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手,再勒下去,要死人了。”
“耿伟,醒醒,醒醒,骆老快背气了。”
事发铺位,乘务员与另两个中年男子,一起扭打着耿伟,想让他松手。
但耐何耿伟勒线的手,捏得死紧,任他们怎么搬他手指,都搬不开。
好在几人阻止的动作,似拖累往了耿伟,他虽然依然在拉紧电绳,但力气却没刚才那般大了,给了那个叫骆老的老头喘息机会。
骆老双眼通红,再没白日的从容儒雅,眼底透着几分狠戾。
也不知他是憋气憋出来的,还是愤怒,气出来的。
“他是你们朋友?”乘务员听到帮忙制止的人喊出行凶者的名字,慌乱的脸上带起诧异。
“他,他是我大侄子,他,他现在看着不正常。”被勒快窒息的骆老,鼓着眼睛,红着眼回答。
“大侄子……”乘务员讶然:“那他这是在梦游吗?”
梦游二字一出,车厢内顿时一震唏嘘,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传说中的梦游杀人,活生生就在眼前。
还好这梦游杀人,杀的是熟人,不是他们……这要睡觉中糊里糊涂被一个梦游的人杀死,也太冤枉了。
路人们怎么想,管刑巅不知道,听到那边的老头被勒着脖子,还能说话误导乘务员,管刑巅冷眸微眯,异光在瞳底闪烁。
片刻后,那边挣扎扭打声越发激烈起来。
姓骆的老头,咳嗽声也更加急促。
乘警在这时慌忙赶来,几个大男人费了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姓骆的老头,从耿伟手下解救了出来。
耿伟也在这时,从失智中清醒。
清醒过来,他就察觉有人压在他身上,他眼中闪过阴鸷,当即便想反抗,可抬眸间,却发现制往他的除了警察还有自己的同伴。
他动作一顿,骤然看向因窒息而剧烈咳嗽的骆老。
骆老似有所查,垂头隐晦地瞪了他一眼。
他向解救他的警察道了声谢,委婉道:“我这大侄子可能梦游了,警察同志你看……”
乘警看着明显是一起的几个人,琢磨了一下,道:“让他随我们去做登记,要真是梦游,那就看你老人家追不追究,不追究的话,这事便就算了。”
第十九章
民不追,官不究,梦游犯案本就是丧失辨认能力的精神病者犯案,只要被害者不追究,警察也不会多管,便也答应了骆老的请求,只带耿伟回去做个备案就行。
乘警离开,管刑巅这才迈着步子,慢慢往另一车厢走去,路过事发铺位时,眼角余光轻轻往骆姓老头放在枕头旁的小背包上看了看。
背包上,一层淡淡黑雾萦绕,里面的东西似有要冲出禁锢的趋势。
管刑巅轻垂眸子,仿佛没有任何发现般,笔直离开那铺位。
车厢喧闹慢慢趋于平静,大伙心里感慨着,便各自睡下。骆正阳等车厢彻底安静后,递了个眼睛神给两中年男子,意示二人随他去,便穿上鞋,走向了空无一人的车厢连接处。
火车摇摆,飞速前行。
骆正阳横眉冷对着两中男人,满是皱纹的脸再无白日慈祥,反倒添了几分阴鸷。
“耿伟怎么回事,真有梦游症?”
一想到自己刚被耿伟勒得险些窒息而亡,骆正阳就怒不可遏。
两中年男人看似站得随意,但放在身侧的手,无疑显露着他们对骆正阳的恭敬。
“不清楚,以前没见他发作过,骆老,耿伟被警察带走,万一他……咱们要不要……”
说话的是左边的男子,名叫南平,四十出头,剃着寸头,许是附近没人,他放开在警察面前极力掩饰的气势,一身如狼似虎的凶残,顿时渲染静谧空间。
他话语未尽,伸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
他的意思,在场两人都看得明白。
骆正阳抬起手腕,看了眼腕间手表,目露鸷狠:“不急,先等等,再过半个小时火车就会靠站。在火车靠站前,他如果回来了,那就一切没事。倘若没回来,咱们就立即下车,然后留意乘警动静,如果发现他被乘警押解下车,你们立即动手,不能让他落进局子里,一进去……”
南平颔首应道:“我会留意。”
“骆老,我觉得有点古怪。”另一边,一直沉默的叶城,在骆正阳交待完事后,凝着浓眉疑惑道:“冥冥中,似乎有人在针对我们。”
骆正阳侧目看他:“怎么说?”
叶城沉声分析:“在火车站时,氤木盒被小偷偷走,以我等警觉,小偷绝无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偷到东西,偏却偷盗成功,一个人大意,不可能我们四个都大意。”
叶城顿了顿,又道:“上车后,向来最谨慎的耿伟突然梦游,且在梦游中还想杀了你。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
骆正阳虚眯着眼,沉思了会儿:“你的意思是……”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骆正阳很容易就相信了叶城的话。
氤木盒在车站被偷,还能说他们大意,可耿伟突然梦游,却怎么都解释不通。
如果耿伟真有梦游症,那他便会在刚入这一行时,就已经身首异处,哪还能被他高价雇佣。
叶城:“除了已死的风家小子,还有谁知道氤木盒在你老身上?”
骆正阳摇头:“应该没人知道,我和风小子是私下交易,氤木盒是他私扣下来后联系我的,连风家自己人都不知道他手上有这东西。而杀他,是我临时起意为之。”
叶城:“据我所知,风家本家好像有几个有本事的人,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氤木盒的存在,所以,我们回去的路上才会意外频发。”
骆正阳拧眉寻思,道:“风家手段高深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如果真被他们察觉,那晚上我们就得警醒一点。”
南平:“我觉得不可能是风家。姓风的已死一个多月,风家如果要动手,早在一个月前就动手了。”
骆正阳凛眉道:“甭管是不是风家,今晚我们警醒点总没错。先回去,等会见机行事,下一站耿伟要是没回来,我们就立刻下车。”
三人低声交流了一会儿,便回到了铺位上。
*
相邻车厢。
管刑巅回来,见玉苏歪靠着枕头,他什么话都没说躺到床上。
上床后,他拿出手机轻轻朝玉苏摇了摇,两人就又开始交流起来。
【晚上警醒些,半夜可能有事发生。】
玉苏迟疑:【什么事?】
【暂时不知道,反正今晚不会平静。我回来的时候,瞧见那个姓骆的背包在散发邪气。看样子,那木匣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管刑巅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玉苏,虽是打字发过去的,但莫名的,玉苏却在他的文字里看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你确定……】
玉苏看到信息,黑眸泛亮,眼里带起了丝蠢蠢欲动。
鬼东西要出来,她挣功德的机会到了。
那木匣子她仔细看过,目前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单凭匣子散出的气息,就不难判断出里面的东西很凶,比起被她抽得只剩下三寸的孙浩来,不知道凶了多少倍。
送上门的功德,不要白不要…….
玉苏摩拳擦掌,准备今晚不睡了,等会那边一有动静,她就去抢功德。
管刑巅:【不确定,所能才说有可能会有事发生。】
【对了,你刚是怎么做到让耿伟攻击那老头的。】
玉苏有点小兴奋,无视掉管刑巅发过来的不确定三个字,转而问起了其它。
管刑巅抬眸,看了看玉苏,然后一本正经的发了个信息:【我也不知道。】
【呵呵,万能的不知道。】玉苏斜视着他:【什么时候知道了,记得要告诉我,咱们来探讨探讨。】
管刑巅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探讨什么。】
【探讨你的不知道。】
玉苏抛弃这一提起来,对方就会都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的话题,转而问:【警察介入后,那边结果怎么样,四个都被警察带走了吗?】
管刑巅:【没有,只有耿伟被警察带走,那个姓骆的老头狡猾的很,当即便把耿伟的异常定论成梦游。】
玉苏拧眉担忧:【警察会不会发现不了耿伟的异常?】
【不会,耿伟方才情绪波动极大,警察一般都观察细微,只要他情绪还没完全平复下去,定会露出破绽,稍有一点怀疑,警察就必会重视。】
管刑巅料事如神,事情真按着他预料,一步一步往下发展。
耿伟被警察带走,一开始还神情如常,但在警察让他拿出身份证做登记时,他脸孔忽生阴霾,瞳底溢出几分狠戾,稳了稳心神才平静下来。
在火车上执勤的乘警,各行各业哪种人没见过。耿伟神情虽变换很快,但还是被乘警留意到了。
几个警察默契对视一眼,如往常例行登记般,把他的身份证登记下来,然后便把他放了回去,在送他离开治安室时,其中一个警察还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
“耿先生,如果在车上有哪不舒服,你可以来治安室找我们。”
耿伟并未怀疑警察,他摸了摸头,像正常大男孩那般,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然后略显羞赧地匆匆离开了治安室。
“他手上硬茧很厚,绝对常年接触枪支。”耿伟离开,与他握手的警察立即谨慎道:“小宽,核实一下他的身份信息。”
“好的,陈队。”被叫小宽的青年警察,把笔记本电脑联上网,输入耿伟留下的身份信息,开始查找起来。
片刻后,他锁眉道:“陈队,有发现。耿伟给的身份信息是真的,但是户籍部那边留下的讯息,此耿伟非彼耿伟,按身份证号码寻找出的耿伟,今年二十一岁,家往东南山区,两人最明显的区别是,那个耿伟是个残疾人,并且智力有障碍,不可能是刚才从这里走出去的这个。”
小宽:“陈队,这人有问题。”
陈队凝眉沉思,片刻后道:“有问题的,可能不止是他。他们一起四个人,另四个也查一查。”
小宽闻言,又埋头查起资料。
如今网络发达,户籍部早已全国联网,只要是警察,便可通过内部网络查询一个人的资料。
没过多久,小宽就拿到了另外几个人的生平资料。
“陈队查出来了。骆正阳,江省古董协会的会员,在江省开了一家古董店,他身份信息没有错。同行的南平与叶城都是江省人,资料里显示,他们是骆正阳旗下员工。”
陈队拧眉,手指极有频率地敲动着办公桌:“这三个人身份信息无误,但却在帮耿伟打掩护,他们是想掩饰什么?”
骆正阳说耿伟是他的大侄子,可经调查到的信息来看,他明显是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