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回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怎么。”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笑了笑,缓缓走过去。
她的眸光无波,没有怒火,更没有欣悦,跟平常动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不但不会显得比平时少了生气,更不会显得冷漠。她只是一种如水般的沉静,似乎天生就该是这样一般。
现在她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舒服,也将自己的自信和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任谁都难以移开目光。
迪尔本身是带着火气的。
他原本想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等她回了头,他便会斩钉截铁地说分手,任她怎么哀求都不改口。
可她真的回了头,他却只会张着一双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嘴都张不开。
他看着她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竟然一点也不想躲开,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迪尔低眸看着她,唇紧紧地抿着。
离得更近一些的话,他还能闻见她身上隐隐透出来的香气。以前她身上的香水味总是很重,说不上刺鼻,但他厌恶那样浓烈的味道。可今天,他身上只余残香,伴着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竟然莫名地让他感觉很舒服。
这次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心里的期待感更加重了些。
他以为她会突然抱住他,小声对着自己说话,求他不要离开,说自己以后会变好的……之类。
迪尔内心有些纠结。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和害怕……不忍自己一会要伤害她,也有些害怕面对她的失落和声嘶力竭。
脑子里闪过一副一副画面,迪尔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可,想象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
对方只不过是抬眼盯着他看,盯了一会之后似乎有点索然无味,又缓缓远离了他。
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在他的胸腔中蔓延开来。
有点失落,有点懊恼,还有一点气急和憋闷。
这时,零柒身上的清香传了过来,消散了蓝希所带来的味道。
耳边也出现了她的声音。
“呼……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迪尔你又要吼蓝希……亏了你没有。”
“你现在知道控制自己了,你很棒哦~迪尔。”
迪尔地眉头没有展开,反而皱的更紧。
往常他每次听到零柒说他很棒说他很厉害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可这次,并没有。
兴许……是因为他并没有控制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个被自己玩弄在鼓掌中,喜欢缠着他求着他的女人吗?!
他刚刚竟然没骂出口?
简直……
可想起刚刚她那带笑的眼眸,那样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似乎就像是清澈见底地小溪……他那时候甚至觉得她比零柒还要纯洁还要不容亵渎……
真是疯了!
迪尔没敢看零柒,也尽力想甩掉刚刚那些不正常的情绪。
他抬朝向对面瞧过去,正瞅见那个女人对着她旁边的男人轻轻一笑。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骤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涌进了胸腔。
他蓦然冷笑道:“米亚,你刚才想带着他去哪?!”
“是不是刚搞上新欢就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上床了?就想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克林安斯的眸光一顿。
那两个字眼几乎直接将他所有的脾气全都挑了出来。
妒火和怒火混在一起,他再也不能忍受!
竟然……蓝希那么完美的人……
自己看上的白菜竟然被这种货色的猪给拱了!
刚刚蓝希朝那臭猪走过去的时候他心里便已经不舒服,好在后边蓝希什么都没做又走了回来,看上去对那头猪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的脸色才稍好一些。
现在那头猪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两次的怒火叠加在一起,克林安斯的手摸向腿侧。
那里藏着的一把军用匕首——
不杀了那头猪他难以泄愤!
可就在这个当口,他的胳膊一紧,明显被人挽住了。
意识到了那个挽住他胳膊的人是谁之后,克林安斯的身子一僵,所有的火气全部都凝结成冰,然后升华得一丝不剩。
他竟然有些紧张……
一向出手极其利落的克林安斯现在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麻。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手心也有点出汗。
一个活了十多年都十分钢的半大男孩儿,现在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季暖察觉不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她只是不着痕迹地阻止那只想拿武器的手而已。
终究还是个孩子。
他把手放进口袋里的时候,那种神情,就差把“我要抄家伙”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暖同时也想验证一下自己接触这个人时的感觉。
似乎……丝毫不排斥。
刚刚向迪尔走去的时候也是一样地目的,可还不等有什么接触,只是离得近了些,季暖便知道自己不想碰那个人。
迪尔肯定不是他。
而克林安斯……回想起昨天她的头枕在他腿上时候的舒适感觉,再加上刚刚女主看他的那种眼神,季暖心里便多了些猜测。
果然。
她的任何情绪都没有外露,在别人看起来只是淡定和从容。
她弯了弯眼睛看过去,笑道:“像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怎么了?”
迪尔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脸色更难看了些。
他没有回答季暖,反而是看向克林安斯,道:“那么多女孩喜欢你,你倒是眼瘸,偏偏看上了我穿过的一双破鞋……怎么,穿着合脚不合脚?”
“哦对了……前天他还哭着喊着让我不要离开呢,估计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和你搞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想必你还没有试过这双破鞋的滋味儿。”
“呵。”
克林安斯的胳膊还麻着,暂时动不了手。
他眸中漆黑一片,微微弯唇,面色上尽是寒意,“破鞋?”
“你是说你自己么。”
他微微偏头,看向零柒,面色优雅得像是至高无上的贵族,可声音寒冷的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你。”
“那个女人,你男人想知道的事你来告诉他。”
“……名叫威斯的破鞋,滋味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