自清,我且问你……你手里的兵符如今在何处?”张辰祈冷声斥道。
“你个逆子,你竟直呼我的姓名,便是你知道兵符在何处也是无用的,你不过是一个庶子,如今又嫁到了安府。此符你的三殿下没有告诉你吗?这是凤仪公主的兵符,即便我是死了,他也是只属于张家嫡子!”
张辰祈一楞,“不可能……我也是嫡子,那兵符就是属于我的,殿下答应过我!”
“傻儿子,他便是应下了又如何,他心心念念的从来都是张翼遥,此事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何苦自欺欺人!”他冷声嘲笑道。
“辰祈,你父亲说的当真是真的?那三殿下喜欢的人是张翼遥?”
“我……”张辰祈支支吾吾不敢言明。
颜夫人轻声道,“青娘你是不知道,有好几日这三殿下日日都等在相府门外,就是想见我们翼遥,显然一副小两口闹了别扭,如今你怕是一颗真心又错付了,太子如此,三殿下如此……。”她眼中的恶毒之意尽显。
原是张辰驿被流放之前,颜夫人买通了刑部的看守,见了儿子最后一面,张辰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他暗中设计指使害得辰驿输掉了长公主的地契,又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来帮她的傻儿子出主意,这一步一步把她唯一的儿子拉进了绝路。
这张辰祈受的苦,还不及辰驿半分,若是不除掉这青娘她如何能睡的安慰,如何对的起三殿下帮助她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