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闻声,朝凤清拱手,转身回了轿子。
凤清还礼后看向凤天歌,“为父与你一起去公堂。”
“月牙已经在外面候了多时。”凤天歌明白凤清有意让自己与其同轿,可她不想。
一来她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努力争得今日荣耀是为博得凤清的认可,亦不想让人觉得,凤清是因为自己今日之荣耀才准许自己同轿。
前者对自己名声不好,后者对凤清名声不好。
待凤清乘轿离开,凤天歌启步走向太学院外,后面莫名其妙跟了一条尾巴。
“小姐!”车轿旁边,月牙似乎在外面冻了很久,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怎么没在车里等?”凤天歌心疼道。
“奴婢着急!他们说……他们说小姐你同时得了文府武院第一名,是真的吗?”月牙瞪着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牙齿忍不住磕在一起。
“我说过定不会叫你白等,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小姐最棒!”月牙点头如捣蒜时,凤天歌心疼拉她上了马车。
不想某人也跟着走进车厢,“天歌姑娘该不会介意本世子与你同行吧?”
“介意。”凤天歌抬起头,漠然看向容祁,“‘破影’在彭教习那里,他没给你?”
容祁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猛然一瞪,“你知不知道‘破影’在兵器谱上的排位?”
“前十,第五。”凤天歌当然知道,彼时她称手的斩风剑也不过是第六。
容祁欲哭无泪,那把剑是他从公孙老头儿那里赢来的,这会儿落到彭石手里跟还给公孙佩有毛两样!
那老头儿在太学院出了名的无赖啊!
容祁在心里默默淌了一把辛酸泪,“你不觉得‘破影’跟你很配吗?”
“不觉得。”这世上与她相配的剑,只有‘斩风’。
终有一日,她会让北冥渊主动把‘斩风’还到她手里。
容祁自觉被凤天歌的贫贱不能移给打败了,“走吧。”
“去哪儿?”凤天歌蹙眉看向容祁,声色无情道。
“刑部公堂,赵氏当太学院是谁谁都能闯的地方么。”容祁理直气壮挺了挺身子,而后掀起轿帘,“去刑部!”
马车纹丝未动。
“去刑部。”直至凤天歌开口,外面一声鞭起,车轮滚滚前行。
容祁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踩踏而过,所以说人在屋檐下委实不能太托大,真有可能会打脸……
镇南侯府,茗湘阁。
孙荷香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还以为是假的,直至在房间里看到坐在翡翠桌边的凤雪瑶。
“瑶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到钟绮院,那老太婆正眼巴巴等着你报喜呢!”孙荷香见到女儿,喜滋滋的迎过去,“你不知道,那老太婆已经把祖传的尊蓝玉镯拿出来,说要给你!”
‘砰—’
茶杯碎裂的声音终于让孙荷香意识到什么,“瑶儿你……该不会是没考上吧?”
“区区文府,本小姐怎么会考不上!”凤雪瑶美眸陡戾,恨声低吼。
孙荷香暗自吁了一口气,“那就是没得第一?没事,你总归是考上了,不像那个丑八怪,还同时报了文府武院,她以为她是谁?这会儿只怕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哭的死去活来呢!”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就在凤雪瑶怒声呵斥孙荷香的时候,凝秀自外面急匆跑进来,看到满地碎瓷时没敢贸然开口。
“什么事?”凤雪瑶冷厉问道。
“回小姐……奴婢刚刚打听过,赵氏已经被带去刑部衙门,说是凤天歌告她诬陷楚玥郡主,这会儿案子已经审上了,主审的是刑部尚书丁大人!”凝秀小心翼翼回禀,生怕哪句话说错,无端挨骂。
“怎么是丁酉?这种案子不该是刑部侍郎审吗?”孙荷香惊讶起身,因为凤炎跟刑部侍郎私交甚好,孙荷香前两日曾为此事去拜访过刑部侍郎的夫人。
凤雪瑶美眸渐冷,“母亲只当楚玥是镇南侯夫人,倒忘了她还是郡主,涉及皇族的人和事自当丁酉来审,反正母亲已经打点好了,也不用怕赵氏堂上反口,这事儿闹的越大越好。”
“话是这样说,可丁酉手段出了名的狠,谁知道赵氏能不能在堂上……”孙荷香犹豫了。
见孙荷香一脸不确定,凤雪瑶眸色骤寒,“母亲没有这份把握?”
“如果换成刑部侍郎……”孙荷香怯怯开口,眼睛不太敢看向自己女儿。
凤雪瑶恨声跺脚,“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赵氏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拉去看审!”
孙荷香当下了然,大步离开茗湘阁。
凤雪瑶终究还是不放心,带着凝秀随后赶往刑部公堂。
皇宫,延禧殿。
楚太后听过孙嬷嬷的禀报,不禁感慨自己看起来是有多和蔼可亲,以致于竟会有人明目张胆诬陷自己的女儿。
孙嬷嬷很生气,恨不能现在就跑去公堂把那赵氏的嘴给打烂。
楚太后则显得十分淡定,“天歌叫本宫先离开,应该是有绝对的把握,也是害怕本宫会难过,既然她有这份孝心本宫不去也罢。”
孙嬷嬷压下火气,端过茶杯递给楚太后,“容老奴说句实话,天歌小姐这次从普宁寺回来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楚太后接过茶杯,目光渐渐温和,“变了好,本宫从未想此生还能看到今日这一幕,本宫的孙女竟然同时赢得文府武院第一名,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玥儿若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回来……”
“太后……”孙嬷嬷比谁都清楚,楚玥郡主一直都是自家老主子的心结。
她也实在想不明白,郡主当年为何会撇下大公子跟刚刚出生的女儿,一声不响的走了。
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年……
且说刑部公堂之上,赵氏被带上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丁酉打了三十杀威棒,半条命都给打没了。
拿丁酉的话说,民告官首先就要有无比坚定的意志。
他只是在考验赵氏的决心。
此刻,行刑衙役退至两侧,赵氏开口叫冤时吐了一口血。
她是真冤。
本来她揭发楚玥郡主与柴房李瘸子有染,那是理所当然的原告,且等她醒过来,稀里糊涂成了被告。
“还没轮到你说话,原告先说。”案堂右侧,何师爷一脸世故看向凤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