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你疯了!欧的手有些抖,雌奴所会给韩乐发邮件的!
所以你开快一点。金低吼了一声。
金知道今天是韩乐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他在心里祈求雄主可以晚点注意到那个邮件。
他们要赶在韩乐发现之前将康接走安顿好,只要把康接出来,就有办法。
两边的景色飞快向后退去,金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康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才刚满三岁,还住在垃圾星上。
他的雌父在一周前因为突然到来的狂暴期丧了命。
当年他的雌父非常强势才艰难地在垃圾星上养活了他,雌父去了后,没有了庇护的他被其他雌虫欺负,几乎找不到任何食物。
那天,他缩在垃圾山的边缘,快要饿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欢快的语调。
诶,这边怎么有一只可怜的小虫崽啊?
他虚弱地抬眼,一头张扬的红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还是少年的康戳了戳缩在一边的小团子的额头,温柔的道:小虫崽是饿晕了吗?
金没有回答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这么好看的雌虫,也没有见过这么温暖的笑容。
就像炙热的火焰一样。
康从的身上口袋里翻出了一管营养液和小半袋糖,他把它们全部放到金的手里,摸了摸金脏兮兮的脑袋,笑道:你真可爱,要快快长大哦。
之后,金顽强的活了下来。
一年后的某一天,金坐在垃圾山的顶上。当初那袋糖只剩下一颗了,他盯着看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把它吃掉。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抢走了那颗糖。
金气势汹汹的扑过去,被抓住领子拎了起来。
小虫崽脾气大了不少嘛。
熟悉的欢快语调从头顶传来,金瞬间停止挣扎,他抬头去看,就看到红头发雌虫一脸调笑。
别这副表情,和我走吗?
去哪?
参军去!
康把金放到地上,熟练的拍了拍金的发顶,也不管金有没有同意,牵着他就走。
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军队驻扎地。
一脸脏兮兮的小团子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被红发雌虫直接拽了进去。
康,你别对人家小虫崽那么粗鲁!门口站岗的雌虫不认同得对康嚷嚷。
金在旁边低头走着,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康一路把金拽到招兵的地方,接待的雌虫瞪了康一眼,蹲下来问。
小虫崽,你今年多大了呀?
四岁。金紧紧拽着康的袖口,一脸严肃地说。
你就不能靠点谱,八岁才能入伍!雌虫站起来抬手给了康一拳。
雌虫有三次生长期,三岁时会蜕变成少年的样子,十二岁时会蜕变成青年的样子,到二十四岁才真正成年。
军部从不收八岁以下的幼崽,毕竟八岁后,雌虫才能真正掌握他们拥有的力量。
太可惜了!康夸张的感叹了一声。
金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低下脑袋,他果然还是要留在这里。
那我只好先勉为其难的养你几年了。
康拽着后领把小崽子拎起来,看着绷得紧紧的小脸,有些好笑得把他抱在怀里。
你要当我的雌父吗?金从康温暖的怀里探出脸,小心翼翼的问。
康屈指在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我还年轻,要叫哥哥。
走了,跟哥回家去。
从此,金又重新有了一个家。
他的人生也从这里开始拐到了另一条光明的路上去了。
韩乐从审判庭出来,贝西抱着档案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怎么了?韩乐发现贝西一直看着他欲言又止,主动问道。
一从审判庭出来,韩乐就又恢复成从前如沐春风的样子,他走了一路,路过的同事们都非常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这种热情他很多年没有体会了。
韩法官,我觉得您突然变了。贝西看着韩乐脸上的微笑,鼓起勇气说道。
嗯?变化很大吗?韩乐不太记得自己最开始几年是什么样子了,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变化才对。
变得厉害了很多。贝西夸道,还有半句他没说,他觉得韩乐没有那么真诚了,明明只有两周没见,他却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谢谢,韩乐看着走廊尽头围在一起的雄虫们,对贝西说:你先去忙吧,有事找我。
小韩啊,打牌吗?三缺一。
走廊的尽头被雄虫们支了几张桌子,他们每天除了少量工作就剩下各种娱乐活动了,韩乐上一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会儿调走了一个雄虫,有一桌凑不齐,雄虫们又把目光转到了韩乐身上。
老耿,你别叫他了,咱们韩大法官可忙着呢。旁边叼着根牙签的年轻雄虫不屑地说道。
怎么玩?韩乐在空着的位置坐下。
你真玩啊?年轻雄虫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一直觉得韩乐孤高,便一直喜欢嘲讽他。
别理他,我教你。叫做老耿的中年雄虫伸手拍了拍韩乐的肩,结婚了感觉是不一样,更合群了,挺好的。
你雌君是什么样子的呀?好看吗?凶不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雄虫一脸期待地突然问道,我也马上就结婚了,据说也是个军雌。
闻言,韩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金带着兽耳,耳根通红的样子。
不凶,好看的。韩乐说。
纸牌的玩法很简单,韩乐很快就上手了。
打了四五局以后,韩乐几乎没有再输过,他看了看其他三个雄虫沉重的脸色,决定稍微给他们放一点水。
小韩,你的光脑一直在亮。老耿手里捏着牌,看着韩乐的光脑,笑眯眯地说:这个频率应该是有邮件,你要不先看看?
韩乐笑了一下,就看见他们仨微不可查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瞟了一眼光脑,道:不急,这把打完再说。
第九章
金,到了!欧一个急刹将飞艇甩到雌奴所门口。
金第一时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您是来替雄主领雌奴的吗?
前台接待的亚雌微笑着拦下了大步走进来的金。
雌君受雄主的命令来雌奴所接雌奴这种事情很常见,毕竟,以雄虫们散漫的性格,也很少会对雌奴这种用来消遣的东西上心,更何况还是犯了事被判的。
请出示一下购买的单据。亚雌拿出一个扫描仪。
金用光脑调出了他购买时的页面,亚雌用扫描仪扫了一下,有些讶异地看了金一眼。
您是通过雌君的账户直接购买的是吗?
嗯。金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不可以吗?
如果是您雄主授意的话,当然可以。亚雌笑了一下,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这边不让退货,如果雄虫到时候不认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
金没有说话,他沉默的看着亚雌。
您应该也知道前两年,雌君私自购买雌奴入刑了,对吧?亚雌耸耸肩,微笑道,下次还是让雄主自己买比较好。
金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问道:我知道,我现在可以去接他了吗?
别急,他还没从法庭运过来,我们去后院等吧。亚雌带着金向后院走。
去后院要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码放着一排排的笼子。
那笼子刚好可以放下一只雌虫,但是那个空间的大小使他们不能坐直不能躺正。
有工作人员拿着电击棒轻轻抵在笼子上,里面立马传出痛苦的哀嚎。
金目不斜视跟在亚雌后面,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多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非常漫长。
金盯着远方的天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法院的飞船才从远处慢慢悠悠地开了过来。
康没有被装进笼子里,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一般的笼子也关不住他。
金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拴在康脖子上的链子,在康一脸震惊中,将他牵走。
在踏出雌奴所的一瞬间,康脖子上的项圈闪了两下红光。
金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将康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康上将!你还好吗?欧猛地扑到康旁边,将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
康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望着在旁边站得笔直的金。
金不敢去看康的眼睛。康一直说他冲动,但是在这种事情面前,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康叹了一口气。
欧,你先回去。康说。
欧犹豫地看了看康,有看了看金,见金没有反对,一步三回头的下了飞艇。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康看起来更疲惫了,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光亮,就为了让我能多活几年,值得吗?
康知道金买自己的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和韩乐商量过,雄虫的占有欲不会允许他的雌虫有私交,更不会允许雌虫浪费自己的财产,即使那些财产是雌虫自己赚来的。
金没有回答。
康闭上眼睛,不想再理这个一根筋的傻子。
金将康载到他名下的一颗荒星上,将他交给等在这边的雌虫。
金看着康离去的背影,微微低头说:哥,再见了。
韩乐下午心情不错,时隔一世,他终于和雄虫同事们打成了一片,下班之前,他还和同事们交换了光脑号。
回家打开门,看到站在客厅中间的金,韩乐有些意外。
金之前不是说两天后才能回来吗?还是说这一世金已经学会给他制造惊喜了?
韩乐把门关上。
走进了他才发现金的脸色非常难看,连金黄色的头发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金?韩乐皱了皱眉,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金身体整个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瞬间沾上了情绪,他双膝一弯砸在了地上。
雄主。
和砸在地面上的巨大声响相比,金的声音很小。
怎么了?韩乐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世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才对啊,金为什么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我今天买了一个雌奴。金垂下眼睛。
韩乐是知道法律的,但是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他的雌君犯法了,他想的是,他的老婆竟然给他找了一个小老婆?!
韩乐的怒气猛地升了起来,他看了看金的表情,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解释一下吗?韩乐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韩乐突然一阵烦躁,他盯着金看了一会儿,转身上了楼。
金没有抬头,他盯着地面的缝隙,手指尖死死地扣住掌心。
韩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点开了今天收到的那封邮件。
邮件里就一行短短的链接,落款是雌奴所。
韩乐早就看到了这个邮件,但是没有点开,他最开始以为那是什么奇怪的垃圾邮件。
点开那个链接,里面是一张表格,详细介绍了雌奴的各种数据,表格下方有一张大头照,韩乐看着照片上的脸,陷入了回忆。
韩乐记得这张脸,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这个案件他都记忆犹新。
当年,他判这个案子的时候,心里还怀抱着崇高的理想,当时这个雌虫并没有如控告的那样重伤他的雄主。他只是在被雄主玩弄的时候,不堪重负躲了一下,害雄主滑了一下伤到了脚。
雄虫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即使雄虫本人表示并不在意,他们还是将他告上了法庭。
根据法律规定,伤害雄主的雌虫会面临三种下场,贬为雌奴、流放或直接处死。
当时,几乎所有的陪审员都赞同将雌虫贬为雌奴,他们出奇的一致,韩乐直觉里面有什么猫腻,于是他决定判雌虫流放。
在他的想法里,流放总比做奴隶好吧。这个想法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他们说如果判流放,贵族们绝对不会让雌虫活着到达目的地。
他信不过那些陪审员,最后力排众议判了流放。
后来,一语成谶。
雌虫死在了流放的途中,尸体被直接扔到太空里再找不见了。
韩乐一直记得这个案子,主要是因为这是他遇见的唯一一件有很大争议的案子,甚至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至此之后,他就很少再这样特立独行了。
韩乐看着康的照片,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应该就是这个雌虫被判决的日子,金将他买下来的这个举动过于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
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韩乐通过星网账户查到在康被判决的前几天,金的账户里有一大笔异常的资金流动。
思索半晌,韩乐突然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
他从楼上跑下去,将光脑放在金面前,问:金,这个雌虫是谁?
他是第三军军长,康。
我不是问这个,他和你是什么关系?韩乐问的又急又快。
金感受到了韩乐的情绪,奇怪的是,韩乐并没有过于愤怒,反倒像是有一些慌张在里面。
我是他养大的,他把我从垃圾星捡了回去。金盯着光脑里康的脸,突然回想起他以前笑得灿烂的样子。
韩乐沉默了一下,在地上盘腿坐下,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弄错了什么东西。
上辈子,面对所有关于这个案件的质疑,他都可以自信满满的说自己是站在正义这边的,他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就是因为他误以为那是对那个雌虫最好的一条路。
如果他没有被判为雌奴,你会怎么做呢?韩乐的声音低了下来。
不会的。金说。
韩乐突然不敢听后面的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