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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

就像写代码要随时保存一样,定时备份重要信息已经成了穆夏的生活习惯。

事实证明,这个习惯非常重要。

唉木。乐倩趴在床头,悄声招呼穆夏。

穆夏按着触摸板,没抬头,咋了?

乐倩不说话,敲了声墙。

穆夏立刻心明神了地抱起电脑,跨过床头的护栏跑过去,钻进了乐倩被窝。

这次出差进展咋样?乐倩小声问。

穆夏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进展?

你和韩总啊,别告诉我你沉迷工作忘记正事了。

那没。穆夏攥了拳头顶着下巴,慢吞吞地说,没进展,她只把我当小孩儿,我可能还是得想办法在她跟前好好表现。

哦。乐倩盯着穆夏电脑里的照片缩略图若有所思,半晌,用胳膊撞撞她,说,我有个疑问。

你说。

乐倩语气怪异,韩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穆夏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不乐意了,你又不认识她,干嘛这么说她啊?

我这是正常推论好吧,你不说她只把你当小孩吗,那她要是没特殊癖好,怎么可能跟你那样?

乐倩证据充足,弄得穆夏一时语塞。

安静几秒,她带着丝丝恼意说:睡你的觉吧。

单方面终止对话,穆夏开始往手机里导照片。

乐倩侧躺着,死盯着她的眼睛不放。

半晌,乐倩悠悠地说:木木,我刚说韩总有特殊癖好,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反驳我了?也太着急了吧,我都品出来点护短的意思了。

穆夏勾选照片的动作一顿,有吗?

特别有。

肯定是你困了,产生的错觉。

好像是。乐倩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往肩膀下面压压,睡意朦胧地说,你别过去了啊,这几天下雨,冷死了,咱俩挤挤暖和。

穆夏,好。

乐倩倒头就睡。

细微的鼾声裹在被子里,听不真切。

穆夏看了乐倩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醒后,按下触摸板,放大了一张照片。

民宿里,卫蓁拿她手机给韩青时拍的那张。

暖暖的色调,很适合这样又冷又静的冬夜里看。

穆夏拿起手机,新建一个私密相册,仔细将照片藏了进去。

然后关电脑睡觉。

一夜无梦。

隔日,穆夏一早就去了合众,把这几天出差的成果整理成PPT发给孙辉。

内容简单明了,重点突出。

孙辉外出回来,马上组织会议,让穆夏对PPT进行更为细致的讲解,同时就她的个人理解做了深入讨论。

之后便是紧张忙碌的开发。

一转眼到了周末。

合众虽然不要求加班,穆夏还是没有出去浪,而是勤勤恳恳地窝在宿舍里搬砖。

下午三点,大师兄忽然打电话过来,叫她去趟教研室,说是教授找她,有好事。

穆夏深信不疑,马上喜滋滋地收拾东西跑了过去。

等她被按进座位,看到桌上足足有七八公分厚的试卷,磨着牙对大师兄说:为什么这种好事每次都是我的?

大师兄气定神闲地推了推眼镜,老实说,师兄我其实非常羡慕你能得到教授如此这般的信任。我跟了教授十一年,最多也就帮他老人家改改低年级的试卷,像你这种年年改自己专业,自己年级的真是头一例,由此可见,教授对你是多么的放心。木木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教授的良苦用心。

穆夏心情拔凉。

这么厚一沓试卷改完,她手多半得废了。

怎么着,不乐意给我干活了?陈德平进来,见穆夏表情抑郁,故意态度严肃地说,这还没毕业就有情绪了?

绝对没有!穆夏从抽屉里找出红笔,翻了翻试卷问陈德平,教授,答案呢?

你不都做了一遍,还要什么答案。陈德平走到穆夏旁边说,把你的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好。

穆夏很快找到自己的试卷给陈德平。

陈德平接过她递来的笔快速阅卷。

很快,得分出来。

97,做得还行。陈德平说。

穆夏却苦着脸,盯紧最后一道编程题旁边大大的3问:教授,我这道题错哪儿了?

陈德平,没错,逻辑严谨,化繁为简,比你大师兄的代码风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师兄无辜躺枪,伟岸身形隐约透出一股凄凉。

穆夏就更悲伤,那您干吗扣我3分啊。

在竞争激烈的计算机系,这里3分,那里2分,她基本就和特等奖学金无缘了,更不要说明年开年马上就会评的优秀毕业生。

样样都是钱啊。

心痛。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一天就知道惦记那点小钱。陈德平嫌弃地说,卷面太潦草,扣3分都是我手松了,别想讨价还价。

穆夏沉默了。

她这次的卷面确实不太能看。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那天着急去合众开会,为了提前交卷,所以写得比较快。

想到合众,穆夏一阵心虚。

陈德平还不知道她去合众实习的事,也不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读研了。

万一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陈德平忽然问道。

穆夏只听一个开头,就知道她被墨菲盯上了。

我这段时间没叫你来教研室就是给你留时间认真复习的,离考研初试只剩两个月不到,你抓紧点时间。陈德平说,专业课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研究生院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就能拿到近五年的真题和今年的考试大纲,数学英语那些,你底子好,应该也不成问题,就剩政治,除了死记硬背没别的办法。

是啊,师妹。有个去年刚经历考研的师姐说,咱们学校是自主命题院校,不参考国家线,你千万不能偏科,不然会被单科分数线卡掉,尤其是政治和英语,每年都会比国家线高很多。

对对对,我舍友当时就是英语没过线,被调剂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给穆夏传授经验。

越是这样她心里越过意不去,越不敢把自己连名都没报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好了,我先去给信息对抗上课,你改完卷子赶紧去看书。陈德平说。

穆夏勉强笑笑,说:好的。

陈德平离开,穆夏稳定心神,开始批改试卷。

大四的课基本都没要求挂科比例,所以老师们出题相对简单,穆夏也就不用按照往年那样,想方设法给原本只能考58,59这种人放水,让他们及格。

很快,穆夏改到自己班。

第一份就是韩书颜。

她在教研室的位置没变,还在穆夏旁边坐着。

从穆夏进来,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有。

看到她拿起自己的试卷,快速敲代码的动作才顿了几秒。

这学期算实验,他们一共有7门课。

已经考完的4门,按照学分加权平均,她和穆夏只差0.2分。

剩下几门稍微再高一点就有可能回到第一。

穆夏正在改的那门有2个学分,如果

试卷批改完毕,被放在了手边。

韩书颜用余光看了眼100。

真实有效的分数。

穆夏没有假公济私。

在两人分差不大,关系闹崩的前提下

叮咚

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消息。

韩书颜回神,拿起来看。

孙芮告诉她,陈德平在课上说,后面几个课时会尽量把两节的内容压缩到一节,留下的时间给考研的同学复习,还有意无意夸了穆夏,说她即使只准备两个多月也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你们教授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我感觉要坑】

【晓蝶有个学姐在研秘办公室兼职,听她说,穆夏到现在还没报名】

【她是不是就没打算考?】

【要是真的,你们教授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被气死?】

韩书颜快速回忆穆夏最近的状态。

她不是上课,就是跑去实习,确实没有时间准备考研。

难道真不打算考了?

陈德平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

又是一份试卷批改完毕。

韩书颜沉默片刻,准备无视孙芮微信的手动了动,回复:【别人的事,不要乱猜,也不要在教授跟前乱说。】

孙芮:【我没那么无聊,不过,上课之前,我听到教授给研招办的老师打电话了,好像有提到报名的事。】

穆夏改完试卷顺便登录陈德平的教师工号,帮忙录了分数。

和往常一样只保存,没提交。

要等他核准了才可以发布。

师兄,成绩弄好了,教授回来帮忙说一声啊。穆夏站起来说。

师兄,知道了,辛苦。

没事,那我先走了。

好。

穆夏离开教研室,去了湖边。

因为太纠结怎么告诉告诉陈德平自己不读研的事,没心情去惹鸭子。

鸭子却像是得了PTSD,群体出动排排列,警惕地盯着穆夏。

手机骤然响起,鸭群四散,动静之大给穆夏吓了一大跳。

她狐疑地看着躲回小房子里的鸭鸭们几秒,接通电话,师兄。

大师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木木,你赶紧来趟教研室,教授找。

穆夏心头一跳,问他,知不知道什么事?

不知道啊。大师兄声音很小,教授上课回来心情特别差,上到助教老师,下到你们本科生,咱教研室几十号人差不多全被骂他了一遍,你一会儿过来千万小心点。

嗯嗯,知道了,谢谢师兄。

穆夏挂了电话,心里慌得直打鼓。

她有种预感。

这趟过去会有大事发生。

希望不是墨菲还没放过她。

殊不知,墨菲这种玄学一向喜欢反着来。

陈德平办公室,气压低得吓人。

穆夏规矩地站在桌边,大气不敢喘一口。

研招办老师说你还没报名,这是怎么回事?陈德平黑着脸问。

从穆夏进教研室,成功验收第一个项目那天起,陈德平就一直希望她读研、直博,然后公派出去国外待两年,回来拿个正式的教师编制,继续跟他一起搞科研,做项目。

这两年多,陈德平也确实对她毫无保留,把她当重点来培养。

眼看着终于走完了第一步,却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根本不想按照自己给的规划走,怒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怎么,不敢说?陈德平冷哼,要不要我替你说?

穆夏抬眸,目光内疚却坚定,教授,我不想读研了。

啪!陈德平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你的资质,继续深造一定会在科研方面大有所为,现在出去只能做个普通的软件开发,搬一辈子砖,你甘心?

穆夏不甘心,没人想庸庸碌碌一辈子,但她没办法。

教授,读研要最快要2年,博士3年,出国交流2年,回来从讲师到副教授又是至少3年,光这些就10年了。中间如果再有意外,或者制度变化,时间可能会更久。穆夏一句一句,说得很慢,我们家普普通通,能供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们再跟我耗那么多年。

那你就想对自己不负责任?陈德平气得浑身发抖,你明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现在轻飘飘一句不读就算完了?

穆夏内疚得无以复加,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陈德平大怒,离报名截止还有两周,这是你最后的期限,如果你执意不读,那就当我从来没教过你,你以后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绝不阻拦!

教授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穆夏心里难受得厉害,但她了解陈德平的脾气。

他这人把科研看得比命重,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别人也不会放松。

自己这会儿已经惹恼了他,解释得越多只会越乱。

还不如等他冷静下来了再过来道歉。

沉默片刻,穆夏恭敬地说,教授,我这辈子就您一个师傅。

说完,穆夏转身往出走。

陈德平下意识想叫她,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什么都没说。

很快,穆夏消失在门外。

她一走,办公室静得空落。

陈德平脸上的怒气散去,佝偻着身体靠向椅背,无奈地摇了摇头。

穆夏顾虑家人的压力固然没错,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哎。陈德平叹气,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左右为难。

他拿过手机,拨出了韩青时的电话。

不出十秒被人接通。

教授。韩青时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德平坐起来,语气郑重,青时,认识这么多年,老师从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有个事,你一定得给老师个面子。

韩青时第一次见陈德平这样,挥手让赵嘉卉出去,正色道:您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