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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我把命给你

拱桥距离私宅不过数米的距离,商郁却迟迟没有上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花海,路途昏黑,却花香馥郁。

黎俏单手扶着门框,另一手还攥着冰袋,她也不知道男人在迟疑什么,无声叹了口气,抬脚再次缓慢地往前挪。

脚下台阶不多,但她走得艰难。

刚刚清醒几个小时的黎俏,还不能行动自如。

脚踩棉花的感觉让她紧紧皱起了眉头,走了几步,周围没有了支撑点,黎俏身形打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这时,踌躇良久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迈开脚步,用一种近乎迫切的速度走过去,且越来越快。

黎俏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路面,沉甸甸的步伐越来越慢。

直到对面响起脚步声,她刚抬起头,整个人就被纳入了颤抖的胸膛。

黎俏本就乏力,蓦地撞进男人怀里,她腿窝一软,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商郁圈着她的腰,躬身单膝坠地。

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开口,只是她,一言不发。

黎俏伏在商郁的胸前一阵头晕目眩,定了定神,就发现男人颤抖的厉害。

他浑身都硬邦邦的,呼吸急促,掌心扣着她的后脑用力按在他的心口的位置。

黎俏有些呼吸困难,拿着冰袋的手轻轻推了男人的肩膀一下,但随即她身体一颤,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颈侧有一抹滚烫的水滴砸下。

然后,两滴……三滴……

黎俏愣在他怀里好几秒,手里的冰袋也滚落在地,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抬起头,可男人的力道太大,箍得她动弹不得。

浓稠的夜幕下,花园正中间,男人单膝跪地抱着女孩无声落泪。

他一身墨黑衬托得背影极其萧索,埋头在黎俏的颈边,没了往日的强悍,透着脆弱和无助。

黎俏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懊恼的不行,“你、放、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她使不上劲,连说话都温吞软绵。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流泪。

他是南洋商少衍,一方巨擘,傲睨万物,他不能落泪。

黎俏终究是抵不过男人的力道,埋头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指尖颤抖着从他的肩膀缓缓上移,拂过他的下颚线,触手一片冰凉。

“你怎么了?”黎俏软软的掌心不停在他脸上摩挲,一下就哽咽了,“少衍……”

男人脊背一僵,偏头贴近她的颈窝,嗓音沙哑的已经听不出原本醇厚的音调,“对不起……”

商郁托着她的后背,冰凉的薄唇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浅吻,“我把命给你,别走……”

男人开口的瞬间,黎俏喉咙里仿佛堵了团棉絮,一阵阵的呼吸不畅。

她努力仰头拉开距离,视野中,商郁闭着眼,一滴泪恰好从他眼角涌出,滑过高挺的鼻梁,砸在了他的衬衫上。

黎俏的眼睛红了,指尖拂过他的眼睑,想不通她被嗜睡症困住的这几天,商郁都经历了什么。

他憔悴了许多,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沉重。

黎俏捧着男人的脸,彼此额头相抵,“我没走,以后也不走。”

她想过千万种和他的未来,即便困在孤岛上的那些日子,她每天想的最多的也只是如何打发时间。

如果分开能解决问题,他们俩当初就不会在一起。

商郁双眸紧闭,碎发垂下在眉梢眼角处,颓丧又消极。

他甚至不敢看黎俏的眼睛,害怕看到她迫于无奈才对他妥协。

此刻的商郁,内心充斥着不安和忐忑。

所有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一再发酵,唯有紧紧抱着黎俏,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慰藉和满足。

她还在,她说她不走。

……

拱桥后方,商纵海神色欣慰地看着这一幕,镜面后的双眸也不经意地泛起了波澜。

旁边,是贺琛和落雨。

贺琛俊朗的眉眼恢复了几分轻佻和玩世不恭,他侧目,玩味地开口,“您下午说让他们离婚,是来真的还是为了刺激黎俏?”

商纵海敛了敛神,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佛珠,“人命不是儿戏。”

贺琛眯眸,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听出来了,老爷子是真的打算让他们离婚,还黎俏自由。

“好了,你们俩守着吧,一会他们聊完,你送少衍回医院,这段时间还是别让他们经常见面了。”

贺琛舔了下唇角,“您确定不让他们见面,少衍会配合?”

商纵海转身落下一句话:“他要是不配合,那就尽快离婚吧。”

贺琛哑口无言:“……”

十几分钟后,商郁抱着黎俏坐在私宅的客厅,两人谁都没说话,他搂紧怀里的姑娘,长久地不肯撒手。

客厅里无人打扰,过于安静的气氛,黎俏又开始犯困,她打起精神,歪头看着茶几,想找冰袋敷脸。

蓦地,黎俏余光一闪,就看到商郁暗红似血的双眸凝着不远处的轮椅,神情晦暗不明。

她滚了滚嗓子,捧着男人的脸让他面对自己,“你什么时候回去?”

商郁臂弯明显僵了一下,难以自控地将她更牢固地收进怀里,良久,男人低头,贴近她的耳畔,“让我再抱一会……”

“差不多得了,你都抱她二十分钟了。”贺琛冷着脸不合时宜地走进客厅,他身后是端着托盘的落雨,上面摆了几样清粥小菜。

商郁置若罔闻,赤红的眸里只有黎俏。

贺琛走上前踹了茶几一脚,看着男人青筋暴起的小臂,“再不松开她,你儿子就要窒息了。”

黎俏现在怀着孕,少衍的理智又明显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他们俩继续呆在一起,黎俏受伤是必然。

贺琛突然间就明白了商纵海让他们近期别见面的用意,于少衍而言,黎俏不是解药,而是深入骨髓的剧毒,已无药可解。

此时,在贺琛的提醒下,男人陡地撤回手臂,掌心虚扶着黎俏的腰线,沉眸满是紧张,“我又弄疼你了?”

黎俏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边摇头边看向贺琛,缓慢地道:“你别胡说,哪有那么严重……”

贺琛冷漠脸:“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