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确实给了条路走,只是,并不是什么好路!
自清河镇一路去往西南,吴萱萱他们原本一路十分的顺畅。可刚一接近洛宁,就被人暗悄悄的盯上了。
岳南飞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错。按理来说,现在的他和吴萱萱都已经改头换面,即便是有人巡查,也只该是疑惑而不是确认才对?更何况,派了这么多人守在洛宁,若说不是提前部署,那岳南飞可是万万不信的!这分明就是提前设好了陷阱,专门守在这里!
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别说是王府众人不知道,就是吴锦意也是半分猜测半分打探,从不确定他们走哪条道的!更何况,现在流言四起,有说吴萱萱去京师的,有说吴萱萱去找吴锦诚的,根本就没人确定吴萱萱到底走的是哪一条路,这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岳南飞看着他们入住的客栈里四下打探的目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深沉了。
“怎么办?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消息也送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云青是真急了,这一路顺风顺水,眼看就要到姚阳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错,被人劫下。现在这客栈四周围的全是人,或许在客栈之外全围满了人也未必不可能。就是不知这洛宁到底被布下了几层防卫?
“慌什么!”岳南飞皱眉呵斥,他也是担忧,可即便再担忧也不能乱,一乱,那便彻底没有出路了。
现下,这些人也只是暗悄悄地围在这里,没有动手,想必也是顾忌吴萱萱的身份,又或者是他们没有得到领头人的允许。既然他们有此顾虑,那想必所求不是性命;既然不会伤及性命,那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
再说,既然他们还维持这伪装,不动声色地防范着自己一行。那就说明这楼上楼下围起来的人并不知晓,他们已然察觉不对。既然他们没有防备,那己方也不是全无出路。
岳南飞望了望四周,绿柳红樱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身份卑微也无武力傍身;云青是吴锦意派来保护吴萱萱的人,武力值自然不会低到哪里。而楼下这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想必是不怕武威王府的威名。连吴萱萱都要拦截,那这些人必定不会顾及其他无关之人的性命。云青武功高绝,性子又倔,怕是不会离开;绿柳红樱却着实无辜......
岳南飞想了又想,随后便开口道:“他们既然只是围着,想必是他们的主子还没到。既来之则安之,躲是躲不掉,不管接下来有什么招,我们接着就是。且,他们尚未察觉异样,也就是不知道我们已然察觉不对,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到这里,岳南飞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似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随后朗声对着绿柳红樱笑道:“绿柳红樱,你们去楼下吩咐小二哥,找两个唱曲的姑娘过来,难得今日爷的兴致高,馨儿也难得的放松一下,我们想要喝上两杯!对了,再吩咐小二多拿些酒来,姚阳近了,以后不知是否还会有机会同馨儿饮酒。此番难得的机会,就喝个痛快吧!”
吴萱萱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想也说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眉间含着淡淡的阴沉及不悦。绿柳红樱两人相望,也分辨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终两人只能相携离去,下楼去办岳南飞嘱托的事了。
楼上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见楼下绿柳红樱一个沉稳一个清越的声音同那掌柜的说着话。属于少女的纯真与欢脱,在这个暗藏杀机的客栈里分外的突兀。
绿柳红樱本就是岳南飞专门找人教导的丫头,心思活跃脑筋还机灵,不仅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还哄得客栈掌柜乐呼呼的去嘱人办事。
只是,等她们再回来时,楼上还是一片的安静,气氛诡异。
人到齐了,岳南飞也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洛宁防守这么严,这一关我们怕是跑不掉了。左右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留下我们要挟王府,我们配合就是。只是,怕为了我们能够乖乖听话,少不得要拿人开刀。绿柳红樱两个丫头是个下人,身份又太过微不足道,我担忧这些亡命之徒会拿她们示威。等下那两位唱曲的姑娘来了之后,还劳烦云姑娘出手,把绿柳红樱置换出去。不求能够通风报信,只求能少危及一两条性命!”
绿柳红樱闻言甚是着急,虽说心里甚是感激,只是这样的关头她们万不愿去做那逃命之徒。左右这两条命也是岳南飞给的,即便此次还给他也没什么遗憾。
她们倒是着急推脱,只可惜岳南飞并未给她们机会。岳南飞沉着脸,瞪退她们,转眼又看向云青。云青现下也是没了主意,只能岳南飞说什么是什么。
至于岳南飞,其实他的掌心早就出了一层细细地汗,生死关头,又有谁会不紧张呢?只是……
岳南飞方才沉着脸思索了许久,一会儿望向窗外,一会儿等着桌台,就连刚刚吩咐她们办事都是盯着云青三人,半点的目光没有投给吴萱萱。
岳南飞既不与吴萱萱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也不征求她的同意,似乎认定了她不会反对一般。其他三人正处于紧张中,没有半点留意,吴萱萱倒似是隐有察觉,但还是那句话,这丝异样太过缥缈,隐隐体会却抓不到。
不过吴萱萱是个心宽的,事情既然发展到这步,她也没有更好的注意,又怎好叫他人赔她入险呢?若是可以,同倒乐意把他们都送走。可惜,她没本事,也只能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喽!
许是事情吩咐下去只用等待结果了,他们的心神也稍稍的安定了下来,不再是焦躁的漂浮着。
这一行五人,绿柳红樱都被岳南飞打发走了,就连云青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岳南飞开了一坛小二哥送来的酒,与吴萱萱对坐。
“你怪我吗?这次我连累了你!也怕是不能善了了!”
吴萱萱却不看那酒,淡然地冲了一杯茶,递给岳南飞。明亮的眸子里现在全是深沉的说不出的东西。她认认真真的看向他,不带半点的嬉闹和顽皮。这样漂亮的眸子,本就似幽深的潭水,又这样专注认真的望着一个人,似是盛了漫天星河,诱人至深!岳南飞看着看着也就痴了。
怎么会怪呢?若不是此次出行,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有此殊荣能与郡主亲近如斯!也不能如此的接近他从不敢肖想之人。天知道他是如此地感谢,感谢吴萱萱的出走,感谢他们这一路的狼狈同行。
只是这话怎能说出口呢?王府遭难是不幸,郡主出逃也是不幸,更不幸的是:这一路吴萱萱吃了太多她从没吃过的苦!他又怎么如此…如此只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呢?
如此自私的话,凡是知廉耻的人怕是都无法说出口吧!到底岳南飞也不过是一个的俗人,即便再是心中感慨,也绝不会透漏半字!
岳南飞摇摇头苦笑,他只是担心罢了。担心吴萱萱的安危,担心武威王府的未来。
“等下我们若是实在无计可逃,你可莫要同他们硬抗!你的性子急,可有些事你也知道急是急不来的。双拳难敌四手,能屈能伸方是聪明人所为!”
吴萱萱笑了,明艳艳的,像是带着黎明的光亮。
“我自是知晓!爹娘同哥哥没教我多少大道理,可这些个没皮没脸的话却是教了不少。我不是什么大丈夫,自然也就不会去守什么风骨。什么傲气在生死面前一概不值!”
也不知是不是岳南飞的话取悦了吴萱萱,只见她神情愉悦,再不见方才的低沉。双眸明亮,似是又回到了陵城的肆意。她原也不是那种会去担心谋划的性子,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方是她的处事风格!
“只是,刚刚你把绿柳红樱都安排妥当了,你又要如何?七哥你不会武,同云青不同,你又要如何脱身?”
岳南飞闻言笑了,他的相貌算不上好,可周身气质温和,十分的让人亲近。如今这一笑,眸子似是含了水光,温柔的直想把人溺毙。
“我为何要脱身?馨儿,你喊我一声七哥,我却没有什么本事护住你,自然想着能陪你一起也是好的。既然你都无惧,我又有何可惧?”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吴萱萱看着眼前的这个笑容温和的人,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再翻涌,不似以往暖暖的感觉,那温度似乎是要燃烧起来!滚烫滚烫,灼伤了她的心脏!吴萱萱恍惚间觉得,世上美好大抵不过如此了!
“嗯!那说好,你我同去同归!”吴萱萱笑着,没有以往的强势,也没有以往的肆意,只是带着点女儿家的羞涩与掩藏不住的欢喜,似是这场鸿门宴不过一场王府里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