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机场的时候,我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最担心的其实是陆暻年的身体,他的那个疼,总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作起来。我现在不管去哪里,几乎都是随身带着他的止疼药的。
vip休息室里,并没有人多少人。
我问陆暻年,“要不然就算了吧,咱们还是改改行程吧,这种天气出门,总归是不好。”
他的身体是很重要的一项外,还有就是这天气飞行。实在也是危险。虽说旅行的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计划就真的不要命啊。
陆暻年似乎也有些担心,看了看外面越刮越猛烈的风,说:“在看看吧。”
那就是还要等等看的意思,我知道他的个性,所以就等在旁边不作声。然后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不时的给他到点热水喝,生怕他疼起来。
被我这般小心的样子逗笑,陆暻年劝我说:“跟京城那边的人都已经说好了,如果改变航程不去,他应该会不高兴。”
不高兴。
我有些弄不明白,“但这不是我们失约,而是天气原因啊。”
又不是我们故意的,对方的人为什么会生气呢。
陆暻年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心里犯嘀咕。什么朋友啊,这还能逼着我们不顾天气、身体的因素非要去不成。
结果还就真的被逼着去了。
机场的航班取消的行程,这下子我们想走也是走不成的了。我松口气打算跟陆暻年回别墅去,但是就在这时候,机场通知,帝都那边来了架私人飞机,据说是来接我们离开的。
上到私人飞机上,我立时就被这奢华的内饰闪瞎了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嘴,真的是,只能用镶金戴银来形容了。我跟在陆暻年身边这么久,他虽说也是经常上富豪榜的人,但是平常的生活说实话是非常低调简朴的,很小下馆子,就喜欢吃我做的那些家常菜。私人飞机这种东西,陆暻年也有,不过是飞往孤岛的小直升机,那里面空间狭小,几乎只是能坐得下人。根本跟奢华这两个字挨不上边,所以我说起来,还真是没有见过这种嚣张的奢华的。
“你这朋友是什么人啊?”我问陆暻年。
照这个私人飞机的派头来看,不可能是小人物啊。
陆暻年看着私人飞机的内饰皱皱眉头,懊恼的说:“我其实还真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做什么。”
“连个公司名头都没有?”
别管做什么生意的,总归是要有名字的吧,就看这个派头,估计不是什么小公司。
“这个还真没有。”陆暻年拉着我坐下。
我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机场,有些不确定的问,“这真的能起飞吗?”
飞机起飞这种时候,又不是说私人飞机就能搞特权的,天气不好。飞不了就是飞不了,而且现在机场的航班都已经停了,我们的这架私人飞机难道还能比空客747更厉害。
陆暻年彻底放松下来,微笑着说:“你就别操心了。”
他倒是看的开。
不过结果当然是我们的飞机按时起飞了,不仅如此,在飞向平流层之后,飞机上还开了红酒,上了夜宵,法式大餐,连鹅肝都有供应。
陆暻年浅尝了一口酒,几乎是感叹着说:“看来真正在过好日子的,还是你们家少爷啊。”
站在旁边布菜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管家,跟陆暻年别墅里那位女管家完全不同的风格,他穿着长袍,要不是此时此景,他手里还拿着红酒瓶,我真的要以为他是从上世纪的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豪门管家,那种中式的,有傲骨有忠诚的管家形象,真的是伶俐尽致。
老管家微笑着说:“我们家少爷顽劣,不及陆先生事业有成。”
陆暻年有模有样的叹气说:“我这成日里累死累活的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什么都没了。看看你家少爷,我真是羡慕的很呐。”
我戳他,这是要唱戏吗?还拖长调。
好在老管家似乎对他这样的行径很习以为常,“陆先生不过是放松一段时间,劳逸结合总归是好的。我家少爷最近脾气不怎么好,到时候还要陆先生多多开导。”
陆暻年哈的笑出来,“他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午夜时分,飞机落到帝都机场,下飞机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在本市时的狂风大作,帝都倒是个好天气。
刚刚走下扶梯,就听到有人大声的喊:“陆暻年你这个孙贼,这时候想起我来了,告诉你,小爷我才不稀罕看到你!”
我抓着陆暻年的手抓紧。
明明我们原本是打算不来的了,是被这边的私人飞机硬接过来的,没道理到了地方,还要被人骂啊。
陆暻年拍拍我说:“别理他,他就这样。”
这都是什么怪朋友。
我心里嘀嘀咕咕。
下了飞机,我才看到了这位身价不菲的陆暻年的朋友,跟陆暻年的儒雅完全不同,这人站在夜色里,穿着黑色的皮衣,带着墨镜,叼着雪茄烟,那样子看着,怎么看怎么像是从美国西部片里走出来的。
陆暻年温和有礼的跟我介绍说:“这是彭震,我在美国时最好的朋友。”
“啧啧,别跟我这玩儿虚的,还最好的朋友?回国这些年你来看过我几回儿,我jb都忘了你tm长什么样子了。”
这出口成脏的语气,我听的直皱眉。
到底我还是接触过的人太少,陆暻年这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提着身份,带着教养的人,实在跟这位彭先生太不一样了。
陆暻年对他倒是好脾气的很,解释说:“这不是一直忙吗?这不是,现在不忙了,紧赶慢赶的就来了。”
谁知道陆暻年都好声好气的解释了,这人还是不买账。
张嘴就骂:“我说你窝囊不窝囊!让那帮孙贼逼着你辞职,你好好跟我说说,都是谁。且看着小爷我给你报仇,不弄死几个,小爷我就不姓彭。”
这简直就是土匪啊。
张口闭口就要杀人,我有些胆怯的往陆暻年身后缩了下。
他察觉了,对彭震说:“你收敛点,别吓坏了她。”
彭震带着墨镜,我看不出他的神情,不过他往我这边瞅了一眼是绝对的。
然后他很不屑的说:“以为是什么样的倾国美人能让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呢,不过是只弱鸡,就这你也值当。”
陆暻年抬脚就踹他,“你怎么说话呢。”
“得得得,你的心肝宝贝是吧,我不说了,你护着就得了。”
陆暻年安慰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
我点点头,这样的男人,我也不敢跟他一般见识啊。
跟着他上车,是加长的林肯,比陆暻年的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上车没说两句,彭震就说:“妈的,你就见不得你粘粘糊糊的样子,怎么?就显得你有个女人啊!”
陆暻年抱着我不撒手,“不是说你最近也找上了一个,人呢?”
“别tm的跟我提那个娘们,丫挺的!就是欠gan的货!她要是愿意这样柔柔顺顺的往我怀里呆,我这还烦什么呢!”
陆暻年笑的更欢了。
还没等陆暻年说什么,彭震已经拿起都打了出去,语气特别霸道的说:“给你三十分钟到老地方来,要不然,我不介意去吵醒你老公婆婆来接你!”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我简直目瞪口呆的。
这是强抢民女吧?还是有夫之妇,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陆暻年给我比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我也就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打完电话,彭震倒显得有些暴躁,从车匣子摸出雪茄盒子出来,摸出一根来递给陆暻年,“走一个?这可是从我家老爷子那里弄的特供,任你有多少钱在外面都是买不到的。”
陆暻年倒是不推诿,点上了一根。
我看着他抽雪茄的样子,有些呆楞。
我们第一次有亲密接触的时候,在法国,在那间童话般的屋子里,他就抽的是雪茄。那丝丝巧克力味道的雪茄香气,我至今都记得。
他吻我说:“乖,别那么看着我。”
我笑着点头,回吻他的唇角。
“唉唉唉!”彭震叫起来,吼声,“酸不酸啊,酸不酸啊你们!故意刺激我能是吧,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陆暻年,你是故意来看笑话的是吧?!”
陆暻年抱着我笑的温柔,“你当初可是号称阅你无数,人眼无码机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这么酸的人了。”
“妈的,这可不就是报应么!”他说的咬牙切?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真是很有些愤怒的样子。
我看着他,真是替他刚才通电话的女孩子捏了一把汗。
彭震带着我们去了一家高级会所,外面看着倒是没什么,但是越往里面走越是觉得别有洞天,这里面所有的娱乐设施全部?全。
真是的应有尽有的。
我看着大厅里的巧克力浆瀑布,对着陆暻年说:“原来这种地方这么好玩。”
陆暻年并不赞同,只说:“你一个人不准来。”
彭震说的更露骨,“好玩儿?还真新鲜,你要是冲着好玩儿,怕是被吃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这地方,最缺的就是你这样一掐就出水的小娘们。”
看陆暻年的脸色冷下来,彭震举起双手,“知道知道,她是你的心肝,一掐就出水的也只能是你。”
一路上楼到了一间包厢,装修的么,还是保持着彭震一贯的方针,极尽奢华之能事,几乎是要亮瞎人眼。
陆暻年难得出声说:“暴发户的气息扑面。”
彭震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了,陆暻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居然还记仇,不就是说了她两句吗?”
陆暻年不理人。
彭震卸下墨镜,露出很深刻的五官。
我看着他的脸,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是个中国人。
他自己倒是先给我解释了,“是不是觉得小爷长的特别帅,告诉你,小爷我奶奶是俄国人,四分之一俄国血统,正儿八经的欧亚混血。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小爷比你身边的这位还要好,那往后跟着小爷得了,小爷保准好好疼你。”木纵东血。
这人说话,简直没一句是能听的。
我转身往陆暻年怀里扑,跟他嘟囔说:“我不喜欢这里。”
真的是,无论是人还是地方,我都不喜欢。
陆暻年大概是眼神示意了彭震,他这才闭嘴,不在跟我说话,而是跟陆暻年说些生意上的事情。我微微放松从陆暻年的怀里出来,探头看看彭震,他其实真的是长的非常不错的男人,高大威猛,浑身上下都是充斥着那股子阳刚气息,如果他不开口的话,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情人,无奈他出口成脏,破坏形象。
就在我自己心中喃喃自语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切快的来不及我发应。
就看到一个金属色的东西往彭震脸上飞了过去,然后就是女声破口大骂的声音,“姓彭的,你丫的还是人吗?!现在几点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到这地方来,要是被我家人知道,我还活不活了!”
彭震被飞过来的金色包包刮到脸,瞬间就是一个血道子,红的刺目。
他站起来,他的身高比陆暻年也是不差的,站在女人面前几乎是绝对的优势,然后我就看到他轮圆了手往对着他叫嚣的女人打过去,实实在在的一巴掌。
啪——
那女孩子几乎飞出去。
身体撞上原本放着酒的茶几,酒撒了满地,她的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明个儿我就让你妈睡大街上,你给谁甩脸子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被眼前的一些吓呆了。
这可真是我从来连想都没想过的场面。
我跟陆暻年对视一眼,他放开我去拉住还要发脾气的彭震,我过去扶起趴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一头长发,长的非常的漂亮,是那种北方女孩的漂亮,高额头大眼睛高鼻梁,艳光四射的。
“你没事吧?”我问她。
谁知道我才碰到她,她就一猛子爬了起来,甚至还很使劲的推了我一把,“你少碰我!”她的脸已经完全的肿起来,根本连说话都已经不利落的,但是还是很有火力的说:“妈的,你们这些人都脏!跟着彭震这样的恶霸流氓,你们早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眼中的恨意是那么的浓烈。
浓烈到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此时给她一把刀,她真的会捅死在座的所有人。
这样的女孩子,性格如此的强硬热烈,即便是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是一句软话都不说的,我还真的没见过。
那边彭震被陆暻年拉住,嘴却还没有停下,“你tm的说谁恶霸流氓!当初可是你自己脱了衣服爬我爷的床,现在你tm的装什么清高!”
我看到女孩子眼底浮起来的泪光,但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几乎是用同样的气势跟彭震骂了回去,“我装清高!当初的交易早已经完了,你给了钱,我受了罪,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谁tm的不依不饶纠缠不休的!你不是流氓恶霸是什么?!”
彭震骂的更凶悍,女表子,女支女的什么难听骂什么。
我身边的女孩子一点都不退缩,彭震说一句,她能说三句,而且句句不示弱,简直刺心到了极点。
我看着跟吃了枪药的两个人。
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暻年给我使眼色让我带着这个女孩子走,我自然是照做的,带着她走出了包厢。
她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好,我拉她,她就拼了命的甩开我。
我没办法,跌跌撞撞的拉她到门口,很无奈的跟她说:“快走吧,别在这里激怒他了,他那样的人,激怒他不是只有你吃亏的份。”
她眼中的泪光更甚,但是说话的态度还是很强硬,“吃亏?!我吃过的亏还少!彭震这种人,怎么就不去死呢!”
这得是多大的愁。
我头疼,只能说:“他现在被陆暻年拉着,抓不住你,你快点走吧。”
那女孩这才好像收起了全身的刺,有些哽咽的说:“谢谢你。”
然后她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刚才彭震的那一巴掌真不是盖的,不仅打肿了这女孩的脸,而且打翻在地的时候腰撞上了包厢里的茶几,估计撞的不轻。
这可真是的。
等我进去包厢的时候,彭震已经坐下了,嘴里叼着根雪茄死命的抽。
彭震的眼睛也是血红的,满满的恨意,跟刚才那个姑娘,不妨多让到哪里去。
陆暻年陪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两个人不停的碰杯喝酒。
不过很快,彭震就像是烦了,招呼我们上楼去休息。
我跟陆暻年上楼。
进房间好一会儿,我都坐在床边醒不过神来,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震撼。
我没办法抽离。
陆暻年洗澡出来叫我,“想什么呢?”
我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外门被人敲响,陆暻年去开门,我坐在房间里听到彭震的声音,“你女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