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观色是基本技能，从需要服装道具这一点，董凤雨就知道之前周乐并没有吹牛，在希斯莱杰有了那般精彩的表演之后，他依旧可以赢得面试人员如此重视，那句他不如我，很显然周乐没有吹牛。

“去把剧组化妆师叫来。”

诺兰看到周乐拿出了一套花色西服，马上吩咐工作人员去将剧组的化妆师找来，他觉得，今天自己可能会获得更大的惊喜。

制片人查尔斯罗文跟董凤雨点了下头，他知道自己人情归还给了谁，老友喜欢上了一个华夏女人，按照当下的情形来看，自己给的七天时间，似乎是非常划算的一次行为，偿还了人情，得到了惊喜。

周乐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诺兰等人继续将剩下的人面试完，没有更好的，也不可能有更好的，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周乐的身上。

西裤，皮鞋，衬衫，西服马甲，从上到下穿起来，整整齐齐。

偏偏本该完全体的小丑妆容，此刻显得有些惨，是热的出汗，花掉了一部分妆容的感觉，让一点面部肌肤都没有露在外的形象破损掉，一层一层，有妆容也有一些肌肤，而脸上那道还没有弄上去的特效化妆疤痕，在这个状态下该比较清晰一下。

周乐的身边放着道具的手--铐-，他准备了这一套服装的两场戏。

被抓，被围观，身上大衣被拿走，搜出一把把--刀，他坐在牢笼内，恭喜戈登设计死而复生后的升值。

在审讯室，面对戈登，面对蝙蝠侠，正面对决，言语的杀伤力也就是文戏的杀伤力，在周乐这里永远都要比大开大合更有威慑力，他喜欢在细节处展现出整个角色真正的魅力。

查尔斯罗文和诺兰导演对视了一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双腿分开，看着自己二人的周乐，不，是小丑，一个你觉得会成为经典的角色，电影没有开拍，这认知已经有了。

周乐和希斯莱杰谁更合适？

这是一个暂时拿不出最终答案的问题，但在三人心中，看着突然间露出一抹不是小丑笑容的周乐，他正在用温湿的毛巾擦掉脸上的妆容，而让诺兰导演说不需要表演之后，前一秒还是小丑的男人，后一秒边擦脸，边恢复到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笑容。

从这一点看，周乐更强，进出自如，希斯莱杰来的时候带妆出现，很明显有一些演角色太深入的感觉，你看到的就是小丑，而没有看到希斯莱杰。

在这个层面分析，今天不分伯仲的试镜，希斯莱杰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表演这个角色的天花板，至于周乐，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极致，似乎他更值得大家去期待。唯一希斯莱杰占上风的，既是肤色，周乐是一个华夏人，在这样的角色竞争中如果没有让人心服口服的优势，是不太可能能够赢。

没有早早的下决定，最后的试镜，只在这两人之间举行，诺兰没有顾此失彼，让人专门通知了希斯莱杰的经纪人，你们有对手了，在你们离开之后，来了一个更强的家伙。

当消息传到希斯莱杰的耳中，他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个角色他准备了足足有两个月，为此遭受了很多的痛苦，如今偶尔晚上都有被进入小丑角色影响情绪而失眠做噩梦的表现，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理解小丑这个角色，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有这个信心。

这个来自华夏的演员是怎么回事？

希斯莱杰的经纪人得到的消息，据说是走的查尔斯罗文这门路，如此消息传递过来，一定程度影响到希斯莱杰的判断，他也稍加心安，不是靠实力赢得机会，这样的对手，自己有需要惧怕吗？查尔斯罗文虽说在剧组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旁人也不会任由他如此胡闹吧，这毕竟是一部超级英雄的电影，一个重头戏的配角反派，可不是没实力靠着关系就可以的。

真以为那在沙发的试镜，可以在所有机会面前畅通无阻吗？

……………………

三天之后，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房间。

两个‘小丑’，第一次面对面。

全部都是带妆，周乐前天就找发型师将自己的头发烫了，显得更为蓬松一些，这样一些动作戏或是出汗热的戏份，不至于头发全部没有规则的搭下来，他喜欢给小丑设计一个捋头发的动作，为了让这个动作展现之后不至于太丑，烫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一见面，希斯莱杰就知道自己之前判断错误，眼前这个可不是一个靠关系走到自己对面的演员，好演员之间，只需要一照面，很多东西就清晰的彼此展现，根本无需去演一场来验明对方是否有实力跟自己拼一下。

比什么？

诺兰其实也不知道，他觉得按照剧中的剧情表演来比，估计这两位的结果是难分伯仲，他内心是觉得如果有超常发挥的事件存在，那胜利者是周乐，他所展现的‘小丑’，在剧组片场一旦有好的临场发挥，每一次发挥都有可能是一场被万千观众牢记住的经典表演，也会给整个角色增添更多的光彩。

“如果下一秒，小丑会死，你们会怎样表现？”

查尔斯罗文，拿出了一个近乎于苛刻到极致的表演方式，结合剧情，小丑最后如果是死了，在死之前的那一秒，会是个什么表情呢？肯定不会是大喊大叫说我怕死，那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呢？

时间很充裕，也没有人打扰这两个人，表现都一样，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周，你先来。”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都表示可以了，诺兰选择了周乐，按照正常逻辑，这个还没有达到天花板的演员，先看一看希斯莱杰的表演，或许会有更好的表现，但那样，他认为是对希斯莱杰的不公平，况且他也想要看看，在压力面前，这个年轻人有没有对抗压力的方式方法。

周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直接来了一个倒立，他只是想要这样，并没有觉得这样是顺应剧情最后一幕的样子，靠着椅背提供一点倚靠，他面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我即将完成更刺激事情的笑容，死亡，也是一种体验，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在这个时候我能够得到这样的体验，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享受，短暂到几秒钟的享受，我也要放开全部身心去迎接这一切。

最后一个眼神，向上看，带着些许的玩味和调侃，就如同小丑曾经对蝙蝠侠说过的话一样，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他们现在需要你，当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会跟我一样被排挤，被他们抛弃。

我在下面等着看你将来跟我一样的待遇，我坚信，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我等着，再见。

再见。

希斯莱杰很痛苦，他就在一旁亲眼看到了周乐的表演，他无话可说，这是不可被超越的表演，他自认为不会比对方差，可当他看到周乐很自然的恢复到正常状态，他知道自己输了，没有任何悬念的输了。

不是因为差距而输，他可以做到自己的表演丝毫不输对方，可他知道在‘未来’自己跟对方比不了，为了进入角色，吃了多少苦自己知道，遭受到的折磨也只有自己知道，找过心理医生，对方不建议自己接这个角色，太过深入角色很可能会给他造成心理伤害，甚至在拍摄之后还会持续的被影响。

希斯莱杰笑了，他主动走过去伸出手，跟周乐的手握在一起：“你是个好演员。”

周乐眼角微微抽动一下，也露出笑容，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你也是个好演员。”

希斯莱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丝毫不逊色于周乐，一个强大的对手能够带给彼此的不止是鼓励，还有好胜心，重压之下拿出更好的表现，希斯莱杰也足以让所有人为他起立鼓掌，对他的表现给予最大的褒奖。

查尔斯罗文没有让他们两个离开，出于对他们表现的一种认可和尊重，没有过后给他们单独一个成功的人消息，而是选择在商议之后，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给他们一个答案。

“周。”

没有煽情，也不需要铺垫一些什么，从他们两个微笑握手互相称赞那一刻起，在场的人都知道，一个角色不至于如何，能够释怀自己在某个角色输给一个强大的对手，这是真正强大的演员才会有的心胸气度和自信。

希斯莱杰露出了一抹带有些许解脱意味的笑容，第一个上前给了周乐一个拥抱，有些知己，他们并不需要多么的熟识。

第一次正式见面，便是知己。

“加油！”

希斯莱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周乐本来还犹豫着的话语，也坦荡荡的说出：“我建议你接受一段心理治疗。”

希斯莱杰此时此刻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多了，哈哈大笑，冲着周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自己输的一点也不冤，唯有如此对手才能让自己热血沸腾，将之前进入小丑角色留下的心理阴影强势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