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一有相关新闻曝出来,底下一堆评论求种子。幽默俏皮真实吗?畜生才如此没修养没道德!
林蕊厌烦死了这种对女性的侮辱。
上辈子,林主席离婚早,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单身带娃的女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林主席又是从事工会工作的,负责组织单位的文艺演出以及职工运动会等等事项。
这些工作每一项都需要她跟职工以及对口合作单位接触配合。
大家加班加点忙完了,一起出去吃个夜宵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偏偏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夜宵是大家自己掏钱的,翻不出花来。八项规定出来前,也不会有谁蠢到在两百块钱的夜宵费上做文章。
他们的招儿是在男女关系上皮里春秋,她妈就在流言蜚语中变成了交际花。
她上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把人打到医院去,就是个贱胚子阴阳怪气地挤眉弄眼,说她妈是睡出来的干部。
这就是社会的偏见,女人工作再努力再有能力都被无视,关键在于她到底有没有睡对人。
她妈一个单身女性一不当小三二不做二奶,凭什么不能有人追求?
她当场就让那长舌男切身体会什么叫满地找牙。
她真是为他好,打得他说话漏风不得不闭嘴总比他张着那张嘴给爹妈招事好。
后来,还是林科长的林主席先批评她不应该大庭广众下打人,然后又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打都打了,还能咋滴?让那小子打回头?呸,先撩者贱!
林蕊深切地觉得,自己这无法无天的个性还是被惯出来的。
芬妮叫她的话噎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嘀咕了一句:“可她那么坏。”
“罪犯也有人权,也该明确罪名。”林蕊丝毫不退缩,“用破鞋羞辱人,丑态百出的是亢奋的围观者以及激动的组织者。”
看看他们的嘴脸,活脱脱鲁迅笔下围观砍头的麻木国民模样,如同鸡一样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老圆。
他们在偷窥欲的满足中获得了性.奋。
芬妮仍然坚持:“她就是坏人,应该倒霉。”
她自己不干净,活该被拉着游街。谁让她陷害胡玉音来着。
林蕊不耐烦起来:“要真正论生存能力,十个胡玉音都不是一个她的对手。”
豆腐西施碰上事情怎么办?哭,然后就有男人出现英雄救美。
不管救成功没有,反正总有人积极主动地前仆后继。
相形之下,女干部愈发像个不堪的小丑,心仪的男人还惦记着豆腐西施。
可是林蕊觉得她能再度爬起来,因为她太会审时度势了,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儿。
这让芬妮难以接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林蕊摇摇头:“当官也是份工作。”
官员就是从政者,他们真正需要的是规章制度的约束以及职业道德的内省,而不是一味拔高的私德要求。
如果整个社会能够用看待平常人的眼光去对待官员,那大概就不用“不查个个都是孔繁森”了。
生病不去医院治疗而是继续忍着工作应该被歌颂?一心扑在工作上忽略家庭才是好领导?
这种反人类的宣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甚至连林主席搞宣传的同事都忍不住私底下发牢骚,好像只有人死了才配被宣传。
既然就是份普通工作,那看看日常工作中,到底哪些人会被提拔。
当然是跟领导走得近,时刻聆听领导指示揣摩领导讲话精神积极响应领导号召的人最容易被提拔了。
人都希望被肯定,领导也不例外。
谁喜欢天天有个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一天到晚批评这个质疑那个。
就是碍着情面以及“要虚心接受广大职工的意见”要求,人家也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芬妮难以置信:“她这么坏,领导还喜欢她,以后还要提拔她啊?”
林蕊笑了笑:“她不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办事吗?”
揣摩上意有什么错?
芬妮被林蕊给彻底绕晕了,反正好人有好报,电影里头也不能例外。这个女干部一定不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时候我好像比宝生还小点儿。”苏木没有插话少女之间的交谈,电影也看得心不在焉,目光随着林母怀中的小孩走。
林蕊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啊?”
“在大沟里头游泳啊。”苏木理所当然,“车上我不跟你说过了吗?”
林蕊“扑哧”笑出声:“你就可劲儿吹吧,你不知道宝生到底多大啊。你比他还小,游什么泳啊。”
菲尔普斯都不带这么吹。
苏木不服气:“就是在那条大沟里头,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雾水好大,我还记得有船划过来。”
“行了行了。”林蕊摆摆手,刚想说他痴人说梦,又想到自己魂穿到三十年前亲妈身上的事实,顿时把话咽下去。
这疯狂的世界,谁知道发生过又会发生些什么啊。
“你爸妈呢?”林蕊追问,“你既然那么小,那爸妈肯定在身边啊。”
苏木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看到爸妈。”
他只看到个女人,被水泡的脸发白,肚子鼓的高高的,看不出年龄跟身份。
林蕊顿时后背发毛,赶紧拖着他咬耳朵:“你可别跟我妈说了。”
从上次的蛇妖事件之后,她觉得郑大夫都有点儿精神过敏了。这要是再折腾出点儿事情来,郑大夫肯定得神经衰弱。
苏木点点头,觉得有点儿愧疚。他又给嬢嬢添麻烦了,嬢嬢对他真好。
林蕊龇牙咧嘴,觉得自己有义务照应亲妈的小竹马,只得肉痛地分给他十颗南瓜子。想了想,她又数了三颗递过去,警告道:“可以了啊,我也快没了。”
苏木心里头暖融融的,觉得自己也有个家了:“蕊蕊你对我真好。”
林蕊顿时有种君子欺之其方的感觉,大概是这么个说法,莫名就羞愧了。
她哼哼唧唧地在心里头想,以后还是少使唤点儿苏木,人家可比自己小好几岁呢。
本质上跟鹏鹏是一个样儿的。
鹏鹏抓了把花生米,欢喜地跑出来塞给林蕊:“二姐,给你吃。”
林蕊抓了一半塞回头:“你也吃。”
鹏鹏激动得眼睛闪闪发亮:“二姐,你对我真好!”
林蕊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咳咳,不是她的锅。
看样子她妈习惯性欺负弟弟不轻啊。
一把花生米还没分一圈,一卷电影放完了。
等待下一卷胶片的空档期,请客看电影的人跑到幕布前,挥手大声招呼:“电影好看吗?”
底下立刻有人高声呼应:“好看!”
“我们得感谢谁让我们看到了这么好看的电影?”
那人赶紧又扯着嗓子:“感谢……”
“感谢谢晋导演、编剧跟演员以及电影的全体创作人员!”林蕊憋不住怒气,嘲讽道,“没有他们拍电影,我们上哪儿看去?”
林母沉下脸,将小宝生塞给弟媳妇,赶紧过来捂女儿的嘴巴。
就她话多,有她什么事。
然而郑大夫迟了一步,台下已经闹翻天,还有年轻人起哄:“感谢刘晓庆呗。”
众人哄然大笑,幕布前的人脸涨得通红,却依然顽强地坚持住了:“下面,我们有请我们港镇赵镇长为大家讲两句话。”
舅妈抱着小宝生过来,低声啐了口:“呸!显摆他有后台了,真是要脸。”
放电影的大灯照亮了一张肥头大耳的脸。中年秃顶的男人眼袋肥大,有着幅典型纵欲过度的面相。
林蕊上辈子是在机关院子里头长大的,工会办公室旁边就是党办,党办工作一大重点就是反腐败宣传。
她觉得现在拍张这位镇长的照片贴到反腐败宣传栏里头,一点儿都不突兀。
赵镇长似乎没有意识到人们的厌烦,或者说他心理素质强大,完全无视这种厌烦。
他唾沫横飞地表扬了郑家村集体工厂的发展,然后开始带头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台下众人跟看小丑似的,谁也不应声。就几个托儿稀稀拉拉鼓着掌,跟着后头唱。
镇长丝毫下不来台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宣布看完电影后重新选举手套厂厂长。
台下顿时炸开锅。
林蕊目瞪口呆,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林母皱着眉头,厌烦地撇过脸去。
赵镇长施施然走到人群后头,冲林母笑:“哎哟,小郑云你就不太合适参加选举了,毕竟你已经从我们港镇嫁出去了嘛。”
说着,他像是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幽默一样,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木怔怔地看着赵镇长的脸,茫然地小声道:“我见过他,他在一张桌子后面穿裤子。”
当着蕊蕊的面,少年没好意思说,赵镇长穿的是内裤。
好像有哭声,谁在那里哭泣。只是雾气太大了,还是个小孩子的苏木隔着窗户,什么都看不清。
郑大夫滑了一步,挡在两个孩子跟前,僵硬地笑:“全村这么多男女老少呢,肯定能选出个合适的厂长来。”
赵镇长皮笑肉不笑:“那当然,我们党和政府选出来的领导能不好嘛。”
彰显够了存在感的镇长大人终于施施然离开了。
林蕊敏锐地看见她妈的肩膀松弛了下来。
舅妈逗着怀里头的小宝生,又狠狠地啐了一口:“恶心吧唧的东西,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