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先上了桌。

陈洛洋开了酒，起身先为冥司满上一杯，而冥司惬意地坐着，丝毫没有要回绝的意思。

接着陈洛洋将我面前的酒杯也满上了，最后他坐回去，将他的杯子满上。

菜一道都没有上，因此，酒亦没有动。

陈洛洋看着我和冥司，面上笑容淡淡的。

“冥先生，很高兴你能来。”

“不客气。”冥司面色淡然。

陈洛洋又是一笑，他伸手从旁边的空位上拿起一个黑色的皮包，从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将袋子打开，从中取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

资料中夹杂着一些照片，照片几乎全是冥司的，各个角度的都有，显然是偷拍的。

我吃了一惊，侧头看向冥司，他仅仅只是瞥了眼桌上的资料，依旧神情淡漠。

我伸手将资料拿起翻看，其中居然都是冥司的个人档案，但是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日都不同，名字也有些出入，有的叫冥司，有的则叫冥小司，这两个名字反复使用多次。

其中最早的出生年月日要追溯到一个世纪之前，里面附着冥司的照片，他一席黑衣，但发型与现在完全不同，完全是上世纪流行的那种发型，不过当下看，有点土，尽管如此，却一点都不影响他那张俊俏精致的脸。

将资料翻了一遍，我不解地看向对面的陈洛洋。

他早已敛了笑，此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冥司。

“冥先生，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你的这些档案，请问，您今年贵庚？”

听到这话，我心头重重一沉。

显然陈洛洋弄到的这些档案都是冥司的，不晓得他这样做出于什么心理，但我觉得他太较真了，一定要把冥司的真实身份挖出来才罢休么？

冥司浅浅勾唇，淡笑道：“陈警官，真是辛苦你了。”

“什么意思？”陈洛洋略微一震。

冥司说：“你这么关心我，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冥先生，我们认识时间不短了，说起来也算是朋友，如果不是你一直隐瞒身份，我不会想到去挖你的这些资料。”

“是吗？”冥司幽幽地看着我手中的那些资料，正儿八经地说：“这些资料中有我父亲，有我爷爷，太爷爷等等，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你觉得我信吗？”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我告诉你，我不信，这上面的人明明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你！虽然不知道你活了多少年，但是，我敢肯定，你不是一般人。”

“我是不是一般人，与陈警官你又有什么关系？”冥司淡定地反问。

陈洛洋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他硬着头皮说：“虽然与我无关，可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不能搞清楚你的身份，我心里总有个疙瘩。”

冥司笑了。

我将资料放回桌上，忍不住对陈洛洋说：“警察的工作应该很忙，没想到你还有时间查这些。”

他叹了口气，一边把资料收起来，一边说：“可能是职业病吧！想不通的事会一直纠缠我，除非把事情搞清楚，否则，我真是连觉都睡不好。”

“搞清楚又能怎样？”

“自然是心里舒服。”

“……”

我感觉陈洛洋似乎有些强迫症，他是非要把冥司的身份查清楚不可，不过据我所知，冥司已经说过他是鬼了，但是陈洛洋压根就不相信。

把资料装回档案袋，陈洛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喃喃地说：“吉小姐，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凶手的，但是你帮了我们大忙，谢谢你。”

“不客气。”

他话题转得很快，但关于陆晓丹的案子，他却仅仅只是提了一嘴，然后又将今晚的主题引到了冥司身上。

他算是直肠子，倒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问冥司：“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有超能力？”

冥司淡笑出声，修长的腿惬意交叠，神情慵懒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

“有吗？什么时候？”陈洛洋顿时糊涂了。

冥司笑而不语。

陈洛洋凝眉沉思，想了半天，他惊呼一声：“你说你是鬼？”

冥司点头。

陈洛洋傻了眼，“怎么可能，你要是鬼，我怎么可能看得见你？”

“信不信由你。”

“我还是不敢相信，难道是之前古宅失火那次你丢了性命？也不对啊，当时那么大的火，可你身在火海之中，却毫发未伤……”陈洛洋自顾自地嘀咕起来。

冥司转头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将两道菜端上桌，并报了菜名。

服务生走后，陈洛洋难以置信地看着冥司，问道：“你真是鬼？”

“如假包换。”

“那你怎么做到拥有人类身份的？而且你还结了婚，和一个人类。”说话间，陈洛洋朝我看过来，鼓着大眼震惊不已。

“你不害怕吗？”他问我。

我尴尬一笑，“没什么可怕的。”

“他说他是鬼啊！”

“我是捉鬼师，我要是怕鬼，我还做什么捉鬼师啊！”

“……”

其实起初我是很怕鬼的，只是鬼见得多了，如今倒也不那么怕了。

陈洛洋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一惊一诈地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了骗我的？一个是鬼，一个是捉鬼师，天底下哪有这么可笑的夫妻？”

“信不信由你。”冥司态度漠然。

对于陈洛洋的种种质疑，他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好在，陈洛洋之前说过，只要是在他能够理解和接受的范围内，他可以保守秘密。

冥司曾经帮过警方大忙，尸鳖一事上，他功不可没，看在这一点上，陈洛洋应该不会将冥司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

冥司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实话实说。当然，以陈洛洋的性子，他可能会一直追查到底，把事实说出来反倒令人心里轻松了不少，至于陈洛洋信不信，这已经不重要了。

正常情况下，谁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何况陈洛洋从一开始就怀疑冥司拥有超能力，或者是外星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冥司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