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奴婢还没有接好!”未等翠柳开口,那丫头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该死!”
而千帆端着杯子悠闲自得地品茶,这时立在丞相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怒斥,“岳将军还真是目中无人,丞相府诚意邀请,竟然如此敷衍!”
陈英脸色有些不虞,他久居丞相之位,对武将向来不喜,如今连岳崇山都带着岳珠儿亲自到府上来,岳崇南却让一个小姑娘前来,难不成看不起丞相府吗?
众人也窃窃私语,千帆倒也不着急,只是定定地看着陈英,缓缓起身笑道:“丞相府连送了两张请帖,只不过内容并不相同,父亲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赶往京郊庄子,去参加丞相府的赏花宴,敢问丞相大人,敷衍之说从何而来?”
千帆从袖中拿出两张请帖,笑眯眯地递给陈英左手边的老管家。
“老爷,是林三的字。”管家看过之后又递给了陈英,二人同时看向刚才说话的中年人。
“老爷,奴才不知。”林三连忙跪下辩解道,“奴才跟随老爷多年,怎么会犯下如此糊涂的事。”
“既然是丞相府的失误,那千帆就不太好追究了,不过还希望丞相大人约束好下人,若是哪一日冲撞了其他贵人,岂不是惹了大祸?”不给陈英说话的机会,千帆笑眯眯地示意翠烟将摔在地上的锦盒打开。
众人这才发现锦盒内竟然是个瓷箱,刚才碎裂的声音便是瓷箱破碎的声音,瓷箱之中竟然还有一个精致的金色锦盒,打开金色锦盒,众人看到了两瓶被固定得稳稳当当的紫玉瓶。
“这两瓶云水酿是卿驰国才有的紫雨酿,当年卿驰国进犯湟源,父亲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卿驰国国君亲自将紫雨酿送给父亲,这两瓶可是皇上赏给岳家的,今日借花献佛,送给丞相,还望丞相不要嫌弃。”
千帆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因为自己的话脸色阴晴不定,湟源安逸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父亲当年浴血奋战的战绩,今日她就是要用这两瓶紫雨酿告诉众人,他们没有任何资格看轻武将,看轻将军府!
“藏酒五十年,闻香赛飞天,夕有云水酿,紫雨双十年,三年桃花醉,亦可做酒仙。”就在众人默然不语之时,纳兰敏皓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随后人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太子、洛朗释,还有向来不凑热闹的七皇子洛朗空。
“见过各位殿下,各位殿下能来,丞相府真是蓬荜生辉。”陈英连忙起身迎接,众人也纷纷行礼。
“我可是闻着这酒香才来的。”纳兰敏皓不着痕迹的看了千帆一眼,朗声大笑道:“不知道纳兰是否有幸尝尝这二十年方出五瓶的紫雨酿?”
“世子说笑了,来人,备座!”众人寒暄一番入座,陈丞相见今日皇家来了这么多人,心情自然大好,绝口不再提方才的事。
因着内眷在外府不合礼仪,陈英便让夫人邀着一众女眷进了内院赏菊,而皇后娘娘早在仪式结束后便离开了,因此众人也放松了不少。
丞相府内院里菊花盛放,那些妙龄少女穿梭其中,倒是增添了美景的韵味。
千帆走到一个僻静的凉亭坐了下来,望着远处三三两两低声细语聊天的贵族少女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千帆的眼睛被人蒙住,耳边传来一个故意压低着嗓子说话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曦儿,不要闹了。”千帆拉下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转过身看着早就撅起嘴巴,一脸不乐意的卫琳曦。
“哎,你怎么一猜就中!”卫琳曦拉起千帆的手,指着身边两个少女中身着黄衣的少女道:“给你介绍下,这是方御史的三女儿方落。”
“我叫秦霜,秦尚书之女。”粉红衣衫的少女快人快语地笑道。
“哼!粗鄙不堪的女子也值得你们结交。”鄙夷地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正是陈丞相的三女儿陈玉,最是嚣张跋扈。
“真是奇怪了!”卫琳曦翻翻白眼,不屑的开口,“满嘴污秽之词,这样的人才不值得结交吧?你说是不是,陈三小姐?”
“卫琳曦!本姑娘可没说你,你又何必这么着急贴上来?”陈玉柳眉倒竖,冷哼一声。
湟源国世家之间虽然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早已经是矛盾重重,以至于这些小辈之间的较量愈演愈烈,不光是男子,连后宅也已经波及到了。
“曦儿,”千帆拉住要上前理论的卫琳曦,笑着说道:“你在大街上被狗不小心咬了,难道还能和狗一般见识不成?”
“岳千帆!你说谁是狗!”陈玉听到千帆暗讽自己,不禁咄咄逼人地说道:“区区将军之女,竟敢辱骂本姑娘!”
“陈三姑娘,谁说狗是你了?”千帆不急不躁,笑眯眯地问道。
“哎呦,妹妹,何必和这种粗鄙不堪的女子一般见识。”陈玉气的满脸通红,正要发怒,身后响起男子的声音。
一个摇着折扇的公子走到众多姑娘面前,自以为潇洒地笑道:“妹妹,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岳家大姑娘,别认错了人。”这个人是陈英平妻王氏的小儿子陈锋,自幼娇生惯养,处处透着股脂粉气。
岳珠儿从那人身后走出来,果然不愧是天香国色,就这么柔柔地在那里一站,陈玉之流瞬间都沦为了凡脂俗粉,看到千帆正在看着自己,才柔声开口道:“二妹妹,好久不见。”
“大姐姐,别来无恙。”千帆扬眉笑道,发现岳珠儿眉心的黑线已经似有似无,想来是因为香粉已经用没了,也许她应该考虑开个胭脂铺,专门做有毒的香粉对付岳珠儿这样的女人。
“珠儿姐姐,你千万不要和这种人在一起,免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陈玉与岳珠儿的关系似乎很好,看到岳珠儿便揽着她的胳膊娇声开口。
“玉儿,这是珠儿姐姐的妹妹,不得无礼知道吗?”此刻的岳珠儿仿佛完全恢复到了以前那个天仙似柔婉的女子。
想起族中那位以严厉苛刻为名的秦嬷嬷,千帆不由地暗叹一声:“岳珠儿那种因药物导致的癫狂竟然都能被她修正下来,秦嬷嬷的手段果然厉害。”
“珠儿姐姐,咱们来吟诗作对好不好?”要知道岳珠儿可是湟源第一才女,只要二人比试,岳千帆定然会颜面扫地!想到这,陈玉得意的看着千帆故意大声说道,“岳千帆,你敢不敢跟珠儿姐姐比一比?”
“玉儿,妹妹自幼在边关钟爱习武不爱这些风月之事,莫要强人所难。“岳珠儿话里话外似乎都在维护千帆,但是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泄露了她的心思。
“好啊,我没有意见。”千帆看着岳珠儿微微一笑,既然你们都想自找难看,那我又为何不成全你们呢?
“岳二姑娘,若是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啊。”陈锋冷笑着说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到时候颜面扫地,可就难看了。”
“陈二公子,这里都是些女子,你一个公子在这里本就不合适,还这样矫揉造作,”千帆看着那一身女人气的陈锋不禁嗤笑道:“若是稍稍打扮下,我觉得定然比大姐姐还美貌三分呢!”
若是千帆不说还不觉得,如今再看陈锋的确带着股女人味,众多小姐不禁纷纷低头用手帕遮着嘴浅笑。
“岳千帆!”陈锋没想到千帆竟然这样编排自己,顿时恼怒地说道:“哼,没有教养,人家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听到陈锋这句话,众多姑娘再也忍不住地咯咯直笑,许多官家小姐也纷纷凑了过来,花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今日既然是秋日,那不如咱们就以秋为题,珠儿姐姐和岳千帆一人说一句带秋的诗词,谁先说不出来谁就算输!”陈玉看到人多了起来更是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千帆难看的样子。
“那妹妹先来吧。”岳珠儿微微笑着,轻柔的开口。
“那好,千帆献丑了。”千帆看向远处,仿佛看到了前世风起尘沙的战场,沉声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岳珠儿立刻应道。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对了许久,饶是众多官家贵女多少饱读诗书,也是惊讶不语,岳千帆在京城内可是出了名的粗鄙之人,不是说她不通文墨,不懂音律的吗?如今竟然能和湟源第一才女不相上下,难不成那些都是假的?
岳珠儿此刻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一直以为岳千帆即便是通晓诗词,也不会像她这样精通,但是对了这么久,竟然毫不慌乱,难道今日她会赢过自己?
想到这,岳珠儿顿时慌了神,听到千帆说完立刻接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一语出,岳珠儿顿时脸色惨白,千帆笑着对岳珠儿拱手道:“第一才女,承让了!”
“哇!帆儿你好厉害啊!”卫琳曦见到陈玉脸色难看,顿时惊喜地抱住千帆大笑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才女之名非你莫属!”
“侥幸得胜,愧不敢当。”千帆的谦和有礼瞬间获得了很多姑娘们的好感,纷纷走上去与千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岳珠儿转过头对着陈锋哀伤的一笑,轻声说道:“真是有负公子厚爱,珠儿就先回去了。”
“珠儿姑娘!”没等岳珠儿走远,陈锋便追了上来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姑娘莫要难过,本公子定然为姑娘出了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