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一惊后,苏莞身子软了下来,柔柔款住他的脖颈,没有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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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女子第一看守所。
铁牢中,憔悴不堪的苏蔓呆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短短一周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精神快崩溃。
一天又一天过去,霍家到现在还没派人来保释她,子谦也没来看望过她一次。
突然,一个女狱警走过来,哐啷打开牢门:“苏蔓,出来吧!有人来见你了。”
苏蔓从绝望中升起一丝惊喜,刷的站起来:“是不是我老公?”
女狱警略带怜悯地看着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苏蔓捧着肚子,跟女警察一起走出牢房,去了看守所的会见室。
一个男人影影绰绰的身影坐在会见室的长桌对面。
苏蔓欣喜若狂,扑过去正想喊“子谦”,刚走了两步,脚步停下,脸上被失望布满了!
男人大约四十来岁,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专业而斯文,并不是岳子谦!
男人看见苏蔓出来了,平静而严肃地自我介绍:“苏蔓小姐你好,我姓涂,是霍家律师团队中的律师。”
苏蔓打起精神,又看到了希望:“涂律师……是不是子谦让你来给我打官司的?”
涂律师不语,只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我是代表子谦少爷过来,请你签下这份离婚协议书的。”
苏蔓感觉就像一桶冰水浇了下来,通体透凉,不敢置信地拿起文件,确实是一份离婚协议书,顿时摔坐在椅子上。
等了几天,没等来霍家的探望和庇护,反而等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不,我不离婚……他凭什么跟我离婚?!我现在还怀着霍家的骨肉,就因为坐牢,他们就不要我,好意思吗?”苏蔓一抬脸,本就苍白憔悴的脸孔更是扭曲,做最后的殊死顽抗。
涂律师冷笑,上身倾前,压低声音:“苏蔓小姐肚子里怀的是不是霍家的骨肉,自己最清楚。霍家不告你一个婚内通奸罪,不继续追究,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不想这丑闻闹大,就签了这份协议书。”
苏蔓后背冷汗冒了出来,瞳仁不断缩紧又放大,霍家……已经知道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真相了?
“不要磨叽。苏蔓小姐应该知道,霍家真的想要跟你离婚,是有很多办法的。你要是不签,霍家也会用其他办法,到时候,后果不可预料。”涂律师轻哼。
苏蔓被涂律师冷狠的目光看到一个哆嗦,拿起笔,只能在落款处签了自己的名字。
涂律师拿起离婚协议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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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景山庄。
岳子谦歪歪扭扭地躺在沙发上,醉生梦死地灌着酒。
地毯上,已经堆满了喝空了的瓶瓶罐罐。
那天被唐管家送回了丽景山庄,老爷子便再没理睬过他。他想回霍宅去解释,那边的佣人拦住大门,根本就不让他进去,打电话去解释,唐管家也在电话里说老爷子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不但如此,外公还让舅舅暂停了他在帝豪的职位,并且调走了丽景山庄大批佣人司机,让他在几日内搬回自己公寓。
要不是苏蔓,自己的怎么会被连累成这样?
外公现在不仅知道他得了脏病,不能生育,还以为他和苏蔓合伙想用一个外人的野种来混淆霍家血脉,骗自己的欢心,怎么会轻易原谅他?
这一次,他或许真的是完了……
即便外公原谅了他,他也不可能跟舅舅争了。
就算外公和舅舅的关系再差,又怎么会让一个不能生育的外孙,来掌管家业?
完了。完了……
自己,注定成了霍家博弈的废棋。
岳子谦这才意识到,自从自己背叛了苏莞,和苏蔓在一起后,就没有一件事顺心……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背叛未婚妻的惩罚?
想到这里,岳子谦抄起喝完了的啤酒罐使劲儿一捏,用力砸向大门!
与此同时,电话铃响了。
他醉醺醺地接了电话,那边传来涂律师公事公办的汇报:
“子谦少爷,苏蔓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你们的离婚手续,我会尽快跟你们办妥。”
呵,终于跟那害人不浅、背着自己出轨的贱人离婚了!
可是离了又怎样,他也回不去了。
他大口喘着气,对苏蔓恨得牙齿痒,该死,这女人,连累了自己,还背夫偷汉,怀上别人的孩子!
陡然阴沉了声音:“涂律师,你帮我做件事。”
涂律师听完他的电话里的吩咐,一惊:“子谦少爷,其实就算你不这样做……苏蔓光凭杀人未遂罪,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不管!反正我要为自己出口气!”
“可是……”
“涂律师,请你搞清楚,我始终还是霍在山的外孙,是霍家的孙少爷,你只是我们霍家律师团队的一个打工的律师!你现在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岳子谦语气加厉。
涂律师迫于无奈,叹了口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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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看守所。
深夜。
牢房里,其他女犯人都已经酣畅地入眠,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唯独苏蔓抱膝靠在墙上,夜不能寐,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包围。
子谦跟她离婚了,再没人帮她出狱了,她完了……
她没有力量去怪岳子谦,老爷子,更不敢怪霍北丞,只能用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在了苏莞身上。
都是苏莞这个贱人。
总之,她的人生有了这个堂妹,就没好事。
要不是苏莞,苗小雅怎么会找她试探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至于将苗小雅推下楼!
要不是苏莞,霍北丞怎么会出手,千方百计引诱她去医院,害她被当场逮捕?
总之,她悲惨的一切源头,都是苏莞……
她现在孤苦地大着肚子蹲在看守所,随时等着上庭接受法律的制裁,可苏莞呢,这会儿也怀着孕,却正享受着最好的孕妇待遇吧?
凭什么!?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堂妹?!
她不甘心!
想着,苏蔓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咽起来,眸底又闪过一丝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