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煊失踪了。
最先发现的是江吟,江吟几乎找遍整个苗宫都未寻得其踪。
鉴于蛊瘟,她的活动范围也只能是整个苗宫,还有一处便是孤殿。
而她去的结果,除了将陈少煊失踪的消息带给陈凌之外,一无所获。
江吟哭了,在自己的寝殿里哭成泪人。
而由始至终都不曾离开的是赖青。
“江吟你别哭了,你放心,陈少煊那小子虽然混蛋,但他行事肯定有分寸,他绝对不会把蛊瘟带出去染给更多苗民。”
赖青二字的青字,有可能取意愣头儿青。
他以为江吟哭,是因为怕更多蛊民受到侵染,是在悲天悯人。
整个苗疆,怕只有他没看出来江吟对陈少煊的心意,毕竟真心真心去爱一个人时,必要付出的,是智商。
像赖青这种原本智商就很有限的少年,再付出那么一点儿,可能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我想一个人静静……”
江吟哭了一夜,眼睛哭成核桃大小,红肿的完全看不出来清澈水灵,可在赖青眼里,江吟就算是瞎子也是最美的。
“一个人有什么好静的,我陪你一起!”赖青性子不算单纯,但绝对是一根筋,要不然他也不会喜欢江吟这么多年都没想过换一换。
“呜呜呜……”
江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跟恐惧,她这一生,也只喜欢那么一个男人。
哪怕身染蛊瘟,注定要死,她也只想跟那个男人死在一块。
现在陈少煊失踪了,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去死。
“江吟,你看你怎么还哭呢?陈少煊肯定是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死,难不成他还想跟咱俩死在一块?”
赖青只是安慰的话却无比精准踩到江吟痛处,“少煊哥哥死在哪里,我就死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愤怒惊的赖青浑身一震。
他怔怔看着眼前女子,好像自有记忆以来,江吟在他面前都是温柔如水的,从来不曾这般大声与他说过话。
“江……江吟……”赖青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他死在一块?那……那我要跟谁一起死?”
明明很浪漫的事,在赖青嘴里说出来,竟有些滑稽。
江吟抹泪,半晌后整个身子转向赖青,“赖青,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
“没有……没有可是!”赖青也是第一次,避开江吟视线,扭头看向殿门,“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我去瞧瞧……”
“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就在赖青起身一刻,江吟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犹如惊天乍雷,心胆皆颤。
他噎喉,身体有些踉跄着,却未跌坐。
“我喜欢的人是……”
“为什么是他?”赖青猛然转身,一双吊梢眼里,噙满泪水。
赖青居然会哭?
这让江吟始料未及。
整个苗疆谁不知道,赖青自小到大只会叫别人哭,他自己不曾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
没人敢啊!
面对这样的赖青,江吟些许不忍,“二少爷……”
“你还从来没叫过我一声赖青吧?”赖青噎着喉咙,眼泪啪嗒掉下来时他猛一抬手抹过去,未让眼泪落在地上。
江吟沉默,的确没有。
“就……就叫我一声赖青也没有太困难吧……”赖青苦笑。
江吟抬头,眼睛里同样有泪。
只是这一刻赖青明白了,那眼泪,与自己毫无关系。
“赖青,我喜欢的人是陈少煊,从来都是。”江吟觉得,他们每个人都该有死个明白的权力。
赖青突然低头,一双手左右开弓,却还是让一滴泪摔到地上碎成八瓣儿。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很想在江吟面前表现的坚强,可现在他却哭成一个孩子。
“赖青,对不起……”江吟知道自己有错,哪怕她很早就知道赖青喜欢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的拒绝过。
正相反,她为了保持住赖青对她的这份情愫,偶有欲擒故纵之嫌,可她只有这样,才能在赖青面前说得上话,才能一次次替陈少煊解围。
如果说爱情是自私的,这就是她最自私的一面。
赖青双手狠狠叩在眼睛上,用力一抹,眼眶通红,“你不喜欢我,又不是错……说什么对不起!”
“谢谢……”江吟愧疚之余颇为感动,毕竟换作别人,可能要挨揍了。
“那你也不用谢我,我还没放弃!若你喜欢的人是我兄长,那我输的心服口服,可换作陈少煊,我自信还能与他一博!”赖青又狠狠抹了两下眼眶,回坐到江吟身边,“你不用有压力,我喜欢你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江吟瞧了眼赖青,“我们都要死了……”
“死了都要爱!”赖青重重开口,之后起身欲走。
江吟愣住,“你去做什么?”
“找陈少煊!跟他拼命!”赖青大步冲出去,离开寝殿。
看着半掩的殿门,望着赖青骤然消失的方向,江吟神色渐渐悲凉。
她的少煊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屈平寝殿内,灯火如同白昼,光从四面八方照过来,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趴在一个没有影子的房间里,这种体验感让容祁浑身汗毛在无风自浪。
“你有没有必要把整个苗疆的夜明珠都拿来挂在屋顶上,你想跑是吗?”容祁对于屈平的动机,表示怀疑。
屈平懒得抬头,仔细将手中药液倒入一个装有幼小蛊虫的瓷瓮里,“只有光,才能让这只幼蛊快速成长。”
“这是什么幼蛊?”容祁好奇问道。
“目前苗疆那些蛊师可以提供的耐性最强的慈蛊。”
屈平紧接着解释,“且等明日午时三刻,慈蛊长大些,我便将蛊瘟释放到里面,慈蛊未死则可以凤天歌内力为辅,送这只小慈蛊入受染者身体里,看看效果吧。”
“能灭蛊瘟吗?”容祁眼中燃起希望。
“应该不能。”屈平无比诚恳道。
容祁,“……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任何解药的配制都不是一蹴而就,我总要尝试!”屈平抬头,一副‘你懂个屁’的表情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