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的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让旁边的狱警听见。
狱警立马敲着警棍作为警告,“编号7589,注意你的言行。”
“警察叔叔,难道说实话也是错的吗?”高山笑嘻嘻的问道。
那副笑容映入我的眼中,已经和恶魔没什么两样。
丝毫不用怀疑,姜妈妈一定也听见了。
可姜妈妈却没有吭声,只是看我一眼,就起身走了出去。
高山因为胡说八道,也被狱警给提前押回牢房去。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防弹玻璃跟前,紧握着话筒,全身都在颤抖。
从未想过,高山居然会这样来挑拨离间。
他是打算让姜妈妈的仇恨都转移到我身上吧?
这么好的脑子,用在这种主意上,真是可惜了!
思考了一会儿,我才快速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姜妈妈没有走,只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我。
见我出来就起身,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们回去吧,你姜叔叔该担心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才叫人难办。
倘若姜妈妈歇斯底里质问我,或者狐疑的拷问我,我都可以解释两句,显得一切都很正常。
偏偏她什么都不问也不说,就好像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一样。
要是我贸贸然上前主动解释,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刻意,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脑子里实在是犹豫,思考了好一番,还是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去跟姜妈妈说。
只能先开车回殡仪馆,一路都沉默。
眼瞧着殡仪馆上头的旗帜已经能看见了,时间紧迫,回到殡仪馆之后,再想和姜妈妈单独聊天,估计就很难了。
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咬唇开了口,“姜妈妈,姜来当初要举办婚礼的时候,还打算让我的女儿去当花童的。”
尽管我开的头这么拐弯抹角,姜妈妈还是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沈安,”她缓缓开口,“阿姨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你们对姜来好,我都是知道的,一个杀人犯挑拨离间的话,我不会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妈妈才一路上都没有跟我提起半个字。
对于我,她有足够的信任。
我心头忽然就涌上一股热潮来,十分感动,“阿姨,谢谢你的信任。”
“看着你,就像是看见我的女儿一样,姜来也常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如今看来,是这样的。”姜妈妈说道。
有了姜妈妈的信任,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倒是姜妈妈反过来提醒我,“既然高山现在说了这样的话,就很有可能会把你给拖下水,你最好是小心些。”
“我知道的。”我颔首。
高山诬陷我,倒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最担心的,是姜妈妈会相信。
既然现在姜妈妈对我信任,那高山那边,就不足畏惧了。
我们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殡仪馆跟前。
刘律师立马过来帮忙开门,“阿姨,现在殡仪馆那边问有没有姜来的衣服要烧,你有带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去厉公馆取。”
“带了一件衣裳,是我亲手缝的,也用不上了,给她烧过去吧。”姜妈妈说道。
她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缝制十分精美的秀禾服来,红得像是火,瞬间点燃了殡仪馆这冰冷的气氛。
姜妈妈伸手抚摸着布料上的一针一线,“这是我在她去国外的时候就开始缝的,这个孩子我知道的,舍得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件嫁衣了。”
嫁衣做好了,人却没有了。
我心中不由得有点悲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姜妈妈好。
倒是姜妈妈自我调节,按住我的肩膀安慰,“现在烧给她也是一样的,她都会知道的。”
“恩。”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捧着那件火红嫁衣,我们被殡仪馆工作人员领着去了后头的露天水泥池子,里面有常年不灭的火焰,将嫁衣给扔进去,瞬间就被旺盛的火苗给吞噬了。
刚才还火红一片的衣服迅速皱缩,最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等烧完了之后,工作人员又把灰烬用布袋子仔细装起来,再搁置在盒子里,递给我们,“放着一起下葬吧,你们烧给她的衣服,一定是她最想要的。”
“好,谢谢。”我接过,朝着工作人员点头。
我们捧着这个盒子绕回前厅,苏向阳正在和另一个工作人员询问火化的具体过程。
瞧见我们,就走过来,目光落在姜妈妈身上,“妈,他们说明天一早就先把人给聚齐,集体哀悼之后,就可以火化了。”
“好,火化吧。”姜妈妈点头。
她伸出手,摸了摸苏向阳的脸颊,“以后我们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苏向阳声音铿锵有力。
所有的安慰都抵不过苏向阳这一句话,瞬间就让姜妈妈泪如涌泉。
她伤心的大哭一场,情绪反而平和下来。
拉着苏向阳的手坐在一旁去,絮絮叨叨的说起很多事情。
我们也不便参与,只得退开了。
捧着那个盒子,又去找了霍停归。
霍停归已经开始布置灵堂了,准确的说,是看着别人布置灵堂,他则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已经疲倦得睡着了。
看样子,昨晚他在殡仪馆休息得并不好。
估计是要时刻盯着苏向阳,所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吧?
我有点心疼,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展开打算披在他的身上,好歹有点温度。
可刚刚靠近,霍停归就听见了脚步声,猛的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恩,”我俯身,把围巾改而围在他的脖子上,“要不然你去车上休息一会儿,这边灵堂我和刘律师盯着就可以了。”
刘律师也劝,“是啊霍少,你看起来很累,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那些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来了,会更加忙得不可开交,需要更多体力和精神的。”
霍停归也懒得客气了,朝着我颔首,“好,我去睡一会儿,忙完了来叫我。”