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沛臣眼眸微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一下一下的。
“爷爷,你在说些什么呢?父亲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问题,而我的……应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说,还有人让爷爷觉得遭到了报应?”
阮爷爷躺在床上,形容枯槁。
他想到陈管家传递来的那个消息,不禁又咳嗽了起来。
聂修尔出事了,失踪,但是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并不喜欢那个私生子,但是不管怎样,那也是他的孙子,江宇用自己的命保下来的儿子……
他本来想着将那个孩子接回来,好好培养一下,然后送到rk集团去,让他们两个兄弟互相帮助。
沛臣如今双腿被废,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rk集团如今的位置,阮家如今在集团的位置,多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可是……
那个孩子,难道终究是是和阮家没有缘分吗?
阮爷爷招手,让阮沛臣靠近一些,然后喘着气说道:“沛臣,你还记得你爸爸的另外一个孩子吗?”
阮沛臣眼瞳缩紧,面色紧绷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平静地说道:“当然记得,当年车祸,父亲拼死将那个孩子抱在了怀里,可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那场车祸,我和那个孩子只能救一个,父亲选择了那个孩子,留我一个人从车子里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幸运的我被甩进了绿化带,可能我也早就死了。”
阮沛臣若无其事地说着,每一句话都是以平静到不能在平静的口吻去叙说,但是每一句话的内容又那么让人心惊肉跳。
无论是病房里提出这个问题的阮成天,还是意外来到病房门口,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的西榆,都是满心震惊。
西榆的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她眉头紧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怕自己因为太吃惊,而发出声音被阮沛臣发现。
她曾经在阮沛臣公寓的书房发现了一些照片,当时便很疑惑,为什么似乎阮沛臣父亲遭遇的那场车祸,阮沛臣也好像在场一样……
结合现在听到的,原来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阮沛臣的确就在现场,甚至在车上是吗?
病房内,阮沛臣慢慢笑了起来。
那自嘲的笑容苍凉又悲哀。
“爷爷,你说我在父亲眼里,是不是连那个私生子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爷爷,当时血流进我的眼里,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红的。我很疼,疼到麻木,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冲着爸爸伸手,喊他求他‘救救我’!我心里想,我以后再也不偷偷去找他了,我只是想告诉他沛栀那么大了,一直在生病,那年的生日愿望就是爸爸陪着过生日。”
“但是啊,我的父亲,那个根本不配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只看了我一眼,就低头去看那个私生子了,然后抱着私生子从车里走出去。”
阮沛臣闭上眼,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
那个叫父亲的人,流着血,一瘸一拐抱着他的一个孩子去求救,却完全忘记了他背后,还有一个喊他父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