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呆住了,一时之间,竟没听出来这人究竟是谁,低声询问道:“金莲?”
这女人却是不说话了,只贴着他,有些生涩的胡乱动作。
张正道再也忍不住了,掌握了主动权。
片刻后,那条盖在身上的锦被,最后竟掉落到地上。
黑夜里,张正道无暇顾及被子,只知道身边的佳人,颇为受用。
屋外,墙角处,一个黑影借着月色,正猫着身子,缓步移动,来到了窗边。
冷不丁碰到什么东西,磕到脑袋,这黑影想要惊叫一声,却陡然想起不能叫出声响,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人耳朵贴着窗边,只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便有些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
过了片刻,房内似乎传出些难以启齿的声音。
屋外的人,又听了一会儿墙根,等到屋内彻底偃旗息鼓之后,方才鼓起勇气,起身去推那房门。
屋门没有上栓,这人大喜,便顺着一道缝隙钻进了屋去。
张正道迷迷糊糊间,觉得一个柔软的身子,又贴了上来,只以为是睡在一旁的金莲,便搂着她的身子沉睡。
直到翌日清晨,一道尖叫声,将张正道吓得直挺挺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正道睁开双眼,而后便看见俏金莲指着一个人,大叫道:“李桂姐,你怎么在这?”
李桂姐坐起身,环住张正道的脖子,笑道:“大官人叫我来的。”
张正道一巴掌拍到她的脑袋上,喝道:“说实话。”
李桂姐呐呐说道:“我昨夜梦魇,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
潘金莲见她衣衫单薄,全然不知羞,再看看自己,貌似更是不堪,有心遮掩,手却摸了个空,那锦被仍在地上。
张正道看着两个俏佳人,又是激动不已,只是昨夜与俏金莲沟通感情,耗费了些心神。
今晚还有韦夫人要抚慰,得保留些体力。
“瞎胡闹,伺候本官人穿衣。”张正道拍打了一下李桂姐的胳膊。
这丫头便爬了起来,将自己的外衣套上,而后又寻来张正道的衣衫,伺候他梳洗穿衣。
俏金莲昨夜壮着胆子,以身饲虎,此刻,却是有些局促起来。
张正道心满意足,将锦被拾了起来,盖住她的身子,笑道:“你在屋里歇着吧,桂姐留下,好好照顾金莲。”
李桂姐乖巧道:“大官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金莲姐姐。”
张正道便出了自己的宅院,去到马棚,取了那匹早已被送还回来的白马,直往狮子楼去。
清河县城内大街上,早已是叫喊声不断,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更有那回收夜香的小车,挨家挨户敲门,将房主家中的腌臜之物,一并收了去。
张正道每每看到这等人间烟火气,都觉得甚是真实,要是天下一直太平,该有多好。
每天在家调教些娇妻美妾,多么的畅快!
来到狮子楼,店里刚开张,张六正在和伙计说着话,见到张正道,这狗腿子飞奔过来,谄媚笑道:“大官人,您可算回来了。”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正道看了一眼大堂,没有什么食客。
张六笑道:“一切如常,晚上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张正道点点头,踏步上了三楼。
张六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道:“大官人,可是要看店里的账目?”
“取来吧,我看一眼。”张正道吩咐道,而后想起一事,又问道:“阮小七呢?”
张六回道:“七哥在后院睡觉,还未醒呢。”
“我们最近都住在那个院子中。”张六又补充道。
来到三楼,张六取来账簿,给张正道过目,又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端送上来。
随意看了一眼,中规中矩,虽不如当初开业那几天收的银钱多,但好在稳定,每天都有进账。
满意点点头,张正道又问道:“孙三可有回来?”
张六回道:“他上个月回来过一次,在东城新开了一间生药铺子,便又返回阳谷县了。”
张正道皱眉道:“可有说了些什么?”
张六回忆道:“他只是说,阳谷县的几间铺子,都已经打理的差不多,等他再盯一段时间,便能回来清河县。”
张正道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将孙三叫回来,另外一并告诉他,除去留下生药铺子的日常开支,将店里的所有存钱,全都运到清河县来。”
张六点头记下:“小人稍后就让王显走一趟,叫孙三回来。”
王显就是先前投在张正道门下的几个帮闲中的一人。
“对了,若是有什么上等老参,让孙三一并都带来。”张正道陡然想起,要给自己补补身体。
张六道:“小人记下了。”
然后这厮贱兮兮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张正道面前,献媚道:“大官人,这可是稀罕物。”
张正道拿起来,拔掉瓶塞之后,瞅了一眼,里面装着几颗赤红色的药丸。
“蒋竹山那厮炼制的?”张正道对这蜡枪头炼制的丹药,颇为不信任。
张六笑道:“瞒不过大官人的眼睛,确实是蒋太医炼制的。”
张正道将瓷瓶丢在桌上,语重心长道:“六啊,你也跟了我许多时日,怎地年纪轻轻,就要用上这等东西?”
“莫非,那方面,不太行了?”张正道狐疑看着张六。
张六愕然道:“大官人,这可是孝敬大官人的,小人可用不上这等稀罕物呢。”
张正道嫌弃道:“本官人用得着这东西?赏你了。”
张六讪讪一笑,将瓷瓶收到怀里。
张正道又回到正题,问道:“狮子楼这边,能拿出多少钱来?”
张六想了想道:“五六千贯,倒是能拿出来。”
张正道嘱咐道:“留下店里日常开支用的钱,剩下的存钱,也都一并准备好,我要把钱带走。”
张六踟蹰片刻,问道:“大官人,可是要办什么大事?”
张正道不想让他知道梁山之事,便说道:“你只管准备好钱,多余的休要多问。”
张六见张正道不想告诉他,心中腹诽不已:“大官人学坏了,竟还有事儿藏着掖着,好怀念以前可以坦诚相待的主仆之情啊。”
“尽量兑换成金银。”张正道怕他弄出一车铜钱,那可不好运输。
张六答应下来。
这时,店伙计将做好的酒菜端了进来,张六笑着问道:“可是要叫上后院的几个姐姐,来陪大官人吃酒?”
张正道昨夜胡闹够了,此刻想着正事,便拒绝道:“算了,等会我要去一趟吴家,你买些祭奠之物,与我一同前去。”
张六自是知道清河县巡检吴千户病逝,也自然知道自家主子乃是吴家的女婿,转身下楼吩咐伙计去准备。
张正道吃了些饭食,等着张六将一应物事都备好之后,便骑着白马,带着张六,赶往吴巡检家。
到了吴家门外,守门的仆人将张正道引到正厅坐了,去通报自家小姐。
这时候,女子十五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但是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不了主。
吴千户在世时,一直舍不得女儿出嫁,将吴月娘待字闺中。
但是有知道内情的人谣传,其实是吴千户为给两个儿子娶妻,已经耗尽家资,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所以才一直没有将吴月娘许配人家。
直到去年,这丫头过了十八岁生辰,吴千户也有些急切了,若是再不许配人家,只怕自家女儿便成老姑娘了。
恰巧张大户上门,有心为他家大郎说亲,迎娶吴月娘过门,又言辞凿凿说,三书六礼,吴家尽管开口,至于陪嫁的嫁妆,可以分文不要。
因此,吴千户这才“勉为其难”,应下了这桩婚事。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张正道前后两次离开清河县,将这婚事一再耽搁下来。
吴千户临死之前,还躺在床上,对女儿的婚姻大事,念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