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乌云遮蔽了这座欲望之都，人们亦如被遮住的繁星一般，躲在房间，紧锁房门，没人敢出去。

无比的安静，疫情的事情闹的人心惶惶，没人敢出门，没人敢交流，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能尽量避免就要避免。

华仔烧烤，曾经这条街最出色的美食店，却在这一刻传出了争执的声音！

满屋子的泥泞，这里只有腐臭的味道，无数食物都在这里腐烂，令人作呕。

“你疯了！这批货都烂掉了，你还要出去做生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抓的！”华仔烧烤的老板娘刘静对着丈夫华强大吼道。

面对拦路的老婆，华强强忍着怒意，他憋青了脸，严肃的说：“让开。”

“你就真的那么想赚钱吗？”刘静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悲伤，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阻止华强了。

华强大手一甩，差点将揽住他手臂的刘静给甩飞，他满腔怒火的：

“不是我想赚钱！是我必须赚钱！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生意了，烂了多少货你不知道吗？那些臭味你能受得了吗？不解决的话这堆货就会烂在手里，你真的不明白吗？”

这批食品货物是年前进的，为的就是在这个春节大赚一笔，但遇到了一批坏的货物。

整整一个月了，仍然没有好转，反而是高昂的房租让华强有些无法接受，原本今年赚了不少钱，都因为货和房租搭在上面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所产生的亏损就是华强无法承担的了，为了尽快赚钱，他想到了送外卖的法子，通过一些手段，强行把烧烤送出去。

在家一个月，肯定有不少人都很馋，到时候自己可以靠这个赚一笔，虽然说不能大赚，但回本一定没问题。

但结果却不如华强的意，哪怕他已经联系了许多小区，但买的人仍然是寥寥无几，而且被人举报，这使得他被罚了不少的款，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是亏大了。

看着烧烤店被管理人员彻底的锁死，华强心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经营了那么长时间的烧烤店，已经没机会了。

回到家里的华强眼神中满是疲惫，他亏损了太多钱，而且店被封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的开启。

好不容易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期，没想到就毁在这样一场购买意外下面了，华强心中满是悔恨，若是当时自己听从老婆的话，不买那批货的话，恐怕也没有现在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王者荣耀的比赛，可是华强根本就无心观看。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虽然妻子刘静依然陪伴在他身边，但华强每天都魂不守舍，好像是死了一般。

电视上还在播报着入侵战队和青龙战队的最后一场比赛，无数人都在呐喊。

“眼看他楼起了，眼看他楼塌了。”华强眼神有些涣散，嘴里念念有词，这种状态让刘静很害怕。

一个人如果经受了非常大的失败，那么不仅仅会一蹶不振，而且还有可能精神出现问题，这让刘静无比的担忧。

她轻轻的拍拍华强的背，看着手上的手镯陷入了沉思，她淡淡的开口：“强子，你能别这样吗？”

“我什么样要你管！如果不是你一直阻止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烧烤店都被封了！”因为心情不好，华强将心中所有的不爽都迁怒到自己的妻子身上。

刘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显示从不可置信变得悲伤，再从悲伤变成失落，最后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华强一个人，华强看到离开的刘静，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的确很疏忽妻子的感受，尤其是在这种已经濒临破产的情况下，妻子离开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家里的狗狗看到主人如此难受，也觉得有些慌乱，轻轻的贴近华强的腿上，舔舐了一下华强的腿，华强也只能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狗儿。

这条狗还是当时自己没有做烧烤之前买的，不过到后来因为忙着烧烤店的生意，基本上就没有回过几次家，这条狗也就一直被疏忽，随便跟在烧烤摊吃一些剩菜剩饭。

是啊，回忆起来，妻子也是，跟着自己忙前忙后，最后反而是没有一点好处，除了累就是累，结果吃力不讨好，反而是遭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还记得当时自己曾约定好妻子，忙完这个春节以后就好好在家休息一个礼拜，然后再出去旅游一个礼拜，是从什么是时候开始，他华强开始越来越不在乎自己最爱的人了。

华强看着舔舐自己的狗，内心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夜空依然是被乌云遮蔽，如同是被蒙住了双眼。

当被欲望蒙蔽双眼，眼前的光亮就不再是光亮。

华强只觉得自己如同陷入沼泽一般，越是快速挣扎，就越容易越陷越深，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和妻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但越陷越深，反而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

华强内心有些悔恨，他只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开门寻找她。

华强没出去几步，就街边遇到了男人。

那个男人给了华强一张苏黎的照片，随后慢慢的说道：“这个男人，你帮我找到他，如果能打断他的手，我会给你三百万。”

三百万的金额让华强的脑袋都昏了头，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可是紧接着，男人就给了华强一沓钱。

“就是这样，他总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到时候就是你的机会了，把他的手打断，你顶多只是赔点钱，但是三百万会让你荣华富贵，一生不愁。”

男人继续的引诱，而随着华强点了点头，他也是露出了笑容。

而后，加上了联系方式，华强也是继续去追自己的老婆。

可是转了一圈下来，也没有看到老婆的身影，他也只能无奈的回到家中，等待老婆的身影。

而到家门口的时候，华强居然看到自己的老婆在这里。

华强的脸都扭成了一团，铁青着脸，这个一向在意自尊的男人此刻却极其自责的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怎么了？”刘静没想到对方会这个反应，也是很疑惑的开口问道。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什么话，我都愿意跟着你了，还在意苦不苦？”

刘静也是笑了笑，轻轻的抱住华强，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对方。

“这段时间先等等吧，疫情总会过去的，我知道你可能为钱发愁，但是没关系的。”

华强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只觉得惊讶：“你从哪里弄到那么多的钱？”

“我把手镯拿到那边的当铺给抵押了，换了几万块钱，你也知道那典当铺的老张想收藏那个手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也算是如了他得意。”刘静微微笑，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华强紧闭上嘴巴，一言不发，他知道那个手镯的意义，那是刘静她奶奶留下来的，绝对不是几万块就能衡量的。

“你也知道餐饮这行业，虽然可能会不景气，但总归是赚钱的。现在这种情况，张三倒，李四起，如果你一直这样颓废下去，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刘静耐心的安慰着华强，她轻轻的握住华强的手，冰凉的双手瞬间就刺醒了华强，接下来的日子也许还是会苦一些，但他有足够的信心，因为身后有着如此贤惠的妻子。

“不会的，我们会有钱的。”华强的目光真挚，但同时，他也抹去了眼角的一丝柔光，转化为凶恶。

此时此刻的苏黎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比赛非常的精彩。

“我们战队也需要个战术分析师啊！这战术确实厉害！我也忍不住佩服了！”就连陈天佑都忍不住开口，他一般是不会这么失态的。

秃鹫盘旋在上空，公路上鲜有车辆经过，最多也仅仅是被牵住的牛。

仲寒迈着沉重的步伐，周遭寒冷的空气几乎快将他吞噬，骤降的气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感觉胸腔越来越疼，眼前的景象逐渐的变换起来，他感觉脑袋越发昏沉。

这是仲寒来西藏的一天，也是真正意义离开家的一天。

可强烈的高原反应让仲寒异常痛苦，他只感觉浑身乏力，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的眼前慢慢的丧失了光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死寂的灰。

........

从初中见到音乐老师的那一刻起，仲寒就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那时候的他要怎么去思索这个问题呢？

也许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崇拜？又或者从那时起多巴胺就开始分泌对这个女老师产生兴趣？

仲寒的心中渐渐萌发了一个想法，他想当一个山村老师。

这个想法陪伴了仲寒很长时间，一直到他十六岁，到他都已经记不清楚那位女教师长什么样子，想到老师的想法仍然都没有冲淡。

马上都快高三了，仲寒仍然心里没底，他想要报考师范学院，可不善表达的他从未和母亲说过这种话。

夜晚，看着桌上的青菜汤和地上的瓷碗碎片，仲寒叹了口气。

爸妈又吵架了。

“何必呢？”

仲寒自己盛了碗米饭，盯着青菜汤失了神。

父亲和母亲早就没有当初的感情，但碍于自己的存在，才一直忍耐。

他们没有选择离婚，美名其曰，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可对仲寒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他渴望一个人的宁静，胜过一家三口无止境的争吵。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孩子比自己还要可怜，仲寒清楚，所以他更加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只是.......偶尔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仲寒也会感觉到焦虑，不安，惶恐。

也许大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仲寒一直带到了填报志愿那一刻。

“爸妈，我报了师范，我以后想当老师。”仲寒对母亲轻轻说道，那夜的星空格外美丽，满天繁星点缀，撒向小卧室的窗台。

“好，职业前景好，铁饭碗，以后再怎么样也不会饿着。”母亲喜笑颜开的看着仲寒说道。

“嗯，确实是明智的选择，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一向冷漠的父亲也难得的点了点头。

这是父亲母亲难得意见如此统一，但仲寒原本高昂的头颅，在听到他们的回应后，又再次低垂了下去。

教师，不应该是教书育人吗？

从什么时候，加上了那么多的前提.......

仲寒没敢和家人继续说下去，他随意的找了个话题，将这件事扯开了。

如果和父母说，自己想要去支教的话，也许会被痛骂一顿，亦如往常他们痛骂彼此一般。

如愿以偿的考上大学后，仲寒更加迷茫了，师范学院里没有那种教书育人的气息，大家也都只是一起玩乐。

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算是个老师吗？

“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家里早就给我准备好工作了，等学上完以后就去机构里当老师，一个月挣得可比学校里那些狗屁老师多多了。”

舍友经常在宿舍里说这种话，不仅仅是舍友，仲寒身边的很多人都在这样说。

为什么来师范？

各种答案，为了未来，为了媳妇，为了环境，为了钱。

可仲寒却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说，是为了当老师。

正是那年出台了新的政策，想要当支教必须要研究生以上学历，为此仲寒报考了研究生考试。

身边的同学舍友都已经实习，而他却选择了继续考研，为了不切实际的梦。

也因为考上研究生，他两年都没回家。

仲寒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他最厉害的还是对王者荣耀的分析力，虽然他个人的操作不强，但是在英雄的选择与禁用当中表现出了非人一般的强度。

也有不少的战队邀请过仲寒，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算是太坏的消息。

他的目的是为了教书育人，当个教练的确可以，但不是他内心所向往的事情。

两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父亲母亲的生活仍然不和谐，但在视频电话里，他们总是会表现的一副和睦的样子。

仲寒清楚，也许他们只有在那一刻才会和睦，又或许连那一刻都不和睦，只是装给自己看的。

“妈......我想到山区支教。”仲寒喃喃低语，声音仿若蚊蝇一般，低到不能再低了。

但母亲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尖锐的声音震得仲寒打了个哆嗦：

“什么！你要干什么！”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争执，但大部分都是母亲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无非是养育仲寒多么多么不容易，他们都是为了仲寒的未来，一切都是必然的。

仲寒当然知道父母多么不容易，所以他才更想去山村去当一位老师。

那里的孩子可能一年都看不到父母几次，甚至都鲜有人能陪伴，仲寒觉得拯救一个人的童年，其实不是很难，只要他迈一步就好了。

毕业那天，母亲和父亲来迎接，他们早早就在火车站徘徊，生怕儿子会走丢一般。

仲寒出站后，父母将他团团围住，母亲一直在哭，诉说着这几年究竟有多想仲寒，父亲在一旁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背，也许他们的关系真的缓和了。

仲寒很感动，说不想父母是假的，他没有女朋友，甚至朋友寥寥，真正在意的也只有父母罢了。

“儿子，我们不要去山区支教好不好，妈舍不得你。”

面对满脸泪痕的母亲，仲寒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距离梦想那么远。

看似一步，实际上却隔着一片山海，因为各种人情世故令他无法继续。

“我一定要去！”仲寒第一次如此强硬的反驳，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更是为了那些远在山区的孩子。

“你敢！你如果敢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母亲厉声开口，步步紧逼。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

仲寒说完以后也觉得自己说的很过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无法收回。

那天母亲哭的像个孩子，父亲在旁边一直安慰，也许他们两个也还是有爱的，否则也无法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母亲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话。

仲寒也一直在报名支教，终于在某天早上接到了电话。

他被选中前往西藏当支教，国家扶持，工资算是最高的一批。

仲寒很高兴，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因为自己实现了梦想。

临走的那天，仲寒本以为母亲不会来，但她还是来了，依旧是满脸泪痕，她轻轻的抱了抱仲寒，在仲寒快要踏上火车的时候说道：“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是啊，你也永远都是我妈。仲寒心想。

来到西藏并不顺利，刚下火车，他就有严重的高原反应，没过多久就昏迷在公路上，还好被路途上的牧人扶起，找了个暖和的地方歇息。

不能够当老师，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被遣送回家的仲寒就这样一直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散步，可是突然，他看到了屏幕上的王者荣耀比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