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陈普回到家，打开家门。鞋子凌乱的丢在一旁，他一边脱去禁锢了自己一天的不舒适的西装外套，一边抓了把满是定型啫喱的头发。

“草。。。”

陈普走进狭小的浴室，打开淋浴。水冰凉凉的直接浇到了陈普身上。陈普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冲着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冲完澡，陈普觉得自己在外面惹的一身戾气都被刷掉了。他套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穿上灰色家居裤，走到客厅的一角。

“奶奶。”陈普点上香，跪坐在一个相框前，“我今天听你的话去找工作了。人家嫌我不够好，没要我。”

陈普重重的吸了口气，低下头，他不敢再看相框里，那个年老女人的眼睛，会被看透。

“我。。。”

话没说完，被电话铃声打断。

“喂，您。。。”

“喂，陈海他儿子吗？”

“是我。“

“呵，我跟你讲，你爸又来我这边了。怎么劝都不走，讨债的也来了，我这店里生意还做不做了？”

“抱歉，我现在就来带他走。“

陈普看着锁屏黑掉的手机，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拿起沙发上的卫衣套身上，出门打车。

出租车停在整个A市的最远点，光车费就花了叁百多。陈普站在车外，弯腰拜托司机等自己十分钟。

秋日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陈普觉得自己下午的澡都白洗了。

跑到麻将室以后，他还没进门，就远远的看见了自己坐在麻将桌上破口大骂的父亲，和围着麻将桌一圈的熟人。

里面的人也看到了他。

陈海推开围着自己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拉住陈普的袖子，“儿子，快，再给我500块钱！这局肯定能赚回来。”

陈普无动于衷的低头看着这位血亲，习惯了，时间久了，什么都能习惯。

他扶起陈海，看向正走出麻将室的那群人。

“你就是他儿子啊？”

“嗯。“

“走吧小子，我们换个地方说。”

陈普出门的匆忙，只带了钥匙和手机，身上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裤子，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似的。

一群人走到转角处的死胡同里，将陈普堵在里面。陈海被陈普安置在了麻将室里。

“哎，我听我们老大提起过你。当年一起进局子的交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光头笑的一点都不委婉，嘲笑之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无限放大。

陈普捏紧了拳头，低声问：“所以呢？”

“没事儿。我们老大说了，看在以前的交情上，给你打个折。你爸他在我们那里赊账500万，都十二年了啊，就还了个利息。”

光头慢慢走近陈普。他没有陈普高，却宽出许多，手臂上满是纹身。

陈普看着眼前人的手臂，上面黑压压的各种文字和动物，丑陋极了。

脑海中闪过了另一条胳膊，白嫩纤细，抓着自己的手腕上，貌似也有黑色的印记。

眼前的光头还在继续自己的高谈阔论，好像是在努力给后面的小弟们树威风。

陈普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会替他还上的。”

光头的话被陈普打断，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答自己。

“行。既然您普哥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信了。下个月啊，没看到钱的话，就看看你那可怜的老爹吧。”

一群人乌泱泱的走了，陈普站在阴影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头，上面还有刚刚踩到泥坑时留下的污渍。

普哥，都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叫自己了。真他妈有意思，现在人讽刺人连话都不用多说，一个称呼就够了。

安顿好陈海，陈普给麻将馆老板塞了几百块，拜托他多关照一下陈海，便离开了。

到家已经是晚上了，陈普推开门，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远远的看着奶奶的牌位和已经燃尽的香。

目光转移，看到了桌上的名牌。

陈普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这四个字。迎风饮酒，好评如潮，酒吧，音乐酒吧。

陈普抚摸着名牌上的名字，给名牌上的号码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