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低声道:“回去再说。”
众人便趁着夜色,返回甜水巷内。
进到屋中,张顺取了毛巾擦干身子,说道:“哥哥,小弟下到水里,游到那宫城边,潜进水中,果然有水道通入皇宫,只是有三道铁栅栏,下到水里,拦住去路。”
“那三道栅栏虽然挡住了去路,但许是年久失修,有些锈了,小弟陆续发现一些缺口,可以钻入进去。”张顺道。
“如果潜入进去,要费多少时辰?”张正道询问道。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浪里白条”,张顺是可以潜在水里,伏个七日七夜,旁人却不一定能。
这闭气功夫,寻常人可没有这等手段。
张顺挠了挠头道:“小弟也不清楚。”
李俊道:“哥哥,不如再寻它法?”
袁朗也劝道:“是啊,那皇宫大内,戒备森严,若是哥哥有个闪失,实难脱逃。”
张正道思忖片刻,道:“此事不急,容我再想想。”
众人便不再相劝。
往后几日,张正道跟着张顺学习闭气功夫,又叫底下人去金钱巷打探李师师的消息。
以赵佶的德行,肯定会偷偷溜出宫来,宿在李师师处。
这个时间,便给了张正道可趁之机。
只要能摸清楚赵佶的行踪,那皇宫之内,大可去得。
如此,又过了数日,张正道已经可以在水中待个盏茶功夫,若是借助麦秆,也可待上个小半时辰。
期间,张正道又命张顺,去到皇宫之内,打探那宫墙之内的情形。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张顺沿着水道,潜入了宫城之内,折返后,将内中详情都说了。
原来,那金水河流入皇宫后,形成一个池沼,水面宽阔,竟还有数艘龙舟停泊。
张正道将张顺言说的地形,与韦夫人描绘的内宫地图,加以印证,便知道了那宫墙之后,便是大内后苑。
张正道心知潜入皇宫,乃是极其危险之事,但一想到韦夫人的妹妹,在将来举足轻重,还是要去会一会。
如此又过了几日,当李师师闭门不见客的消息传来,张正道情知时机到了,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换上韦贵弄来的太监服饰,趁着夜黑,在袁朗等人的护送下,到了金水河边。
张顺、李俊二人,俱是脱了衣服,搀扶着张正道下水。
正是四月天气,水温尚可,在两位水中蛟龙的护送下,自水道中潜入皇宫大内。
待将张正道送到后苑岸边,张顺低声道:“哥哥速去速回,我们在此等待。”
张正道知道时间紧迫,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衣衫,按着脑海中的地形图,去寻韦修容的寝宫。
好在已是深夜,一路往来的宫女太监甚少,沿着宫墙,躲在阴影中,一路往西走。
好在这大宋皇宫,为历朝历代最小皇城,甚是好走,以东西、南北两条大街为界,又被划分为三块区域。
宫城南边,为文武百官办公之地,中书省、枢密院都于此地。
宫城北面,又被南北大街一分为二,化为两个区域,赵佶的妃子们,就住在西面庞大的宫殿群中。
这些宫殿,或用围墙、或用园林,隔成一个个独立的院落,富丽堂皇、典雅幽静。
此时已是深夜,张正道摸索着前行,遇到人时,被灯笼照见,也不慌张,只推说是韦修容宫中内侍,便也蒙混过去。
赵佶后宫之中,妃嫔众多,共有一百三四十人,得宠的却只是少数。
韦修容便是那最不得宠的一个,住的宫殿都是幽静之地,宛若冷宫。
这恰恰为张正道提供了方便,寻到韦修容宫殿院落,便侧身进到大殿。
此时,已是深夜,内中没有火烛,张正道按着韦夫人的描述,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外,知道韦修容就睡在里面。
深更半夜,闯入进宫,若是被人拿住,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张正道知道时间紧急,入到内里,摸到了床榻边上,黑漆漆中,看不清事物。
为了以防韦修容呼喊,张正道眼睛适应了黑暗,瞧见那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便探手先捂住她的口鼻。
榻上女人,正在睡梦中,突兀地感觉到呼吸不畅,惊醒过来,随即就感觉到有人捂住自己的口鼻,一个湿漉漉的身体,还紧贴着自己。
张正道搂住韦修容挣扎的身躯,在她耳边叫道:“韦翠儿,休要喊叫,我有你姐姐韦柔儿的消息。”
待怀里的身躯不再乱动,张正道方才放下捂住她的手。
只听怀中女人问道:“你是谁,怎会有我姐姐的消息?”
张正道平躺在床榻上,搂抱着她的身躯,道:“我是你姐夫!”
韦修容的身体,往床榻里面移动了一下,却没能挣脱开这陌生人的怀抱。
张正道长话短说,将韦夫人一事简短说了,韦修容这才知晓,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姐姐现在何处?你又是怎么进的宫?”韦修容问道。
张正道回道:“你姐姐过的很好,不要担心。”
韦修容知晓了自家姐姐的踪迹,心胸起伏,显然是情绪激动。
张正道自然能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波动,只是道:“你姐姐最放心不下你,因此我才来到宫里,与你通个消息。”
时间紧急,张正道在她耳边最后道:“过几日我便返回家中,你可有什么话,要带话给你姐姐?”
韦修容快速说道:“明日你去大相国寺前的绣巷中,寻一个叫韦渊的人,可在他家中等候。”
张正道松开韦修容的柔软身躯,起身道:“我去也,休要起身送我。”
韦修容躺在床榻上,没有起来,听得脚步声离去,又等了片刻,不见外面有声响,方才坐了起来。
方才那人浑身湿漉漉的,将自己床榻上的锦被打湿,连带着自己身上的绸缎都湿透了。
黑暗里,韦修容心绪难平,想到有了自己姐姐的消息,便再难入睡。
令她没想到的是,姐姐竟然还寻了一个男人,离开汴梁城。
韦修容皱眉思索着,不觉天色渐亮,方才如梦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