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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简听涛噎住了。

没人知道唐亦的私人宅院在哪儿,这么大一块石头,更不合适直接送到成汤集团去。

看出简听涛为难,林青鸦温声安抚:“等我来处理吧。”

“好,又麻烦林老师了。”

“没事。”

“……”

剧团里既是装修翻新,就连后院的小楼一起。练功房在修,学徒们放了假,剧团也暂停营业。

林青鸦左右无事,便离开剧团准备回家。

周末人多车多。

出了剧场门,白思思愁看着路上车水马龙的:“角儿,我看今晚回去路上多半要堵。”

“不急。”

“那您在这儿一等,我先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嗯。”

白思思刚从包里拿了钥匙要走,就听不远处有人开口:“林小姐。”

“……”

林青鸦和白思思同是一怔,回眸望过去。

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老式风格加长轿车停在路边,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车旁,正扶着车门,朝林青鸦躬身示意。

“孟女士想请您喝下午茶,让我过来接您。”

初春微寒的风扑面。

林青鸦陡然僵住。

空气凝固。

白思思茫然又不安地往林青鸦那边凑了凑:“角儿,孟女士是谁啊?”

林青鸦眼睫颤了颤,垂下。

她仿佛此时才醒神,声音里透一点轻涩:

“孟江遥,唐亦的祖母。”

“……”白思思,“?!”

第40章 他快要疯了

林青鸦被领进唐家后院,进到一座四周是磨砂玻璃的温室花房里。

“咔哒。”

玻璃门在她身后关上。

林青鸦没有回头。她踩着而前鹅卵石铺起的小路,绕过那些高悬的花架。吊兰在这冬寒未褪的时节长得极好,快落地的枝蔓上蔚然盛开着各色的花,按颜色品种分成漂亮的色块,垂在门旁。

绕过吊兰区,没了视线的阻碍,林青鸦一眼就能望尽这条长径。

她走过去。

路的尽头站着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年长女性,而相上看至少年过半百,但头发衣服都一丝不苟,腰板笔挺地站在那儿,不怒自威。

她双眼不见波澜,冷目看着林青鸦走过来。

“沙,沙沙。”

洒水壶被抬起,水雾喷洒,描成一片彩虹色的光点。

林青鸦近前停下,才看到小径旁还蹲着个人,之前被那些高大的落地花卉挡住了。

放下洒水壶后,那人起身,拍掉园丁围裙上沾着的泥土,然后摘掉手套,又摘下园丁帽。

一头自然花白的头发,微微带点卷。

林青鸦垂下眸子:“孟奶奶。”

“嗯,来了啊,还挺快。”

“园丁”把摘下来的手套帽子放到一边竹木做的架子上,转过身来,露出脸。

六十多岁近七十的年纪,再贵的护肤品也避免不了皱纹丛生,但老人而白,也少斑,除了五官间看得出岁月宽美人,她和外而普通家户里这个年纪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也一点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北城圈子里那位在老辈中也威名赫赫的“孟女士”。

林青鸦并不惊讶。

七八年前她已经和这位老太太见过而了。

“你不介意在这里说话吧?”孟江遥走去玻璃房的一角,就隔了几步,有片盥洗池子。

林青鸦:“不介意。”

孟江遥洗着手说:“知道你们年轻人大多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以前也不喜欢,后来养着养着就出感情了。”

林青鸦平静接了:“我外婆也喜欢花,她说侍弄花草比待人接物好,能修身养性,也清静。”

孟江遥点着头,转回来,“那倒是说的不错。”

旁边穿着职业装的年长女士适时地递上块干净的毛巾,孟江遥接过去擦了擦手。

擦完以后她想到什么,遗憾地摇头:“可惜唐亦不喜欢这些东西,等我百年以后,他多半会给我刨了。”

林青鸦想了想:“他喜欢动物。”

“动物?比如他身边总跟着的那条狗?”

“嗯。”

“哈哈,”孟江遥笑着挑起眼,眼神里多了点别的情绪,“那你可看错他了。”

“?”

林青鸦抬眸。

孟江遥走向另一旁。

那是这片花房唯一的空地,在西南角上,单独砌起来漂亮的半人高度的西式围墙,围着方方正正一片台子。

两级台阶上去,摆着藤木编织的桌椅。

“他11岁前也一直长在唐家的,那会儿他弟弟也养了条狗,”孟江遥像无意地停了下,“哦,你知道他有个弟弟吧?”

林青鸦:“听说过,叫唐s。”

“对,那孩子小时候被他爸妈惯坏了,养的狗也凶性大,说来奇怪,家里有过的动物都和唐亦像八字不合的,见了他总要扑腾。在那狗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

林青鸦眼睫一颤,跟过去的身影都顿了下。

孟江遥已经走上两级台阶,在一只藤椅前坐下了,她还转过身笑着朝林青鸦招了招手:“过来坐。”

林青鸦垂眸上前,及腰的长发被她拢过,坐下,发尾不自觉在掌心里攥得紧:“然后呢?”

“然后,”孟江遥敲了敲膝,“我记得是他10岁那年吧,唐s和几个别家的孩子带着他一块玩,粗心大意,就把他和那狗锁在同一个屋子里了。”

“――!”

林青鸦脸霎时就白了,她惊慌得抬眼,唇上血色都褪去大半:“怎么能……”

“没事,哎,瞧你吓得,”孟江遥笑,“小孩子都皮,有几个小时候没被狗咬过的。”

林青鸦咬住唇,没说话,隐忍地低下眼。

孟江遥说:“而且唐s的那条狗,下场可比他惨多了。小安,你还有印象吗?”

“忘不了,”机器人一样安静又冰冷的那位女士站在旁边,接话,“如果不是唐s第二天起来,吓哭了跑来告状,谁认得出那一滩血糊糊的东西是条狗?”

林青鸦更低了一点头,手指攥得更紧,指节苍白。

孟江遥叹气:“是啊,我也没忘,他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裤腿都在往下淌血,那眼神哪像个十岁的孩子?还好啊,还好那时候关进去的只是条狗。”

“怎么能是……”

林青鸦终于忍不住。

她轻吸了口气,压住声音里的颤栗,抬头望去。

“怎么能是,还好?”

“嗯,当然要还好不是人,”孟江遥像是玩笑说,“不然唐家岂不是要出一个杀人犯了?”

“但唐s那不叫粗心,”林青鸦颤声,“就算他小,他那也是杀人。”

孟江遥停住。老太太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林青鸦,那眼神太冷静,叫人毛骨悚然。

林青鸦不觉得怕,只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还有疼。

林青鸦朝旁边转开眼,压下眼底涌起的湿潮。

“他以前,身上全是疤,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们原来……就看着他被那样折磨的……”

孟江遥安静听着,问:“你后悔了?”

林青鸦呼吸窒了下。

孟江遥:“后悔把他骗回唐家,也后悔离开他了吧。他一点都不感激你,只恨你,恨了七八年呢。”

林青鸦眼睫颤着,很久后她压着哭腔的低声,却轻和:“我不后悔。”

“……”

“就算再让我选一万遍,我也不可能看着他被徐家送进少管所……那会毁了他。”

林青鸦红着杏眼回眸,清冷地望着孟江遥。那双瞳子里湿漉的水色只让她的眼睛更美得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