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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你究竟是谁?)

谢道卿见段惜站在门口,始终不朝自己走一步,恨得牙关紧锁,口中弥漫出浓郁的血腥气。

“段芸,你真有这么在乎他们?”他一字一句咬牙问。

段惜轻蹙眉头,定定看着他。

“重生这么久,你几乎从未提起他们,可如今却要为了他们与我决裂,究竟是太看重他们,还是根本就只想找个理由与我断了?”谢道卿摇晃起身步步紧逼,“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谢道卿,你冷静点。”段惜总算开口。

到了此刻,她仍不愿与自己交心,谢道卿眼底闪过一阵绝望:“段惜,你一定要借题发挥吗?”

“两条性命,能叫借题发挥?”段惜本来还在想别的事,听到他的话顿时眉头紧皱。

谢道卿死死盯着她,沉郁的眼眸里逐渐泛起血红。

许久,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你现在无非是打着他们的旗号要走,若我不欠他们了,你总不能再用这个理由离开了吧?”

段惜一顿,刚生出不好的预感,便看到他周身灵力大作,上清苑内突然劲风席卷。她暗道一声不好,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一掌击在他的心口:“你疯了吗?!”

谢道卿心口一疼,下意识便要吐出一口血来,却抿紧薄唇生生咽了下去。

“谢道卿……”段惜声音轻颤,“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自毁神魂,为他们偿命。”谢道卿面无表情。

“疯子……”段惜低喃一声,下一秒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谢道卿被打得侧了侧脸,额前的碎发垂落,周身充斥着破碎感。段惜打完便后悔了,但也没有立刻道歉,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日后不准再动这种念头。”

“你不是恨我杀了他们吗?现在我杀人偿命,你该高兴才对。”谢道卿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段惜绷着脸看他一眼,拽着他的前襟直接往床上走。谢道卿安静随她而去,被甩到床上后便老实趴着。

段惜本想解开他的衣裳看看伤口,但一想到自己的破毛病,顿时骂了一句:“烦人!”

谢道卿身体一僵,眼底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两只手死死攥着枕头,却说不出嫌我烦人就走的话。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说了,段惜真的会走。

段惜心情烦躁,板着脸解开他的腰带,接着双手从衣袍下探进去,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柔软温暖的手指触碰到后背,伤口顿时发出尖锐的疼痛,谢道卿因为这疼痛脸色苍白,却觉得直到现在自己才真正活了过来。

段惜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专注查探他现在的情况,如她所料,已经一片潮湿,想来所有伤口都裂开了。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为他输送灵力,待血稍微止住之后又施清洁咒,将他全身上下都清理一遍,这才把他的外袍脱下。

一切收拾妥当,段惜面无表情地在床边坐下:“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故意延缓伤口痊愈的速度?”

怀疑了几天的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谢道卿沉默不语,答案显而易见,段惜偏要他亲口说出来:“谢道卿,你若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我说话了,大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不是只会拿你自己威胁我?”谢道卿不甘地看向她。

段惜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恶劣地勾起唇角:“是啊,只要你喜欢我一日,我便这么威胁你一日,若你不喜欢被我威胁,那就别喜欢我了啊。”

谢道卿被她刺激得眼圈又红了,表情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却在发现她只坐了一点边沿后往中间挪了挪,好让她更舒服点。

段惜也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表情略微缓和,但还是没有心软:“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为了留下你,故意不让伤口好起来,你满意了吧?”谢道卿黑着脸承认。

段惜冷笑一声:“听起来你还挺理直气壮。”

“若你安分守己,别动不动就离开我,我会如此行事?”谢道卿也确实理直气壮。

段惜懒得就这个问题跟他吵,静了静后叮嘱:“别耍手段了,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吧,否则多等一日,便要多受一天的苦。”

谢道卿眼眸微动:“你心疼我?”

“心疼男人可是会倒霉的。”段惜悠悠开口。

谢道卿面无表情:“你若愿意心疼我,我可以不做男人。”

段惜乐了:“这么舍得下本钱?知道不做男人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我可以接受,”谢道卿看向她,“没有了身体欢愉,我一样能让你高兴。”

段惜想说你倒是自信,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眼前的境况太无厘头了——

一刻钟之前,她还要与他决裂,他气到恨不得自毁神魂,两个人都有咬死对方的冲动,可现在竟然又开始说荤话了。

要命的是,除去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一起时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像两个精神分裂似的,时常会耽误正事。

段惜叹了声气,静了静后缓缓开口:“谢道卿,我们聊聊。”

“我累了。”谢道卿闭上眼睛。

每当她这么说时,接下来说的话总是他不喜欢的,眼看着她暂时忘了给那两个妖精复仇的事,他现在不想破坏此刻两人之间的安宁。

段惜刚重生时,还觉得时隔二十年他好像愈发神秘莫测了,可真当朝夕相处时,才发现他这个人哦,和从前根本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别装死,说正事儿。”段惜提醒。

谢道卿不肯睁眼。

段惜气笑了:“再不吭声我可就走了啊。”

谢道卿一瞬间睁开眼睛,眼神阴郁地盯着她。

“还治不了你了。”段惜冷笑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寝房里点着凝神静气的熏香,白色的烟袅袅上升,升到将近房顶的高度才逐渐飘散。四周设了结界,外头的声音传不进来,整个寝房便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

静了许久,段惜总算缓缓开口:“谢道卿,你那天是何时醒的?”

听她又提起那晚,谢道卿后背逐渐紧绷,但还是答了话:“子时之后。”

距离她喂药那会儿将近两个时辰,应该是药效减退才醒来。

段惜沉思片刻:“你醒了之后见我不在,所以通过识海覆盖昆仑镇找到我的?”

“是。”

“那你去了之后,为何不直接将我带走,而是先杀了他们?”段惜问到了重点,“我当时应该是喝多了,以他们俩的性子,也不会在我喝多的时候乱来,所以你到的时候,他们应该是自己喝酒,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我生气,”谢道卿盯着她的眼睛,“我气你总是屡教不改,总是心里装着别人,我太生气,便没控制住。”

段惜定定看着他:“你不是说,只要我肯回去就好,旁的并不与我计较吗?”

“我装的,你也信?”谢道卿面无表情,“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分享自己的道侣?”

段惜噎了一下:“可当初我死的时候,你都没杀他们,甚至连做天地回旋阵时,都没有用他们的神魂。”

“你死之后,这世上有关你的人或物每少一样,便彻底消失一样,我留着他们并非慈悲,而是想多留两样与你相干的东西,至于天地回旋阵不用他们的神魂,”谢道卿眼底闪过一瞬痴狂,“这世上真正与你休戚相关的神魂,就只能是我一个。”

段惜微微一怔,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他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失望了,只是因为你活过来了,我不需要用他们来缅怀你,而他们竟然还不知好歹试图勾引你,我当然不可能养虎为患,”谢道卿定定与她对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段惜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伸手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赶紧好起来,我有点事要你帮我做。”

“什么事?”谢道卿立刻问。

段惜看他一眼:“等你好了再说。”

“如果是让我放了你,我绝不会答应,你也趁早死心,”谢道卿嘲讽,“刚才你明明有机会彻底摆脱我,可是你不珍惜,现在就算想走也晚了。”

这人现在就像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刺猬,自以为了不得还总耀武扬威,实际上一身软刺连纸都扎不破。段惜斜了他一眼,甚至懒得怼回去。

之前还在昆仑镇客栈的时候,段惜觉得在哪养伤都是养,回不回源清宗根本没区别,可真回来了,感觉还是大不相同的。

首先谢道卿与她秘境经历一遭,再回来心境多少不同了,虽然还是会用神识时刻追着她,但不会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将她关起来、不让她与任何人接触了。这样一来段惜得到了大大的自由,整日里各个峰头乱窜,累了便去千佛阁吃吃点心喝喝茶,只有谢道卿忍无可忍叫她时,她才会回去陪他。

一进了源清宗,时间总是不知不觉中流走,转眼便又是一个月圆夜。

天没黑时,段惜便开始紧张,生怕谢道卿哪里没注意,便将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给崩裂了。相对于她情绪的紧绷,谢道卿反倒还好,只是一到傍晚时占有欲便开始作祟,将人抱到腿上开始动手动脚。

段惜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虚虚扶着他的肩膀:“谢道卿,你待会儿能忍就忍,千万不要发疯。”

谢道卿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温热潮湿的触觉让她一个激灵,只能强行捧住他的脸:“听见没有?”

谢道卿一顿,不情愿地开口:“听见了。”

“能忍住吗?”段惜追问。

谢道卿沉下脸:“能忍。”

段惜勾唇:“行,记住你说的话。”

转眼便是天黑,业火在识海开始燃烧,已经快将段惜扒干净的谢道卿,当即放开她便往外走。段惜被他折腾得不上不下,眼里都噙着泪了,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当即咬牙将人拉了回来:“走什么走。”

“我找个地方忍着。”谢道卿没忘上次业火烧灼时伤害她的事。

段惜冷笑一声:“你一个人忍着,我能放心吗?”

谢道卿微微一愣:“你果然在关心我。”

……废话,不关心她刚才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废话。段惜时常会因为他的恋爱脑感到无语,此刻尤其是。

谢道卿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去秘境找长生果,果然是为了我对吧?”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讨论过了?”段惜无语。

谢道卿不悦:“你没给出确切的答案。”

“确切的答案很重要吗?”段惜挑眉。

“很重要,”谢道卿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呼吸突然急促,“至少对我很重要。”

“哪里重要,证明我对你还有点感情?玻璃渣里找糖吃?”段惜说完,看到他眼神暗了暗,瞬间意识到现在不是刺激他的时候,于是急忙找补,“我确实是为了你才去找的。”

“真的?”谢道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时间连业火之痛都忽略了。

段惜看到他精神一震,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默默点了点头,又与他聊起从前。谢道卿专心听着她说话,即便疼痛袭来,他也硬生生忍下了。

段惜看着他时不时变得狰狞的脸,默默为他的后背输送灵力,保持他身上的疤能牢牢贴在身上,不会因为肌肉的紧绷而裂开。

谢道卿受了一夜业火,段惜输送一晚灵力,这一晚两人都极为辛苦,可又好像没那么辛苦,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段惜和谢道卿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竟然……就这么结束了。”谢道卿低喃。

段惜有气无力地看向他:“疼吗?”

疼,被烧灼过的识海还在不断融化,疼痛绵长而持久。谢道卿定定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段惜叹了声气:“你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谢道卿喉结动了动:“……嗯。”

平安度过月圆之夜,谢道卿身上的伤好得更快了,在无数灵药和段惜灵力的滋补下,不到七日便开始有伤痂自然脱落,露出下面粉色的嫩肉,而这些嫩肉往往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彻底长出新皮肤,除了看着比其他地方颜色浅些,其他的都没什么不同。

等到最后一块伤痂脱落,谢道卿将衣裳落了,将精壮的身体暴露在段惜眼前。

段惜伸手去摸刚长出的新皮肤,指尖带来的轻微压迫很快通过昔日受伤的地方,传递至谢道卿的四肢百骸。他喉结动了动,终于不愿再克制,直接将人按到了床上。

这段时间两人同睡一张床,段惜为了避免他伤上加伤,除了偶尔的神交之外,平日是绝不允许他做别的事的。谢道卿不知已经忍了多久,此刻段惜的一次触碰,便能引起他地动山摇、海啸爆发。

段惜虽然早就想到他痊愈之后会有这么一回,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按到床上时还是懵的,直到被海浪携裹,一下又一下撞上礁石,才算勉强回过味来。

修者的体力在做某些事时,完全是无穷无尽的。段惜作为一个刚升上化神中期的高阶修者,体力更是比从前更上一层楼,谢道卿不再处处小心,大开大合地宣泄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与疯狂爱意,全然不必担心再将人弄坏。

两个人关在屋里三天三夜,期间做做停停,几乎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要命的是到了他们这个程度的修者,完全是不用睡觉的,所以段惜就算想装困都不行。

连续三天之后,段惜忍无可忍,一脚将谢道卿踹到了地上:“够了,也该办正事了,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谢道卿顿了一下,想起她曾说过,等痊愈之后要帮她做件事。他沉默片刻,不着一丝一寸便站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自己整个人都是暴露在她面前的:“是你要我帮你做事,但我并未答应。”

段惜:“……你要点脸行吗?现在裤子还没穿呢,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谢道卿跨步回床上,将人重新拉回怀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又在床上虚耗了两天时间,段惜算是看清了,指望他主动从床上下去是不可能了,于是又一次把衣服摔给他,将人撵去了偏房。

“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她板着脸吩咐。

谢道卿不死心地要出来,段惜立刻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把长剑。谢道卿沉默一瞬,到底还是主动把房门关上了

段惜轻呼一口气,趁他离开找出一道传音符,催北辰星快点过来接她,她已经受不了谢道卿了。

两个时辰后,北辰星出现在寝房中,看到段惜略显憔悴的脸,一时间挑起眉头:“看来,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啊。”

段惜神色恹恹地看了他一眼,一抬手便将门窗全部关上了。

“虽然这间房有结界,可以挡住几乎全部动静,但他就在偏房,你声音小点。”她没什么精神地提醒。

北辰星勾唇:“听起来倒有点偷情的意思了。”

段惜冷笑一声,走到香炉旁拨弄里面的香屑。

北辰星朝她走去,嗅到清雅的香味后失笑:“不是要我带你离开吗?怎么还有功夫拨弄这些?”

“急什么,先等药起效吧。”段惜垂着眼眸道。

北辰星惊讶:“你还对他用药了?用的什么药?”

“自然是让他功力大减、不能反抗的药。”段惜笑着看向他。

北辰星顿了一下,笑:“我提醒你一句,寻常灵药对他这样级别的修者可没什么用。”

段惜看他一眼:“我还用你提醒?”

“我是怕你做无用功,你倒还不高兴了。”北辰星轻嗤一声,转身到桌边坐下。

段惜懒洋洋地拨弄香屑:“源清宗虽然不比你魔界阔气,可藏宝阁里也是应有尽有,能对付得了这个级别大能的药不多,可也是有那么几味,只要保证他在无防备状态下吸收,那就不会是无用功。”

“看来你是深思熟虑了,”北辰星笑意更深,“若是谢道卿知道你又背叛他,不定要如何恨你,你确定能承受他的恨意?”

“他恨我的话,不是如你所愿?”段惜也跟着笑。

北辰星指尖一动,挑眉:“他恨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搞得我好像恶婆婆一样。”

“你不是吗?”段惜笑意更深。

北辰星看着她笑眼弯弯的脸,心里总算隐隐觉得不对了,静了静后开口:“我来了这么久,药也该起作用了,不如现在就离开吧。”

“急什么,再聊一会儿嘛。”段惜不紧不慢。

北辰星唇角还扬着,脸上的笑意却彻底消失:“段芸,我很忙的,只怕没功夫与你闲聊,你若是不走,我可就先走了啊。”

段惜定定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道:“你知道小狐妖他们死了吗?”

北辰星一顿:“死了?”

“嗯,谢道卿杀的。”段惜提起这件事时面无表情。

北辰星语气倏然凝重:“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段惜反问。

北辰星愣了愣,表情突然不好看了:“段芸,你这是什么意思?谢道卿杀了他们,我为什么会知道?”

“啊……我还以为是你做了手脚,谢道卿才会杀他们呢。”段惜歪头看向他。

北辰星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疯话?真是可笑。”

“知道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段惜始终浅笑着,直到他安静下来才继续道,“谢道卿那个人啊,爱我简直爱到了骨子里,他或许会因为这份爱杀了他们,但绝不会搞得到处都是血,害我犯晕血之症。”

连在她面前自毁都要挡住身体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杀人的时候溅她一身血,除非当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香炉里香屑继续燃烧,散出淡淡清香。

段惜盯着北辰星的脸看了半天,眼底的笑意潮水一样褪去:“你究竟是谁?”

北辰星看向她,突然笑了:“我是北辰星啊,你人生的知己,最好的朋友,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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