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我和王子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盯着前方那人全神戒备。
黑暗中,只见那人趴在草丛之中一动不动,脸上及身体上满是血迹,面无表情地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们。
从其眼睛的颜sè就可以得出结论,这必然是一只血妖。但它微张的口中却没有獠牙出现,想必是刚刚变成血妖不久,还没有完全转化成终极形态。
然而令人感到无比惊奇的是,此人的双tuǐ居然不知所踪,胯部以下竟是两个圆盘形的伤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但从其胯部凝结的大量血迹也可以判断出,它这两条tuǐ明显是被人给硬生生地砍了下去。
直至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血妖是靠着两只手爬行过来的。因为天sè较暗,光线不足,再加上我们的视线始终没有在地面上搜索,因此适才没能及时发现对方的存在。
这血妖到底是从何而来?从前方的那座山峰中吗?还是附近有着某种藏身之所?它为什么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只是悄无声息地躲着又是什么目的?
双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遥遥对峙着,尽管单单一只血妖并不能让我们感到如何恐惧,但这只血妖的形态却是让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的隐忧。总觉得整件事情已经变得愈发复杂,完全不受我们的掌握和控制了。
我在此前曾经作出过推论,此地应该就是血妖的老巢,如今能看到血妖出现,这也不算出乎意料。可这只血妖的样子却让我着实有些mō不着头脑,既然已经身处血妖的巢xùe,为何它的双tuǐ还被人给砍掉了?莫非是陆大枭一伙与血妖之间发生了jī斗?
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不久前我刚刚对陆大枭一伙进行过分析,他们十有**已经受到了魇魄石的míhuò,从而变成了血妖一族。如若不然,他们完全没道理如此顺畅地通过隧道。
既然不是陆大枭一伙打伤了血妖,那此事就变得更加令人难以索解了。难不成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能人志士也来到了此地,进而将魔窟中的血妖一一铲除?
正思量间,忽听王子悄声说道:“你们俩觉不觉得,那孙子跟陆大枭的一个手下长得很像呀?”
经王子这样一说,我立时觉得此人和陆大枭的一名手下的确颇为相似。只是由于大量的血迹密布在其身上和脸上,再加上我们和那人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因此一时没能认得出来。
如此说来,陆大枭一伙确实已经变成了血妖,只不过由于时间太短,又没有足够的人血可以摄入,因此形态还没能彻底转变完成。问题是此人既然已经转化为血妖,又为何会受到如此的重伤?莫非因为食物短缺的缘故,血妖之间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还没等我把思路理顺,就听大胡子沉声说道:“不管这畜生是谁,先抓住再说。”说罢他抬脚向前跨了一步,准备接近对方实施攻击。
可就在大胡子迈步的同一时间,那血妖也立即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只见它双手在地上连抓了数下,瞬间就将身子调转了过去。大tuǐ根部那两个血淋淋的伤口,此时恰好正对着我们。紧接着,就见那血妖放开双臂猛力扒地,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山峰的位置爬了过去,就像一只成了jīng的蜘蛛一般。
望着那血妖逃离的背影,刹那间,我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刚刚那湖水发生的离奇现象,以及当时心中若隐若现的一个想法。如今再结合那血妖的诡异举动,问题的答案,猛然之间就浮现了出来。
随即我手指那血妖大声喊道:“快截住它,这是哨兵!”
大胡子的反应是何等灵敏?我一句话刚喊到一半,就见大胡子早已飞一般地冲了出去,仅数步之间便堪堪追到了血妖的身后。跟着,他借着前冲之势纵身跳起,越过血妖的头顶,恰好落在了那血妖的面前。
那血妖因没有双tuǐ,行动的速率便大打折扣。再加上它转变的过程还尚未完成,因此能力方面都比正常血妖要逊sè许多。但能力上的短缺,并不代表血妖那种凶残的xìng格会有所减少,眼见敌人从正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那血妖立即发出一声yīn森的吼叫,接着便迎着大胡子迅速爬去,张开大嘴作势要咬。
然而以这只血妖所体现出的能力,对状态正佳的大胡子完全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胁。这一仗还未开打之前就已判定了胜负,无论那血妖使出怎样的手段,都必将被大胡子轻松制服。
果不其然,那血妖刚一向前方冲去,大胡子便向旁边踏出一步让开了位置。随即他举起重锏向下砸去,速度虽不算甚快,但从锏身发出的沉重风声就可以判断,这一击的力道已大到了极致。
那血妖自知避无可避,只得扬起胳膊接档来招。就听‘咔嚓’一响,那血妖的右臂竟被硬生生地砸飞了出去,仅有一小截上臂还留在肩上。
剧痛之下,那血妖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声嚎叫,一边舞动着半只胳膊拼命luàn挥。与此同时,它仅剩的唯一一只胳膊也绕过头顶朝大胡子的小tuǐ抓来,呲牙咧嘴,凶相毕lù。
大胡子岂会让它碰到半片衣角?重锏起处,血妖的另一只手臂也被生生砸断。如今它完全就是一个没有四肢的废人,除了一颗满是血迹的脑袋还能活动,就连让身子前进半寸也是势比登天了。
见那血妖再无半点还手之力,大胡子伸足踩在血妖的头上,伸手在地上抓了一大把泥土塞进血妖的口中,让其无法发出叫喊,这才俯下身去定睛细看。
此时我和王子也已走了过来,对着那血妖的面部看了一会儿,发觉这的确就是陆大枭手下的其中一人。
大胡子望着那血妖打量了一番,随后指着其tuǐ部的伤口对我们说道:“你们看这伤口,整条大tuǐ都被卸了下去,就连tuǐ骨根部和胯骨连接的骨轴都被完整的摘下去了。但如果真是打斗中被砍断或是扯断了大tuǐ,要么tuǐ骨就被从中斩断,要么伤口就会呈锯齿的形状。可是这个伤口却是被利器切开,整条tuǐ骨又被完整的卸下,这怎么好像……”说到这里,大胡子一时语滞,盯着那伤口呆呆出神。
王子接口道:“你那意思是说,这孙子就跟被做了外科手术似的,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被人用高明的手法卸掉了大tuǐ?”
大胡子默然不语,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眉头一皱,心底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既然此人已经变成了血妖,就等于成了血妖的同类。按理说没有特殊的原因,血妖应该不会自相残杀,况且按大胡子的说法,这人的两条tuǐ好像是出于自愿被人摘掉的,摘掉大tuǐ是为了什么?暂时解决腹中的饥饿么?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
正想着,王子忽然手指着身后的湖水问我说:“老谢,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那湖水有关?这湖水能变成血sè,估计里头肯定有什么秘密。”
我摇头答道:“应该没什么关系,这湖水变sè的秘密,应该是一种叫甲藻的微生物造成的。”随后我把我知道的一件事情给胡王二人讲了一遍。
据说在四川茂县的某个地方,有一个被当地人成为“海子”的美丽湖泊。两年前,那里的湖水突然开始产生奇怪的变化,先是水底泛出一缕缕血丝,随后血丝开始逐步增多,最终形成大面积的湖水变sè,将整个湖泊都变成了鲜红的血sè。
到了特定的时间,湖水又会逐渐变回原本的颜sè。而每隔几日,湖水又会突然发生这种诡异的变化。
大批的科学家前去勘察,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最终发现湖水变sè是由于一种叫甲藻的微生物在暗中作怪。
这种藻类生物非常特殊,其身体呈细长型,且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鞭máo,就像是一条尾巴一样。甲藻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刺jī,并且可以游动,虽说需要借助显微镜才能看到甲藻的实体,但很多学者也把甲藻视为一种特殊的动物。
大批量的甲藻在湖水中生存,由于其身体能够变sè,当足够数量的甲藻在水中变sè时,湖水就好像真的改变了颜sè一般。由于人眼无法直接看到甲藻的存在,因此第一直观感觉就会认定是湖水变sè。
在我看来,慧灵王如此工于心计的人,绝不会仅仅为了好玩而设置了这个甲藻湖泊。当我们接近湖水的时候,湖中的甲藻开始游动变sè,这说明人类的味道或是血的味道刺jī到了水中的甲藻。
这些甲藻应该也在魇魄石的魔力下产生了变异,或是借助魇魄石的力量给予了湖中甲藻以某种暗示。它们只对外来侵入者产生反应,也就是说,这些甲藻是用来发出警报信号的,是一盏颇为庞大的预警信号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湖水的底部应该与魔窟的内部相通,血妖老巢中可能也有一个小型湖泊或是一个水池。当外界的湖水发生变sè的同时,魔窟内也会得到同样的反应,以此来通知内部的血妖。
而这只失去了双tuǐ的血妖,应该就是在得到讯号之后被派遣来的探子。它只是躲在暗处对我们进行观察,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其目的只是为了刺探信息。
听我说完,王子望着那池湖水啧啧称奇。他小声咒骂着慧灵的可恶,也在猜测着发出命令的会不会就是那只许久未见的透明血妖。
正在三人低语之际,突然间,就见河对岸忽有一团亮光闪过。紧接着,那团光亮变得愈发清晰,明亮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提升。而那亮光的出处,则正是我们不久前刚刚经过的那条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