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金光舆图满天,天下皆觅飞仙谷。
然,岁月流逝,地势迁移,山水变化,草木枯荣,金光舆图尚不知所制何年,寻觅飞仙谷,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后,还是众人翻阅古籍,才发现舆图所绘一角与古时崆峒山东部山群极像,一番苦功,终找到了尚在封印中的飞仙谷。
一年前的飞仙谷只是大唐北疆的一座荒山。
也许是天地灵气不足之故,彼时飞仙谷介于虚实之间,只有修仙者神识可查。
渐渐地,荒山升起云雾;再往后,大山消失,云遮雾绕;直到近日,云雾之下才出现一座山清水秀的山谷。
如今云雾渐去,飞仙谷愈发凝实,昨日更是有几只仙鹤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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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飞仙谷的光,其左右两座大山,已不再荒凉,花草繁茂,生机盎然,鹤立鸡群于群山之中。
东侧大山,一座座营帐井然有序,人来人往,热闹却不喧哗。
西侧大山则与东侧大山相反,一座座营帐散落而设,山顶一派森然,山腰喧哗不已。
……
正午刚过,西侧山顶一人腾空而起,飞剑环绕,细数竟有十八柄之多。
“龙门的相好,吃饱了没?吃饱了就来应战,咱还是不死不休!”
“放你娘的屁!魔门能和龙门是相好?”西侧山顶正中营帐中,传来易豪冷哼之声。
飞剑环绕、面露邪气的男子,向冲着易豪大帐道了句,“徒儿知错!”又冲着东山嚣张道:“龙门杂碎,来和爷爷我不死不休!”
“这还差不多!”易豪不咸不淡道。
“师父满意就好!”易豪首徒,善使十八飞剑,以剑阵迎敌的易晨,吊儿郎当地冲着下方躬身一拜。
就在这时,东山一剑飞来,气势如虹,剑气森然,如携万钧之势。
而易晨竟熟视无睹,不闪不避,任由飞剑近前。
阔剑越来越近,易晨只是冷笑,不动分毫,而两侧山腰无数人却被这一剑牵动心神,唯瞩目,禁声。
近半月以来,飞仙谷外,龙门、魔门决斗不休,各有十余位金丹弟子倒下,作为龙门年轻一代扛鼎者,这把阔剑与其主人,现如今谁人不识?
阔剑在易晨面前三寸,骤然而止。
剑势摄神!
无数人暗中松一口气,那模样仿佛站在阔剑之前站的不是易晨,而是他们自己。
一剑之威,已致如斯!
“易晨将军好胆识!”西侧山腰有人忍不住高叹。
众修士无不点头,不提其他,能在龙门剑一一剑飞来时,面不改色,不闪不避,单就这份胆量便令人折服!
魔门之主号魔尊,统御五方门主,五方门主之下各设魔将不等,地位高低,全凭修为。
易晨能被称作将军,既是众修士对其实力的认可,也有拍易豪马屁之嫌。毕竟易豪也是魔将,师徒皆魔将,易豪岂能不高兴?
阔剑停顿瞬间,一袭白袍迅疾飞来。
“剑一,你龙门当真无人了吗?每次都是你,烦也不烦?”易晨颇是有点儿气急败坏。
“来战便是!”剑一惜字如金,说着就要动手。
易晨不耐烦地挥挥手,撂挑子道:“太累,不打!换个人来。”
这仗真没法打,与剑一交手,他只有招架的份,倒不是说修为弱了多少,而是剑道不同。剑一战力太强,他攻守皆修,他虽赢不了剑一,可剑一要赢他,不战个三天三夜,耗到真气见底,也很难有机会。
剑一根本不理,一剑递出。
这易晨当真好胆,竟还是不闪不避。
不得不说,易晨身上虽没有其师父那份霸气,可就这份胆量当真配做九环魔刀的弟子。
剑一最终还是收住剑势,不屑胜之不武。
易晨眼中微不觉察地闪过一丝敬佩,算是英雄相惜,随即破罐子破摔道:“老子认输,再替冀扬兄弟认个输,换人!”
剑一眉头一蹙,带着七分失望。
除开最初三天,与易晨、冀扬各战三场,再往后他未曾出过一剑。如他这般剑痴自不愿错过这两个对手,心中那份失望他人实在难知,而有易晨、冀扬牵扯,他也不能再为宗门尽力。
说来无奈,龙门、魔门连日来比斗不下百场,各有十余位金丹弟子折损,可魔门那边除易豪首徒易晨之外,还有一个名作冀扬的年轻高手,战力仅比剑一弱了一分。
第一天。
剑一先战易晨,大半天后,易晨懒得再打,各自罢休。
可随后冀扬出场,龙门折损两个金丹弟子后,剑一又挺身而出,以疲惫之躯战全胜冀扬。
随后两天,剑一上午战易晨,下午战冀扬,打得好不过瘾。
龙门、魔门决斗,硬是成了剑一一人之战。
最后魔门这边提议,用易晨、冀扬不战,换来剑一不战。
龙门出于无奈,只好同意,可谓丢了大面儿。
龙门这几日士气不高,许多弟子更是羞愤难当,剑一以一换二,虽减少了龙门伤亡,可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年轻一代,龙门不如魔门?
哪怕此地只有九宗弟子,历来三门弟子才最出类拔萃,可向来以身为龙门弟子为傲的众人,还是难以接受。
尤其还当着天下修士的面儿。
……
言归正传,剑一之强,确实得到众修士认可,没看到易晨认输,易豪毫不动怒?
显然,连易豪也不觉得弟子向剑一认输丢人。
不提半空,先说山上。
东侧大山,龙雀卫军营里,方圆百无聊赖躺在那里数云彩。
龙门、魔门连日大战,根本没有别人什么事。
起初,方圆等人不是没提过帮拳,却被龙门婉言谢绝,甚至郞逸文当时还对带头提议的方圆一顿冷眼,若不是孙正德圆场,姬心夜不断使眼色,方大将军怕是要学那易豪师弟黎雷,和郞逸文切磋一番才罢休。
以牙还牙,不折了他郞逸文的面子,哪还是方大将军?
方大将军不是老好人,既然你龙门头铁,随你龙门折腾便是,只要不是姬心夜出战,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他才懒得管。
龙灵蹲在地上盯着一窝蚂蚁看个不停,金丹比斗对龙大爷来说,真没有蚂蚁搬家有趣。
九牛二虎、狼妖兄弟带着上百号妖族操练不停,半月的功夫早已将这些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无论金丹、先天。
张屠夫于营帐中打坐,杀猪刀随其吸纳吐气,不断溢出红光。
龙雀卫中只有肖洒不怀好意地盯着魔门那边,香香重伤,现在还在长安城修养,他对魔门可谓恨之入骨。
此次飞仙谷,方圆未带一个龙雀卫。这些家伙中修为最高的张茂才先天二阶,方圆实在不愿让他们来这必定血雨腥风的飞仙谷冒险。本还不知如何将这些家伙留在长安,魔门夜袭倒是给了一个好借口。只好,龙雀卫阻敌城东,人人重伤。
龙雀卫一侧乃仙武院营地。
魔门夜袭,仙武院镇守城西,邱明羽未能赶到,一番大战下来,六巨头中蔺雪琪、王子薇重伤。
现如今,六巨头只来了邱明羽、郑横武、缪音、风青子四位。
……
剑一之后,曹子军寒煞着脸,飞向半空,这个往日里嘻嘻哈哈的胖子,如今早被魔门拱起怒火,整个人杀气腾腾。
剑一与易晨、冀扬各不出手,龙门这边就剩姬心夜、曹子军、李月辉、五行兄妹挑大梁。曹大爷堂堂男儿,当然不愿姬心夜等三个女人冒险,是以这些天就属他与李月辉、五行兄弟出战最多。
这个娃娃脸的胖子,如今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只是名号所来有些另类。
如今人称散丹童子,就看他每一战将别人梦寐以求的神丹妙药当糖豆吃,众修士就没一个不眼红的。
可眼红没关系,人家照样当糖豆吃,于是渐渐地众修士开始麻木,最终麻木到了服气。
随着曹子军挑战,魔门那边顿时传出一阵嘘声,这厮毫不脸红,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丹药随手可炼,又不是啥稀罕货。曹大爷凭本事吃饭,管你们屁事!”
多招狠的狂言?山顶山腰多少磨牙声?曹胖子一脸傲气,一点儿也不在乎与世为敌。
群修之中也不是没有叫好的。龙门、魔门相斗,谁都乐意看热闹。
打的好!
最好龙门、魔门现在就做过一场,如那昆仑之巅一般,两败俱伤,死伤殆尽更好!
没了龙门、魔门的飞仙谷之行,想想就让人心旷神怡!没了龙门、魔门的修炼界,才令人向往!
甚至两座山腰,早已有好事之人设下盘口,或赌龙门、魔门一战胜负,或赌龙门、魔门一日死伤。
就在魔门一人迎战曹子军时,西侧山腰一处邪道修士设下盘口入账处,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与一位美如江南春水的俏娘子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俱是惊愕。
一个是没想到对方伤势好的这般快,一个是没想到臭丫头胆子这般大。
眉清目秀的公子哥,眼中满是做贼心虚的慌张,当即扭头就走。
美如江南春水的俏娘子快步堵住公子哥去路,一脸的得意。
“丫头,快叫姐姐几句好听的,不然抓你去见方圆。”女子开怀大笑。
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嘟起嘴,恶狠狠地看着女子,可他实在太俊了,再凶煞的表情,到了他脸上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恶狠狠瞪了女子良久,公子哥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休想!”
“呵呵,还敢嘴硬,那可别怪姐姐不仗义。”女子促狭道。
眉清目秀的公子哥,顿时满脸委屈,却极力虚张声势道:“你敢!”接着眼中又闪过一丝担忧,问道:“你重伤在身,为何会在飞仙谷?”
“姐姐拼命疗伤,今天才到的飞仙谷。怎么?你也不放心自家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