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张了张口,拒绝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刚刚告白,方才交融。
恨不得拿强力胶把两人黏成连体婴,怎么会不愿意住在一起?刚刚听见纪询主动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有了刹那的窃喜。
不过……
“你跟我住?”霍染因轻轻咳了声,问。
“不是不行,你的房子确实比较大。”纪询说,“不过是租来的,租金不便宜吧?而且装修虽然奢华,住的话,未免稍嫌冰冷了点。”
“8000。”霍染因。
宁市不是省会城市,虽然是好地段精装修,但一个房子租到这个价格,也确实令人咋舌了。纪询劝霍染因:
“知道你有钱,但八千块干点什么不好?你一个月工资也差不多就这么多吧。”
“嗯……”
“住我家吧。”纪询邀请,“两室一厅,小是小了点,不过收拾收拾,也够用。我可以把我的书房搬到客厅里来,书房给你。”
给我干什么?给我睡觉吗?霍染因想起了纪询的失眠症。
“给你当衣帽间……”纪询继续说,“我的房子和你的房子,差的可能是个衣帽间,所以书房给你当衣帽间,也可以再隔块地方出来做办公用地,处理你警局带回来的机密文件。”
“……没有第二张床?”霍染因打断纪询。
“年纪轻轻,要什么第二张床。”纪询微微警觉,扫了霍染因一眼,“同住了你还分床睡?”
“你不想分床睡?”霍染因。
“不想。”纪询坦然,“高爽的案子里我就说了,年轻夫妻分床,百分百感情不太好,感情要够,办法总比困难多。”
霍染因嗤笑一声,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而是微微低了头,懒洋洋蹭了蹭纪询。
窗外的阳光一路晒着,好像晒进了他血液里,让他一时之间又有些困倦,想要倚着纪询,再打一回盹。
但也想听纪询再说话。
纪询的声音轻巧而快活,落在耳朵里,奇异的像是一只鸟儿抬头挺胸站在树梢上,拿着翅膀对底下的树林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在跟同伴商议到底哪一棵树最适合拿来筑巢……
对了。
这只鸟儿还有双奇异的黑眼圈。
霍染因低低一笑。他突然说:
“你的厨房。”
“我厨房怎么呢?”纪询迷糊了下。
“没有刀具。”霍染因慢吞吞说,“做不了饭。”
有那么一刻,纪询想对霍染因说“都和我一起住了,你还想在屋子里藏刀”?
但再仔细想想,一个人随便打发无所谓,两个人一起住了,总不能再顿顿外卖来打发。总归……办法总比困难多。
纪询思索片刻,承认:“如果我们一起住,厨房可能确实需要放置一些刀具来做饭,不过我目前是做不了饭的,所以……”
霍染因懒懒发出鼻音:“嗯?”
“雇个阿姨吧。”纪询规划,“让她自己带刀具来做饭,走的时候再自己带刀具走。这样只要她来的时候,我不进厨房,就不碍事了。”
“牺牲挺大啊。”霍染因。
“彼此磨合。”纪询叹气,“难免的。”
“万一因携带刀具被警察拦下询问呢?”霍染因忍笑,又问。
“那可要派刑警队长出马,把自己家的阿姨赎回来了。”纪询认真说,“不然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霍染因没忍住,这回真笑出了声。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纪询给予了绝大的耐心。搬家本来就是个难题,搬到一起住,更是难题中的难题,花多少耐心下去,都不为过。
“我租的房子,离警察局近,五分钟就到了。”霍染因说。
纪询愣了两秒钟。
他原本是认为霍染因跟自己住好的,这时又突然改换了主意。
“确实,你平常工作忙,找个距离警察局近的地点很重要……”纪询微微皱眉。
霍染因欣赏那道拧起的眉头一会,说:“要解决也很简单。”
“怎么解决?”
“我把现在租的房子买下来,就不用每个月付无意义的租金了。”
“……”
“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装修风格,买下来了,就可以随便装修,换你喜欢的可爱风格。”
“……”
“然后你住进来,可以直接把这个当成自己的家……”霍染因看了纪询一眼,“买下的房子,写你的名字。”
“……”
纪询沉默了一路。
“我是吃软饭的那种人吗?”他问霍染因,接着清清嗓子,诚挚说,“软饭……好香。”
“……别闹。”
“哪闹了,明明在说此刻的真情实感。”
他们已经细数了装修、做饭、租房、买房……数到后来,纪询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如果你高升了呢?”
“?”
“买房不是问题,但按照你现在办案的拼命三郎的架势,高升到省局省厅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预知的未来。那我们在宁市买那么多套房子,是不是有点浪费?毕竟都要随你如同浮萍一样漂泊来去了……”
“……你想得真远。”
“都谈恋爱了,还不想着天长地久?”
“明明这样的是我。”
霍染因对上纪询疑惑的眼,视线又往旁边瞟了瞟,落定在被阳光照亮的地板上。他说:
“……现在你开签售会,我没有陪你飘吗?”
第一四四章 下回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区区一个上午,实在很难让刚刚心意相通的两个人腻歪足够。
直到纪询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埃因在走廊里喊:“老师,醒了吗?”
床上两人惊醒。
霍染因:“几点了?”
纪询:“我看看……上午十一点了。”
居然不知不觉腻歪了两三个小时,除了中途渴了,下床喝了两口茶水外,早饭也完全忘了吃。
这叫什么?有情饮水饱?
纪询按住脑袋,扬声冲埃因说:“醒了,你稍等下。”
埃因:“哎!”
霍染因依然懒洋洋的,勾住纪询,没有动。
上午的阳光晒饱了,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只餍足的树懒,倚着支柱,动也懒得动。
“让你编辑下去等。”他说。
“嗯。”纪询从善如流,扬声对埃因说,“埃因,你去酒店一楼的会客区等我吧,我马上下去。”
埃因:“没事,我在门口就行。”
嗯?
纪询又说:“我刚醒,洗漱还要花些时间,你没必要呆在门口。”
“没关系没关系。”埃因,“天天不是坐就是坐,早坐累了,我站在门口玩手机,老师你不用管我,尽管梳洗就是。”
“……”纪询。
“……”霍染因。
“你编辑……”霍染因同纪询耳语,“有点奇怪。”
纪询也这样觉得。
“怕你跑了?”霍染因又说,“所以来当门神?”
“……”纪询觉得,从埃因昨天就开始的紧迫盯梢考虑,搞不好……还真是。
“都是你过去不按时交稿的错。”霍染因低嘲。
纪询咳嗽一声,扬高声音,“你放心下去,我不会跑的。”
“真不用!”然而纪询的保证反而让埃因的声音听上去完全紧张了起来,“我站着,纪老师你就当我是微不足道的空气就好了!”
纪询吸气,呼气,一时竟也词穷了……
既然门神赶不走,床是赖不了了,霍染因暗暗集中精神,驱散阳光和纪询的魔力……片刻,他算是找回了平常的感觉,一挺腰背,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被子里也没穿什么,一爬起来,一身斑斓半点遮不住,明明白白显示了昨晚有多激烈。
霍染因拣起浴袍穿上系好。
但浴袍领口开得大,又只到小腿位置,穿上以后,欲遮欲露,星星点点,瑰红散漫,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纪询咳嗽了声,按住霍染因:“这件不行,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