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银鱼群,稀稀拉拉的,明显没有昨天的多,活力似乎也没之前那么猛了。
这是银鱼产卵季接近尾声的迹象。
赵平用抄网仔细得又抄了一阵子,收获不到两斤,太阳一出来,银鱼很快就钻入了湖底。
赵平收拢好物什,将渔船划到县城。
从水渠门进了内河,在老地方停好船,拎着水桶直奔夫子街。
轻车熟路,来到周府,拾阶而上,正打算抬手敲门。
忽然,大门从先里面打开来了。
哗啦啦出来几个人。
赵平不好挡着,连忙闪身在一旁。
出来的竟然是一队兵士,个个身穿红衣战袄,头戴斗笠,身后背着弓箭,腰间挎刀,强悍无比。
这些兵士拥着一个女将军出门,赵平只闻到一阵淡雅、高贵的幽香迎面扑来。
这个女将军,端的是眉如黛,面似玉,眼神清冷,英姿飒爽。
女将军回身向宅院里的主人拱手说道:“周老,请留步。”
宅院里传出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梁将军,此事就拜托你了,务必将这些水匪清剿干净,还百姓一个清明。”
梁红回道:“周老放心,这是本将军职责所在。只是本将拜托周老帮忙寻觅那奇怪的渔船之事,还请周老多多费心了。”
“哈哈,没问题,包在老夫身上,只要你说的那个渔户是大泽县的人士,老夫一定帮你找出来。”
梁红辞别主人,一行人走下台阶,风风火火的跨上战马。
战马嘶鸣,梁红回头瞥了一眼赵平,见他这幅模样,只当他是来送鱼的普通渔户,并未在意,马鞭一甩,马蹄滚滚,绝尘而去。
赵平望着梁红的背影,暗自赞道,好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
看门的福全刚想要关门,探出头来见了赵平的背影,喜道:“小哥儿,你又送鱼来了?”
赵平忙收回遐想,将水桶递了过去:“是啊,不过今天的收成没有上次的多。”
“小哥儿稍等。”福全连忙去请春兰。
不一会,脚步轻盈,春兰快步过来。
“小哥哥,真是谢谢你了。”春兰接过银鱼看了看,让福全送到厨房去。
春兰顿了顿,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小哥哥,这几天我家夫人吃了银鱼汤,现在奶水多的小少爷都吃不完了。”
“大夫说,今后,就不能再吃了……”春兰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赵平忙说道:“姐姐想说的是,今后就不收了是吧,没关系,姐姐不必在意,明日我不送来就是。”
自己主动提出来,总好过别人拒绝。
反正银鱼产卵季也快过了,这家人不需要了也好。
春兰脸上立刻又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之前还担心怎么和这个小哥哥解释,没想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
“小哥哥,我家老爷说要好好感谢你一番,要不是你送的银鱼及时,小少爷恐怕只能喝米汤。”
春兰这话说的是肺腑之言。
她家老爷年逾五旬,老来得子,金贵的不得了。
可夫人刚生完孩子身子弱,没奶水,把她老爷愁的火急火燎。
要不是正巧买到了赵平的银鱼,只怕此时老爷嘴上的火泡还消不了呢。
春兰从衣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说:“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答谢你的。”
赵平接过,一看,这锭银子上,正面刻着一个“官”字,底部刻着“十两”
这是官府铸造的正经雪花银,比民间的碎银子成色要高。
按照此时的银铜比价,十两银子可兑换五贯铜钱。
这家主人真的是豪气。
只是自己来了两次也未曾见到那个主人一面,刚刚他出来送客,也没露面,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样,有机会也得拜谢他一番。
等走出夫子街,赵平摸着兜里的银子,忍不住哈哈仰天大笑一阵。
自从娶了秦惜惜,财运一天天的扑面而来,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娘子真是一个旺夫的摇钱树。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钱财是男人的胆,此时赵平兜里揣着十两银子,走道都不经意间将胸脯挺直了几分。
遇到路上的富人,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羞怯。
好心情要和心爱的人分享,赵平三步两步回到自己渔船。
秦惜惜未等他开口,见他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禁喜道:“相公,今日这是又卖了个什么好价钱?”
“你猜?”
赵平作弄道。
秦惜惜见他肩上的褡裢,不像昨日那么鼓鼓囊囊,狐疑不定,说道:“怎么?今日只卖了一百文吗?”
“再猜,使劲猜?!”赵平忍住笑,得意的提醒道:“娘子你只管往猛了猜。”
小虾米跳出来,拍手道:“哥哥,我猜你今天卖了两百文是吧。”
“哥哥我今日还要吃山楂果子。”
秦惜惜咬了咬嘴唇,试着说道:“难道今天相公卖了两贯铜钱么?”
说完,秦惜惜左顾右盼,上下打量着他。
要真是有两贯铜钱,两千枚,藏在身上肯定是藏不住的。
相公身上不像藏了铜钱的样子啊。
“嘿嘿,还是猜低了,再往上猜。”
两贯铜钱都猜低了?
“不猜不猜了。”秦惜惜跺了跺脚,嘟起嘴巴,假装生气。
赵平见作弄的差不多了,让秦惜惜闭上眼睛,从衣兜里掏出银子,放在了她的手里。
秦惜惜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睁开眼睛一看,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鸡蛋。
“这,这么多?”
怪不得相公身上没铜钱,原来是换成了银子。
“对,就是这么多!”
“不过,这应该也是咱们卖银鱼的最后一笔收入了。”
秦惜惜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将银子搂在怀里:“那,相公,我把它藏起来,留着以后再用?”
“不必,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赵平拍拍胸脯。
“该吃吃,该花花。你相公自然还有别的生财之道。”
“哦!赵平哥哥又请我吃好吃的喽”旁边的小虾米开心的手舞足蹈。
“看把你这个小兔子馋的。”赵平刮了刮小虾米的鼻子,假装生气道:“早知道你这么能吃,我那天就不该收留你了,让陈叔把你送教坊司算了。”
小虾米吐了吐舌头,飞快的拿起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说道:“赵平哥哥,你看小虾米干活干的多利索啊。”
她当然知道赵平哥哥只是开玩笑了,赵平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