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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人一旦上了年纪,娱乐活动便少了很多。丁老头不喜欢坐在小区花坛边跟人唠家长里短,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视,军事、农业、新闻,看了几十年永远是这老三样。

昨晚他的宝贝电视忽然坏了,怎么也打不开,老头顿觉天都塌了,抱着老人机笨拙地给江添打了个电话。

江添答应他今早来修。

用高天扬的话来说,老头子心眼贼小,脾气贼大,防备心特别重,他看全世界谁都不靠谱,只有江添懂事稳重。

“吃早饭没?”江添把书包放下。

“吃个屁,哪有心思做早饭。”丁老头一脸哀怨地看着电视机。

江添把剩下俩烧麦递给他,“你给哑巴一个。”

老头乖乖去跟对门平分,又很快咬着烧麦回来。他看着江添从床底拖出工具箱,问:“这电视怎么还能看着看着就坏了呢!会修吗?”

江添心说你问我我问谁。

他并没有修过电视机,只是接到丁老头急得团团转的电话,他实在说不出“不会”两个字。

老头子一辈子孤寡,唯独跟他有缘,几乎当成了亲孙子。所以他必须会,不会也得会。于是他昨天睡觉前查了一晚上电视机维修手册,总结了好几套办法,等着今天来尝试。

偏偏他也说不出好听话,老头问修不修得好,他回了一句“看命”,被老头拍了一巴掌。

好在努力没被辜负,他运气还不错,折腾了半个小时,电视机通电后忽闪了一下,终于有了画面。

丁老头嘴都笑豁了,直说:“哎还是我们小添厉害!什么都会!”

电视机活了,老头也有了做饭的动力,从10点忙到11点半,搞了五菜一汤犒劳功臣。

功臣扫了一眼菜色,青椒是切丝的,土豆炖得又面又入味,肉也是排骨居多,肥瘦刚好还有脆骨。

他吃了两口,忽然没头没尾地起了个话题:“我12点10分要走。”

“这么赶啊?”老头一钓就上钩,顺着话问道。

江添说:“下午比赛,跟人约了在这边坐地铁。”

“噢——”丁老头还挺新奇,毕竟很少见他跟人结伴,除了高天扬那个捣鸟偷蛋的熊玩意儿。老头问说:“跟谁啊?”

“上次来蹭饭的。”

丁老头没好气地说:“哦,小望啊!那怎么叫蹭饭,小孩乖乖巧巧的,多招人喜欢。他后来怎么也不来啊,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么?”

“没有。”江添说:“他嫌食堂做得比你难吃。”

“怎么叫比我难吃。”丁老头不满地说:“这么说他觉得我做饭好吃啦?”

老人家就是不禁夸,你夸他做饭香,他恨不得请全世界人吃饭。

果不其然,丁老头说:“那你干嘛不带他来?”

江添纳闷地说:“你没让带。”

丁老头“啧”了一声,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国宴贵宾啊还要我请?我不叫你就不带啦?你在学校都这么交朋友啊?想当初我们那时候——”

“算了,不说了。老人家叨叨你们不爱听。”丁老头撇了撇嘴说:“你跟他说,食堂不好吃来我这,能点菜还管饱!”

江添垂眼咽下饭菜,掏出手机说:“你再说一遍。”

他点开盛望的微信,切换成语音模式,按下按键靠近丁老头嘴边,等他开口。

“你干嘛还要让我再说一遍?”丁老头不按常理出牌,问了一句。

“……”

江添下意识手一松,录好的语音咻地发出去了。

好,整段垮掉。

这时候丁老头又反应过来了,直接抓着江添的手机摆弄了一下,笨拙地按着那个按键冲大声说:“那个小望啊!别吃食堂了,以后午饭都来我这,想吃什么尽管说,爷爷都给你做!”

说完一撒手,第二条语音又咻地发出去了。

江添撤都撤不回,兀自站在桌边放冷气。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做了不少孽,这辈子才招了这么一群专门拆台的妖怪。

没过几秒,盛望回消息了。

罐装:你让丁爷爷管我午饭的?

江添:“……”

算了,爱谁谁吧。

第29章 成绩

月假期间, 附中难得冷清。

李誉站在笃行楼下等人, 齐嘉豪拿着手机从外面进来说:“菁姐马上到。”

b班贺舒和9班马诗忐忑点头, 说:“你还有杨老师电话啊?”

“嗯,那肯定。有时候她会找我帮她改卷子、誊分数什么的,有电话方便。”齐嘉豪笑着说。

江添和盛望选择了单飞, 但他们几个还是来学校集合了一下,因为齐嘉豪说他联系了杨菁,给他们做一下赛前辅导。

不一会儿, 杨菁拎着一只塑料袋来了。她敞开袋口说:“路过便利店, 给你们买了点饮料,一人拿一罐。”

课后的杨菁气场依然很强, 大家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领了赏, 小鸡仔一样跟在她身后。

“老师你今天怎么在笃行楼啊?”只有齐嘉豪胆子大些,甚至敢主动跟她聊天。

“改卷子啊。”杨菁下巴朝楼梯一抬, “这次月考卷子是四校联出的,交叉阅卷,这两天关在这里改一中卷子呢。”

说话间, 政教处徐大嘴进了楼, 杨菁朝他瞄了一眼,故意提高了音调说:“你们还挺上心的,竞赛前知道来找我聊聊,不像某些领导,功利得很, 就知道搞数理化,我们英语不是主课哦?竞赛都跟应付似的。”

像这种准备一周就比赛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数理化竞赛上的,附中a班向来全员备考、全员参赛,忙得热火朝天。相比之下,英语、作文、生物、计算机比赛就冷清得多。

功利的领导平白遭了一顿挤兑,讪讪地说:“哎,性价比。学生精力有限,要考虑性价比嘛。数理化只要拿到省级三等奖以上,就能捞到提前招生的入场券,英语呢?”

杨菁哼了一声,不服:“我们全省前40也行。”

“你数数这几年有几个前40。”

市内几所平级省重点各有优势,附中强在数学物理,至于英语……每年竞赛前排基本都被一中包了,别的学校根本伸不了筷子。

“你们不重视,怪谁?”杨菁说。

“好好好。”徐大嘴高举双手投降,然后弯腰比了个请:“改卷去吧小杨同志。”

杨菁带着四个学生蹬蹬上了楼,进了阅卷办公室,各年级的英语老师稀稀拉拉坐在桌后,每人手边都有几卷封了名字的试卷。

齐嘉豪探头探脑,想瞄一眼改卷情况。

“别看了。”杨菁把他们带到角落,远离阅卷桌,“又不是你们的卷子,看了也没用。”

“老师,我们的卷子谁改啊?”李誉问。

“南高吧。”杨菁幸灾乐祸地说:“他们改卷手重,扣分狠,你们惨了。”

“……”

李誉心说还不如不问,问完心态就崩了。

旁边一个男老师插话说:“他狠我们也狠啊,我们狠了一中也不会松,一个坑一个嘛,大家一起哭。”

不知道这帮老师什么心理,反正四个学生脸已经听绿了。

“反正这次英语分都高不了,卷子难,改得严。”杨菁转头冲他说:“我昨天跟南高那个杨子文通电话了,他说这次英语上100分的都很少,110以上的好像就两三个,据说有一个看作文英语底子非常好,但选择崩了,名字封着,也不知道谁。”

那个男老师干笑一声说:“你们班那个盛望吧,他听力都错过了。”

杨菁叹了一声气:“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兔崽子怎么想的。”

“对了,兔崽子人呢?”她质问齐嘉豪,“他怎么没来啊?怕我骂啊?”

齐嘉豪冷不丁被问,惊了一跳,干巴巴地说:“我们昨天喊他了,他说他不来。”

杨菁瞪起了眼睛:“那小子飘了是吧?”

李誉瞥了齐嘉豪一眼,连忙解释道:“老师,昨天我们没说要来找您。盛望不知道,他说自己坐地铁过去,江添也是。”

“噢,行吧。”杨菁像个老佛爷,“那你们下午见到他记得带话,就说明天公布月考成绩,让他老实点,我随时要找他面谈。”

众人不敢抗命,乖乖点头。

“考完再带啊,免得影响竞赛心情。”杨菁说。

说是赛前辅导,其实并不是讲题目,而是跟他们说一下注意事项。

杨菁看着强势霸道,其实每个学生的优缺点都有注意,她让李誉别紧张注意时间,让齐嘉豪放平心态,别钻牛角尖,该放弃的题目就放弃。

12点左右,四人离开笃行楼往最近的梧桐外地铁站走。

他们走出西门穿过居民区的时候,李誉忽然“唉”地叫了一声:“那不是江添吗?”

“哪儿?”

他们循声望去,就见街对面的地铁口旁站着一位高个男生,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不断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他单手拽着书包带低头玩手机,对那些关注置若罔闻。

“他不是走地铁吗?”贺舒问了个傻问题。

“对啊。”李誉指着旁边的牌子,“这不是地铁么。”

“……”

“行吧,闹了半天他也从这儿走啊?那干嘛不跟我们一块儿呢。”

马诗也是会对江添脸红的女生之一,她瞄着对面说:“你什么时候见他跟人搭过伴啊?”

齐嘉豪说:“男生嘛,哪跟你们似的,上个厕所还得找人一路同行。”

这话刚说完就被啪啪打了脸——就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拐过来。

他也穿着宽大的短袖衫,斜背着一个运动包,带着字母logo的黑色包带从左肩横到右侧腰胯,清爽帅气。

“盛望诶!”马诗又叫了一声,转头悄悄对李誉说:“这次拿不拿奖都值了,简直是颜狗的盛宴。”

他们在这头等红灯,看着盛望穿过人流走到江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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